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告诉艾莎,她没有爸爸。
在开车离开比弗利山庄的路上,罗心蓓的脑中全部被莫妮卡的问题所占据。
她能明白爸爸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因为她长大了,她经历过被家庭抛弃的事实。
但是艾莎没有,或许艾莎有一天会明白她会得到来自妈妈全部的爱,即便没有爸爸。
但在那之前,她仍然要经历很长的时间才能长大。
她的身边会围绕很多人,每个人都会在她的面前提醒她——她没有爸爸。
然后某一天,艾莎就会问: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而如果说出是精英精子库买来的种子,她又会担心艾莎认为自己是一个商品。
那份无法安慰艾莎的无力感提前袭来,罗心蓓瞬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她错了。
她终于第一次承认了她的冲动。
她很孤独,需要一个家庭。
但对艾莎来说,她很自私。
不该把艾莎生下来的——
就像两年前坐在车中犹豫是否要去买验孕棒一样,罗心蓓坐在车中,又开始面对看不见的未来而迷茫。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打断了低头无措的眼泪。
罗心蓓抬起头,她擦去眼泪,转身拿过手机。
【陌生号码】:【你好,我是热心同学一号:)】
纽约——曼哈顿。
上东区布莱迪家族的绿洲酒店中,今晚的主角是汤姆霍伯特。
这个刚刚拿下国会参议院GOP领袖的男人,他为布莱迪家族进入国会也帮上了一些——小忙。
尽管布莱迪与霍伯特只是好友的关系,但兰道夫对于卡梅伦寄托的期望,有很大一部分是希望他也可以就这样走上汤姆霍伯特的路。
后背被拍了一下,那只手就就这样顺势捏了捏郑非的手臂。
“去看心理医生了?”
手缩了回去,在身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香槟握在手中,郑非转头望去。
芬恩布莱迪正真把这件事当作一件值得研究的事情一样,对着他上下地打量。
“失眠。”郑非撇撇嘴。
手拿起香槟,他仰口喝了一口。
“忘不掉一个女人的办法最不需要的就是去看心理医生。”他目前只有20岁的堂弟芬恩布莱迪开始传授起他的经验。
“参加一场派对,认识一些新的女孩——”
“新女孩。”郑非笑了一声,他看向芬恩。
“你和那个女孩分手了吗?”捏着香槟的右手竖起一根食指。
“塞西莉亚霍伯特?”他想起芬恩那个闻名曼哈顿的女友。
芬恩笑了起来。
“去年她19岁生日那天我喝醉了。”他说,“我不小心打碎了她的狗的纪念雕塑。前段时间她睡醒突然又想起这件事,她说我是杀狗贩。”
那双蓝眼睛笑得更加甜蜜了:“就这样。”
“这很简单。”芬恩懒洋洋地耸耸肩膀,“放她飞走一会儿,她就会重新爱上我。”
“哇哦。”对于这一番话,郑非感叹地眯起眼睛。
“最近怎么样?”芬恩歪歪脑袋,“曼哈顿在流传你现在——对一些亚裔感兴趣。”
。。。。。。
“天啊。”
想起杰森做的那一系列蠢事,脑袋烦躁地向后仰去,郑非吸了一口气。
“别惹我心烦,好吗?”
芬恩吃吃笑。
“想要情报吗?”
“什么。”郑非看着自己捏着香槟杯的拇指。
视线转向正与汤姆霍伯特的父亲休伯特聊得高兴的兰道夫,芬恩挑了一下下巴。
“爷爷希望你结婚。”他收回视线,幸灾乐祸地看向郑非的侧脸,“结婚,尽快生个孩子。”
“是吗?”郑非漫不经心地回道。
手拍拍郑非的肩膀。
“他马上就对你这样说了。”芬恩又笑眯起了眼睛。
结婚。
还有,向前看。
林乐乐。
拇指摩挲着水晶杯的杯壁,香槟一饮而尽。
向前看。
加利福尼亚—洛杉矶。
派对的圣地。
傍晚的篝火点起,比弗利山庄的山顶豪宅中派对开始如火如荼。
泳池,香槟,音乐。
那群好莱坞明星天生会说好话,围绕在人的身边,让人更加烦躁。
身体绕过聚集的人群,郑非暂时离开了派对。
双手抄在白色西装长裤的口袋,白色皮鞋沿着长廊,在最热闹的地方,他居然有心思欣赏起了属于加州的落日。
天空是粉色的,与肯尼亚没什么两样。
如果是她,她是不是又会对着太阳许愿。
只是想象一下这个画面,郑非的鼻尖就哼出了一声嘲笑。
脚步停驻,郑非转身面向了夕阳。
粉色的余晖落进黑色的眼睛,他目不转睛,肆无忌惮想象着她许愿时的模样。
闭着眼睛,合起手掌。
命都要没了,还能笑得出来。
真是天真啊。林乐乐。
太阳会带你回家吗?
