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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婚嫁手册_香草芋圆【完结】(49)

  如今想来,竟是他错了。

  君子爱人以德,傅母在主家回门的大喜之日,主家轻声缓语与她说话,她竟出恶言辱骂,满耳“死“字,如此恶事,岂能姑息!

  凌凤池在雨中缓缓道:“之前我不知内情,妄言你家事,是我之过。”

  “既然你傅母信佛,若你不想再见她,凌家在城外山中有一处家庙,远远地把人送去家庙修行便是。过几年人有悔意,再接回城里奉养也可。”

  章晗玉眨了下眼,泪花又顺着眼角溢出一滴,道:“舍不得。”

  耳边听到一声低低的喟叹。

  泪花又被抹去了。

  滚烫的泪仿佛残余在指尖,烫得心弦都震颤。

  凌凤池默想,今日毕竟是她回门的大日子。傅母如养母,回门日遭到母家人无情冷待,她岂能不伤心。

  他本该更温柔些待她的。

  但本应温柔抹去泪花的的指尖,在碰触到柔软冰凉的脸颊时,她正好睁开眼,含着泪和他对视。

  噙着泪花的眸子,仿佛水洗过的黑琉璃,漂亮得惊心。落在凌凤池眼里,带出某种莫名蛊惑的味道。他本该轻轻抹去泪花的指腹,不知为什么突然用了重力。

  章晗玉含着泪才对视片刻,长睫挂着的泪花要掉未掉的,脸颊忽地被重重擦过,一片皮肤火辣辣的,疼得她张了张嘴,这下眼角涌出来的泪花是真的了。

  今天一个个的,都什么毛病!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便噙着那点新涌出的泪花,仿佛水洗过的黑琉璃般的眸子抬起,直直对视着提出要求。

  “让我再回去佛堂,单独和傅母对坐一阵。她每次大发作过后,便能冷静少许,与我对坐。偶尔还听我说几句。”

  凌凤池的手还停留在她唇边。她竟然还在笑。

  残留的泪珠,滚落去习惯性微笑露出的小小笑涡里。

  什么样的经历,叫她在遭受佛堂劈头盖脸的难堪咒骂之后,习以为常,依旧若无其事的微笑?这份动人的笑容之下,藏着几分真,几分假?

  凌凤池心里针扎似地一缩。

  心里本该只升起怜惜的。但不知为何,伴随着针扎般的怜惜,见到面前满不在乎的微笑,他的心底却又升腾起更晦暗的情绪。

  原本压在脸颊泪痕处的指腹,如今重重地压在她的嘴角边,压过那片口不对心的小小梨涡。

  “别笑了。“

  凌凤池以指腹压住殷红水润的翘菱嘴角,指尖几乎探去深处。

  雨还在下,伞面外水帘如珠,章晗玉整个人近乎被他拢在怀里,柔软的唇舌在近处被他以长指抵着,沉声叮嘱她:

  “想哭就好好哭。不想见她不必勉强见。我在院外等你。”

  章晗玉垂眼应了声。

  凌长泰得主人吩咐,撤走佛堂四周所有凌家护卫,退去前院等候。

  章晗玉撑起凌凤池的伞,缓步往回走,过庭院,上台阶,走回佛堂转角。

  墙边蹲着的惜罗起身跟上。

  主仆二人消失在佛堂转角尽头。

  凌凤池远远地立在院门边。

  凌长泰新取一把伞飞奔而来。佛堂周围只剩凌家两个贴身亲随,长泰、万安,一个撑伞,一个护卫,当中簇拥的颀长挺拔的身影隔着雨帘清晰可见。

  “咱们这位凌相啊,确实是个心底温厚的人。性情温厚,人却又难糊弄。”

  章晗玉转了下伞柄,想起耳边被叮嘱那句:“想哭就好好哭。不想见她不必勉强见。”

  她低声嘀咕:“怎么就跟他对上了。运气真不好。”

  惜罗忿忿地低声骂:“管他温厚不温厚,他欺负阿郎,就不是好东西。”

  两人沿着佛堂外墙走动,渐渐走近门边,两人闭嘴不言,蹑手蹑脚走过虚掩的木门,同时轻轻呼了口气,加快脚步往佛堂背面走。

  章晗玉小声催促,“动作快些,时间久了,凌凤池会起疑心。”

  佛堂背后有道窄门,终日锁闭。

  惜罗取出一把铜钥匙,开锁,两人飞快地过窄门,穿过废弃窄巷。窄巷子尽头是死路,只有一堵墙,眼看无路可走。

  惜罗在砖墙前立住,一步步地往后退。退到七步时,往左摸索围墙。

  砖墙上覆【踏雪独家】盖星星点点的青苔,两人都不嫌脏,合力按住北斗形状的七处墙砖,四只手同时往下压,章晗玉发力推北斗七星之首的天枢。

  看似坚固的围墙,居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轰隆,机关开启,围墙翻转,露出墙后洞天。

  看似四四方方形状的佛堂,背面居然凹进去一块。

  紧贴佛堂背面,赫然内藏一个秘密小院!

