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在掌心出发,落在手腕,嗅着青蓝色血管的蜿蜒,蹭上了手臂。
郑非抬起头。
他看向罗心蓓。
她认真地看着他,像终于被他吸引而来的小鹿。
麦色手臂揽过女孩的腰后,郑非轻轻用力,把罗心蓓抱来自己的腿上。
白色裙摆落在西装长裤的双腿,像一片轻飘飘的白雪,飘来一座巨山。
大雪覆盖山脉,坐落于巨山的顶端。
郑非扭过身子,他仰靠在椅背上,望着上方。
巨山昂扬耸立的山顶,快要戳破白雪落下的天空。
双手扶在那道宽阔的肩膀,罗心蓓收敛了嘴角的笑,她同样看着郑非,回应着他的凝视。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认真看他的模样。
没有躲闪。
手搭在她的腰后,郑非张开嘴唇。
“吻我。”
罗心蓓低下头去,她端详着郑非的脸庞。
嘴唇轻轻吻去他的脸颊。
她故意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小小的反叛,罗心蓓被自己逗笑了,双眼眯起得逞的笑意,藏着心底快要压不住的顽劣,她这才吻去郑非的嘴唇。
她又是故意的,用嘴唇撞去他的嘴唇。
像啄木鸟啄着树干。
“嗯——”郑非疼得闷哼一声。
他抬起手按住被撞疼的嘴唇。
“报复我?”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恶作剧。
“哦,天啊,哦,天啊。”
隔壁的热烈又陡然大声,罗心蓓闻声抬头。
她对着墙壁反应了一会儿,低头笑得埋进郑非的肩膀。
“这里的隔音真的太差了。”郑非摇头感叹。
“所以。”他捏捏罗心蓓的脸颊,“你要小声一些。”
电视机屏幕黑了一秒,紧接着下一首刻在碟片中的歌曲。
陈旧的沙发,坐垫中的弹簧在猛地起身时随之咚咚弹动。郑非捞着罗心蓓的双腿,他带着她前往他们的“战场”。
【Sunny,yesterdaymylifewasfilledwithrain】
【Sunny,yousmiledatmeandreallyeasedthepain】
白色裙摆落进床榻,与陈旧的白色融为一体。床榻弹动一下,在窗边的阳光下扬起星星点点的尘埃。
手指飞速解开衬衫剩余的纽扣,郑非脱下衬衫。他站在窗边,摘下手腕的腕表。
邻近百叶窗,阳光在麦色皮肤上投射出一道一道间隔的光斑。
罗心蓓笑着翻了个身。
“笑什么?”郑非扔走腕表。
他低头拆开在自动贩售机中买来的小盒子。
罗心蓓努力收起笑。
“你看起来像一匹斑马。”她点着头,很是认同自己的观点。
“是吗?”郑非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手指在盒子中捡出一片,他回身扔掉盒子。
一分钟后,双膝跪上床榻。猛兽扑面而来。
“来骑斑马。”
“喂——”罗心蓓被吓得哈哈笑。
【thedarkdaysaregoneandthebrightdaysarehere】
【mysunnyoneshinessosincere】
【sunnyonesotrue】
【iloveu】
但是斑马没有忘记想成为一次玉米。
刚刚被她吃掉的那根。
双膝跪在地毯中,罗心蓓握着这根产自欧美区天赋异禀的玉米。
她眨巴了好一会儿眼睛,试着张了张嘴巴比量了一下该从哪里下口。
早知道刚刚她就不吃玉米了!