她应该向他许愿。
口袋中的手机震动,眼睛望着那片夕阳,郑非接起了电话。
“在哪?”兰道夫的声音在听筒中传来。
「向前看」的警告,已经到达。
喉结上下滚动,郑非仍然盯着太阳。
“洛杉矶。”
“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能与艾玛福布斯见一面。”兰道夫说,“马克。当你在肯尼亚生死不明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你该结婚,然后尽快生个孩子。”
通话结束,眼睛也不再看向太阳。
郑非转身离开了长廊。
手机握在手中,在即将登上离开这里的直升机之前,郑非拨出了一通通话。
通话接起,郑非也停下了脚步。
“去给艾玛福布斯送一束花。”
“什么花?”杰森问。
“你看着办。”
“好的。”老板似乎终于对除了林乐乐之外的女人回归了兴趣,杰森十分高兴。
“我要帮你再订一家餐厅吗?”他更一步善解人意。
“不用。”
眼睛还是无法控制地看向了那颗太阳,接而烦躁地收回。
“我要去拉斯维加斯。”
直升机在比弗利山庄起飞,螺旋桨搅起泳池一阵涟漪。
头顶天空传来一阵直升机的呼啸,飞机飞过上空,罗心蓓仰头看去。
即使艾莎因为迪士尼一日游已经很困了,但是罗心蓓还是拍了拍怀里的艾莎。
这是艾莎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飞起来的飞机。
“看,艾莎。”罗心蓓指着上空,“飞机。”
第24章 纹身
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
扑克牌翻起。
21点。
牌局结束。
“靠——”一个棕发年轻男人猛地拍了一下牌桌。
他一下子心落千丈,闭上的眼睛好像他再也不想多看一眼现在的局面。
“抱歉,先生。”荷官用尺子刮走了男人面前的全部筹码。
数百万美元换成的筹码,一秒内就输了个精光。
现在还倒欠赌场32万美元。
牌局已结束,荷官已经收好了扑克牌。但男人还坐在牌桌边,他握着双拳,歪坐着身子沮丧地盯着绿色的牌桌。
“今晚手气不好。”跟在他身边的一个金发女人说道。
她把手搭在他瘦弱的肩膀上,试着想安慰他。
“我们走吧。”她又说。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了。”站在男人另外一边的女人撅起嘴巴。
赌场内人满为患,嘈杂的音乐、开到某个程度的柔和的灯光,亮色的环境色和筹码碰撞的声音刺激着每个人的兴奋阈值。偷偷打足的氧气让人难以疲劳,这里没有时钟,除了赔率的那些数字,这里的数字没有一个是和时间有关。
没人知道现在到底几点了。
更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玩了多久。
在赌场内,有人一夜暴富,有人一夜破产。
而对这些场面已经司空见惯的荷官,对于男人正在牌桌边苦闷地把头发揉成一团的模样,也只是问了一句:“继续?”
继续?
揉搓脑袋的手停下了,慢慢搭在牌桌边缘。
男人瞪起眼睛,他强撑清醒,看着荷官面前的筹码。
在开这一局之前,他刚刚卖掉了一台超跑。
折半卖的——
太亏了——
纠结的脑袋又想回到干枯得像骷髅一样的手中。
纠结、想要翻身、苦于没有本金。
站在荷官身后的安保冷眼旁观着一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安保收回了视线,那双平淡的眼睛向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很快,就有一个高瘦的男人慢慢溜了过来。
“想要帮忙吗,先生。”这个男人看见棕发男人时有着就像看见好友般的热情,他趴在赌桌一旁,“无利息,超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