  章晗玉飞快地对暗号,“在外面替我放风。有人走近喊什么?“

  惜罗细声细气喊:“布谷——布谷——“

  “别。”章晗玉听到布谷就想起御书房被抓包的经历,脑壳疼。

  “换个别的。布谷鸟叫声招他。”

  “……”

  惜罗撮唇发出几声像模像样的蝉鸣。

  “这个好。”暗号决定下来,章晗玉挽起长裙,穿墙进入秘密小院。

  小院里蹲守的少年郎猛抬起头。

  正是消失多日的阮惊春。

  佛堂背后的这处秘密小院,除了当中蹲了个少年郎,其他地方挤挤挨挨塞满了木书架,只留出个窄通道走人。

  两边目光碰了下,章晗玉冲小院中央蹲着的少年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阮惊春抢先开口叮嘱:

  “阿郎,吸气,侧身,横着走。竖着进不来。”

  章晗玉:“……”

  *

  佛堂院门外,凌长泰眉头紧皱,低声问询主人:“阿郎,主母进佛堂的时辰,是不是太久了些?”

  凌凤池的目光越过越来越密的雨帘,对着远处毫无动静的佛堂,道:

  “再等等。”

  第36章

  头顶青瓦雨声阵阵。

  隔出来的这件秘密小院,十步长、只有五步方。佛堂青瓦覆盖于上,两根房梁架起的缝隙之间漏出点天光。

  除了当中蹲了个少年郎,其他地方挤挤挨挨塞满了木书架,三排横木板塞满了文书卷册,只留出个一尺的通道走过。

  章晗玉侧过清瘦的肩,螃蟹似地横着走,才把自己塞进一尺宽的通道里,挪动到中央,跟地上蹲着的少年来个面对面。

  “通道越来越窄了。“她边横着挪边抱怨,“迟早有一天我塞不进来。”

  地上蹲着的少年抬起头来,正是消失多日的阮惊春。

  “没办法,东西太多了。”阮惊春实诚地说:“还有新东西要运进来,这里还得再打个书架。”

  他倒不是喜欢蹲着,而是新添了个大箱子,无处落脚。他索性蹲在箱子上了。

  这处秘密小院最新的摆设,便是他此刻蹲的箱子。

  由岭南郡的绣衣郎,二月末送入京。

  遍布大江南北的绣衣郎密报网络,是她义父吕钟手里的一颗重要棋子。每月都有各路密报消息源源不断地送入京城。

  负责在京城接洽绣衣郎的,从前是鲁大成。

  鲁大成突然倒了台,手下势力被连根拔起,绣衣郎递送消息的网络乱成一锅粥,连她义父都失去了控制。

  上回她递交给阮惊春两封密信,就是惦记着这事。

  岭南和京师相隔三千里,岭南郡的绣衣郎得消息晚,鲁大成垮台整个月了,这箱子上还贴着给“鲁常侍亲启”的封条。

  入京后无处可去,四处倒腾转手,喏,被阮惊春弄来了。

  打开箱子,里头塞了半箱密报文书。压箱底的是个小木匣子,沉甸甸的,以铅封死锁孔。

  阮惊春掂了掂,当面撬开。

  “嚯。”章晗玉没忍住惊叹一声,险些被珠光宝气给闪瞎了眼。

  满满一匣子鸽子蛋大的东珠。

  “绣衣郎私下送的孝敬。”阮惊春抓起一把东珠,“咱们收了?”

  “不收你还能送回岭南郡?原样封条贴好,先收着。”

  章晗玉舀了把夜明珠,打量片刻,扔回箱子去。

  飞快地翻阅过密报,岭南郡平安无大事,章家族人在流放地正常生活。

  “送来的密报全烧了。”

  这便是为什么要紧挨佛堂修建密室。

  佛堂终日香火不断,烟雾缭绕。同片青瓦覆盖下的秘密小院,隔三差五地烧些字纸书卷,谁能分出青烟和灰烟的区别?

  章晗玉实在没处下脚,贴墙站着,叮嘱阮惊春,“烧完把箱子扔了,东珠匣子放书架上。我喝茶的蒲团、茶具和小几,给我放回原处。“

  “东西烧完你自己出去。”

  “凌凤池铁了心要拿你归案,被他抓了命保不住。最近别现身。“

  阮惊春不服气。

  “阿郎,我东躲西藏整个月了。要躲藏到何时?”

  章晗玉叮嘱:“一步一步来。我先想办法接你阿姐进凌府……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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