喉咙咕咚咽下一口紧张,罗心蓓抬眼向上看去。
郑非坐在床边,双臂支撑着身子,他一言不发,准备好再观赏一番她是如何吃完一根玉米的。
他歪歪脑袋,嘴巴撇起一丝笑意。
好吧。
罗心蓓收回视线,心一横,就按她刚刚咬过的第一口玉米一样,她侧过头去。
怎么吃的来着——
要轻咬玉米的颗粒,咬下一口,再吮吸玉米在牙间崩开的汁水。
一圈一圈地。
她生疏,又很有门道。
手抚过女孩忙碌的脑后,郑非仰起头,手指钻进她浓密的发间,忍不住用力一按。
玉米直直戳进喉咙,那股令人窒息的堵塞,罗心蓓猛地被呛了一下。
玉米掉去一旁,她扭过头去,连连咳嗽。
黑发轰然垂下,滑落后背。背后翼骨颤动,她像一只在针叶林间脆弱扇翅的蝴蝶。
“哦。”郑非弯下腰,他好心地拍拍罗心蓓的后背,“抱歉——”
手掌重新抚摸过她满是黑发的脑后,郑非伸出手,他挑起罗心蓓的下巴。
让她看向他。
她眼含泪光,脸颊红肿,还因为咳嗽而连连吸气。
嘴唇沾满了——或许是她的眼泪。
眼神闪过一抹蓄势,郑非起身。
阳光穿过木制百叶窗,在白皙的皮肤上交替着明亮与阴影。
双肘支撑着身体,罗心蓓扭过头,她甩甩散开的头发,看着郑非埋头在她的皮肤上落一下吻。
她闭上眼睛,脑袋向后仰去。
手掌支撑着身体,郑非向前俯来。
这里的一切都有有一种属于荒漠的味道,干燥,像能把水分吸干的沙子。
罗心蓓趴在柔软的床塌,脸颊与手掌轻蹭着身下略发粗糙的面料。
床单慢慢挤出褶皱,一道道地堆叠,像沙漠中被风吹出的数道沙丘。
黑发染上一丝金色,金色延顺着发丝的卷度,像一条蜿蜒流淌的河。
手掌滑过床单,覆盖了一只手的手背。
握紧,一同向下陷去。
手撑在一块光斑中,腕部筋络骤然绷紧。
弹簧在掌下不堪重负似地交替弹动着,还带着一丝隐隐约约克制着情绪的缓慢。
罗心蓓更低地埋低下头。
黑发总是掉落光洁的脊背,掠过脊柱那一道浅浅的沟壑,被手重新拢去一旁。
隔壁早就没了动静,仿佛刚刚的狂风骤雨不曾存在过般的寂静。
眼前的手腕停止晃动,罗心蓓睁开了眯起的眼睛。
手被那只沉重的大手放开。
“哦——就这样——我爱你——我爱你——哦——操——”
身后故意大声喊了起来。
气息与笑声在牙关中挤出,他似乎很沉醉喊出这些令人想笑的话。
“喂——”
罗心蓓感到荒唐地笑了一声,她轻拍了一下郑非的手臂。
“哦,亲爱的。”郑非低下头,他咬了一口罗心蓓的耳垂,“我在任何事情上都保持着必胜的决心。”
。。。。。。
这人有病吧!
空调还在嗡嗡地吹着冷风。
它吹着阳光从金色变成红色。
罗心蓓枕着枕头,她侧身躺着,倚靠着背后总是能包裹着她的怀抱。
阳光四散在好像被风沙肆虐过的荒漠一样崎岖的被子。
手臂揽过女孩的肩膀,郑非把罗心蓓转过身。罗心蓓向前挪了挪,她安静地枕在郑非的胸膛。
郑非扭过头去。
手穿过笔直的光影,指尖勾起百叶窗的一角。
白日快要结束了,窗外已经是红得像火焰一样的傍晚。
原本没了动静的隔壁又硝烟四起。
床头咕咚咕咚地碰撞着墙壁,比先前还要用力。
“过来,过来你这个小狗狗乖女孩。”
隔壁的声音清晰地钻进风暴平息的房间,罗心蓓抬起头,她撞上郑非看来的视线。
这是接力赛吗?
她抿着嘴唇笑了起来。
天色将晚,旅店中已经出现了很多住宿的住客。一楼大厅中还是那个墨西哥女人。
她这次不吃口香糖了,而是一边吃着一份肉卷饼,一边吆喝着另外一个打扫房间的女人快点去换一套床单。
把钥匙还给女人,退房。
红色的夕阳铺满了法拉利整洁的玻璃,它倒出车位,向着拉斯维加斯开去。
风沙呼呼擦动过车身,像叮叮当当的细小的风铃。
超跑轻盈飞过空旷的公路,穿过沉默的山丘。
单手握着方向盘,郑非转头看了一眼身旁。
罗心蓓坐在副驾驶,她拿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望着窗外。
她的神色恬静,有着彻底被驯服后才有的温顺。
他们刚刚迎着最后一些余晖,看着天空慢慢更迭成了一片广阔的暗蓝。
就像她与她的朋友们做过的一样。
眼中缀满了心满意足的笑容,郑非看向前方,手摸索着向一旁伸去。
指尖嵌入抱着塑料水瓶的掌心,与她贴合。
双手相握,温热的掌心融化着被水冰凉的掌心。
罗心蓓扭过头去。
郑非目视前方,他抬起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飞速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要注意安全。”罗心蓓提醒郑非。
郑非笑了一声。
“行。”他听话地放开了她。
手机响起震动,罗心蓓低头摸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