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骗子——”
他听到了她哽咽着反反复复重复的骂名。
郑非又笑了一声。
“马克,你真是个好人。”郑非带动着罗心蓓,他慢悠悠地,绘声绘色模仿着她曾经说过的话。
一只大手落下,撑在罗心蓓被泪水模糊的眼前。
她被彻底笼罩在一团阴影之中。
郑非柔声看向罗心蓓:“罗丝,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心脏彻底堕入了万丈高空。
逼回了罗心蓓嘴中的那一声呜咽,她无处可逃的顺从,舒服得让郑非忍不住低声叹息。
这一刻,他才觉得清静点了。
她哭,他也不在乎。
不想在乎。
他的在乎早就被她当成了一团废纸。
郑非突然抽身站起,西装外套扔去了地毯上。
大手捞起沙发上软绵绵的身体,他单手抱着罗心蓓离开了这里。
浴室门关上,彻底隔绝了世界。
罗心蓓趴在洗手台上,她抬起红肿的泪眼,看着郑非把她的手机立在了她面前的镜子上。
他们的脸同时出现在手机屏幕中,那满是纹身的胸膛下方是她哭得水肿泛红的脸。
食指点了录像,郑非低头看向罗心蓓。
“做吧。”郑非戏谑道,“我帮你录下证据。”
一只手绕到罗心蓓的面前,抬起了她的下巴,她扭开了看向手机的视线,被迫抬眼看了一眼那面巨大的镜子。
郑非脱掉了衬衫,他在镜子中与她对视,一点一点伏低身子。
他张开双臂撑在洗手台两边,银白色灯光打在他的肩臂,那些鼓起的肌肉把纹身已经撑得变形。
和她薄如纸片的肩膀相比。
她就好像一只困陷水边濒死的水鸟,身后是带着嘲笑的笑审视着她,准备把她掏空血肉的豹子。
他把她圈在他长长的臂展之下,对于随时把她抓回来,他有着势在必得的得意与张狂。
她反抗不了他。
她只是一只被捕食的弱者。
美洲大陆弱肉强食,她跑不过,就只能等死。
眼睛含着泪光,不得不在镜子中这副名为《真相》的画像中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胸膛贴在后背上,罗心蓓才猛地惊醒。
“我不要……”罗心蓓抬手,她无力地推着郑非,害怕地小声央求,“我错了,我错了。马克,我们不要这样。”
郑非攥住罗心蓓的手,他把它轻轻松松地别去她的背后。
手指掀起白色百褶裙的一角。
“错哪了?”郑非问。
他气定神闲,用力捏了一把罗心蓓的屁股。
手抬起,“啪”的一下在皮肤上抽打出一声脆响。
他打完,又捏一下。
皮鞋向前一步,西装长裤故意蹭上了被打得泛红的腿后。
他看着罗心蓓浑身害怕的挣扎,抬手“啪”的又一下。
手捏起她的左臀。
左边,右边,来回捏着。
拇指深深扣在皮肤中,故意让她感到——
她是因为他的拇指而正在拉扯。
宛如一颗桃子。
两根拇指从桃子的凹陷处掰开。
桃子一分为二,露出它的果肉,露出桃核儿。
赤裸裸的。
毫无尊严。
“我错了,我错了。”罗心蓓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她只能重复这句。
她不知道自己小腿上流下的是水龙头的水、或者什么,可能是血。她趴着,动也动不了。
手在空无一无的台面四处抓着,罗心蓓掰住了瓷盆上方的金色水龙头。
她垫脚吃力用力向前一撞,水龙头应声喷洒进洁白的瓷盆,手机啪嗒合在了洗手台面上。
哗啦啦的水声充斥着寂静的空间。
随即,就像是美洲豹与水鸟在水边迅然而起的捕猎。
豹子强壮的手臂轻而易举按住挣扎的水鸟,獠牙撕咬着水鸟又软又细的脖颈,利爪将它牢牢按在身下。
脆弱的羽翅划过水面,就无力地放弃了挣扎。
水鸟静静地落进水中,被美洲豹享用着它的脆弱。
身体。
顺从。
水龙头断断续续的水声是撕碎血肉的伴奏。
这一刻,罗心蓓才明白。
她没有错。
哪怕她真的有错,她的道歉也不会换来宽容的回应。
他的本性就是这样,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之前说的爱她,喜欢她,都是他心情好的时候。
现在他没耐心了,她的尊严比纸还脆弱。
他什么都不怕,所以他根本不在意她用来警告他的法律。
他们不平等,尤其是在无人的角落。
她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因为这里是百米高空。
因为这里是美国。
水龙头停止了流水。
金色光滑的表面扭曲反射着离开洗手台的两道身影。
手臂捞起罗心蓓,郑非带她来到落地窗前。
汗湿的后背猛地贴上背后被寒风吹透的满是白雾的玻璃,罗心蓓被冰得吓得向前扑了一下。
她瘪着嘴巴抽噎着,反复推开面前想要桎梏她的大手。
她的恐惧,随着郑非每一次再次贴近而愈发恐惧。
“还没学会吗?”郑非放下罗心蓓。
他后退半步,抓着她的胳膊让她背对着他。
眼前是能俯瞰整个曼哈顿的高度。
富豪们喜欢这样的高度。
他们站在自己的财富堆砌出的高处,俯视着像蝼蚁一样的城市。
“会有人看到的!”罗心蓓看到了前方的帝国大厦。
她慌张地扭着身子,想要躲开帝国大厦顶端一闪一闪的航空警示灯。
郑非不言一语,他捞着她,让她踮着脚尖站立。
手在光滑的玻璃上无力按着,罗心蓓的脸颊贴在了玻璃上,她闭嘴流着眼泪,眼前是为了遮盖她的羞耻心而被眼泪盖上的白雾。
她在最中央的中轴线上,分割着曼哈顿。
曼哈顿的密集的灯光在她的眼中好像模糊一片晃来晃去的流星。
她看不见地面,她就好像要在这里坠落。
凌晨三点,郑非放开了罗心蓓的手臂。
力竭的身体迎面摔进了被子中,被子顺势擦走了脸颊上的眼泪,罗心蓓埋进了一阵窒息。
郑非仰头捋了一把被汗沾湿的头发,他侧过身子,拿过手机接起杰森打来的电话。
“老板。”杰森在手机那头说,“前往芝加哥的飞机准备好了。”
“30分钟后。”郑非说。
手机拿离耳边,郑非挂断了电话。
他利落起身离开,放任罗心蓓埋在被子中的小声啜泣。
黎明将至,冬夜已经进入了最漆黑的时刻。
浴室门后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十分钟后木门打开,郑非披着浴袍走出了浴室。
毛巾擦拭着黑色短发,经过沙发时甩去去了沙发的椅背上。
郑非拨弄着头发,他走去床头边按了一下服务铃。
他转身离开床边,向着沙发走去。
罗心蓓一动不动,她也没有力气。她哭到,一滴眼泪也没有了,嗓间只有颤抖的呜咽。
最后她连这些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她感到她整个人都要被她的鼻息蒸干了。
身边的床微微下陷,有人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左膝跪在床上,郑非抓过罗心蓓的右手。
明亮璀璨的钻戒轻而易举地套上了无名指。
郑非转身离开。
手重重摔落床中,手指上的那颗钻石出现在疲惫的眼前。
哭红的眼中满是干涸,罗心蓓半合着无泪的眼睛,她看着她手指戴着一枚钻戒。
钻石很大,大到吓人。
像一盏水晶灯。
像一轮熊熊燃烧的太阳。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身后飘来几声叽里咕噜交谈的声音。
罗心蓓最后看了一眼手上的钻戒,她闭上了眼睛。
第90章 白鸽
穿戴整齐的灰色身影绕过床尾,郑非弯身捡走扔在地毯上的劳力士迪通拿。
腕表戴上左手手腕,金属腕带在寂静无声的房间发出细小的声响。皮鞋悄无声息地踩在衣衫四散的地毯之中,又越过安静的床尾走去了门口。
拇指扣好了钟表的腕带,郑非在门前站定。
他抬起眼睛,转过身看向身后。
最后长长看了一眼床上缩在一团黑发间的身影,郑非冷眼收回视线。
他转身打开了木门。
房间内的灯霎时熄灭,木门在身后咔哒一声闭合。
杰森打来电话的30分钟整,郑非打开了司机杰克停在楼下的车门。
在冬日清冷漆黑的凌晨,迈巴赫s680黑色车身融进了寂寥的天光。
迈巴赫向着肯尼迪机场所在的皇后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