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心蓓转头接过曼迪给艾莎冲泡的早安奶,她抱着艾莎,听着艾莎在怀中吞咽奶水的声音,又看向身后。
女佣已经开始整理起了厨房。
她们一点声音也没有,连不远处那个正在客厅中擦拭壁炉的女佣也没有发出过一丁点的声音。
视线打量了一眼这座房子目光能及的地方,收获了大部分的黑色系的布局。
视线扭去右边,在嵌入墙壁设计的玻璃瓶上停了几秒。
那里有一整排的的玻璃瓶,里面塞满了黄澄澄的子弹。
按照那些子弹的模样,每个瓶子里大概有着不同型号的子弹。
玻璃瓶下方甚至还有一个出口按钮。
与m&m巧克力豆专卖店内自取巧克力豆的瓶子一样。
罗心蓓收回了视线,她看向了怀里的艾莎。
“他去哪儿了?”罗心蓓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女佣。
擦拭桌面的绒布停下,女佣抬头看去。
“布莱迪先生?”女佣茫然地眨巴一下眼睛。
随后她很快说:“他去医院了。”
「十五颗子弹」。
想起昨晚郑非说过的经历,罗心蓓停顿了一秒。
“他生病了?”
女佣摇头笑:“只是例行身体检查。”
身体检查。
罗心蓓默默收回了视线。
第三个三分钟,跑步机再次暂停。
运动鞋渐渐停下步伐,直至停下。
郑非摘下了面罩。
胸膛剧烈起伏,带着身前的白色电极贴片的电线一起轻微晃动。
他背过身去,阳光在麦色皮肤肩头勾勒出一圈白色光线。
检查、健身。
无氧、有氧。
拳头砸进沙袋,爆发了肌肉,从手臂连接肩头到紧实的背肌。
布列身体的上伤口就像是新的纹身。
踩踏地板的双脚停下,郑非伸手扶住了沙袋。
然后是冷疗。
冷疗仓开启,冰冷的白雾在脸边蔓延。
-【大卫】:【她吃了早餐,带着女儿出门了,打算去中央公园走走。】
“上午好,夫人。”
大厦的安保似乎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住户,他在见到罗心蓓带着艾莎和曼迪走出电梯时,就面带微笑地冲她们打了招呼。
走出大厦,迎头就是一片沿着街区与大道笔直排列建设的高楼。
白天的曼哈顿更加把寸土寸金的气息凸显了个淋漓尽致。
高楼紧邻道路,人群在大厦的脚下走来走去。马路两边停满了车辆,只给路中央留出不太宽阔的路来让汽车通行。
车在街与街之间的马路上缓慢开过,而前方竖向的大道上已经快要看不出汽车是否在挪动了。
似乎堵车了。
头顶的天空也比夜晚时更加逼仄。
哦,可以勉强通过摩天大楼镜面反射的天空来欣赏一下正缓慢走动的白云。
仰头望着上方,人就像是正陷落在一道深深的峡谷之间。
现在正值暑假,大概是旅游的旺季。放眼望去,哪哪儿都是人。
警笛高声鸣叫,在城市上空圈圈回荡。
推着艾莎的婴儿推车,罗心蓓站在街边举头茫然环顾了一阵,她看了一眼旁边。
紧邻大厦的一座灰色的欧式建筑的墙壁斜插着一条蓝色的旗子和一条星条旗,旗子松垮垮地耷拉着,好像被热得抬不起头来。
不知道该往哪走而犹豫时,脚边好像突然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罗心蓓吓了一跳。
她刚刚低下头,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嗖地一下就飞出去了。
在往来的脚步中,一只松鼠蹲在一辆车的车轮边。它仰着头,四处嗅着。
“艾莎。”罗心蓓弯腰拍拍艾莎的肩膀。
手指惊喜地指着前方。
“瞧,小松鼠。”
“它们是从中央公园过来的。”跟在身后的大卫说道。
“哦!”罗心蓓点点头。
她信心满满地握紧了推车的把手,却在迈开第一步之前,对着到处都是的大楼瞬间迷失了方向。
向前挪了一步的婴儿车滚轮又默默回到了原地。
“请问。”罗心蓓转头看向大卫,“中央公园在哪?”
“前面。”大卫指了一个方向。
“哦——”罗心蓓看去了被大楼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前方。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胸中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谁会喜欢纽约——”趁着那人不在,她现在才敢反驳一句了。
曼迪推着艾莎的婴儿车,三个人沿着第六大道慢慢行走着。穿过58街,逐渐看见了前方中央公园的绿色。
“我说过了,那可不是这样的——哈哈。”
几个瘦高的青少年在罗心蓓面前结伴经过。
他们有男有女,有说有笑的。
迎着一阵夏风,金发在阳光下放亮。他们的皮肤暂时还是正常的白人的白里透着红或者浅麦色。
没有像加州人那样非得把皮肤晒成泛着蜜光的麦色才行。
金发,背着网球球拍,穿着白色的网球服或者网球裙。
好典的常春藤穿搭——
罗心蓓转头看了一眼他们前往的方向。
哦——大名鼎鼎的上东区。
-【大卫】:【她带女儿在中央公园看了一会儿棒球训练。】
-【大卫】:【午餐是在公园中买了一份牛肉可丽饼和橘子汽水。】
-【大卫】:【她下午时去了楼下的诺德斯特龙,但是她只是逛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买。但她给女儿买了一条裙子。】
-【大卫】:【她现在已经带着女儿回家了。她们在看动画片。】
傍晚,夏日的炎热让天空烧起了一片红色。
蓝色的天空交织着那片血色,夜色初降,曼哈顿已经被灯光点亮。
迈巴赫62s开出位于中城的布莱迪大厦,拐进第五大道。沿着总是有一秒可能会堵塞的车流开去了上东区方向。
车轮扭转,在上东区一家法餐餐厅门前的路边停下。
车门打开,一只黑色手工定制皮鞋率先迈出车门。
郑非玩着手机下了车。
手机屏幕上退出了短信界面,拇指拨出一通电话。
“老板。”杰森低沉又利索的声音在第一秒时响起。
郑非在路边站定,他仰头望了一眼餐厅的招牌。
【玫瑰香气】
“让酒店的厨师去家中。”郑非说。
他收回视线,迈开脚步,“顺便给我订一束花。”
“哦!”杰森点头,“什么花?”
背影经过站在门口问好的安保,郑非冲餐厅门口而去。
“玫瑰。”
一篮以白色玫瑰为主的插花静静摆放在白色餐桌的中央,看到餐桌对面的金发女孩,郑非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了坐在餐桌边的安德莉亚。
两道视线相撞,面对着艾玛福布斯与她的堂姐卡罗福布斯,安德莉亚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
“你好,马克。”
金色直发随着转身时而慢慢撒向身后,艾玛微笑着看向了郑非。
她的脸颊浮起了两片玫瑰一样的嫣红色。
她只与他对视一眼,就低头一个劲儿地挽起了耳边的头发。
手腕上的钻石手镯在黄水晶一样的灯光下,轻轻颤动着璀璨的光芒。
“谢谢你的花。”艾玛笑着说,“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演出的。”
“当然不。”安德莉亚在对面温和地摇摇头,“否则他为什么要给你送花呢?”
“来呀,马克。”她生疏地挤眉弄眼。
胸腔中烦躁地吸了一口气,郑非才抬起了脚步。
他无声在安德莉亚身边的位置中坐下。
“太棒了,你们昨天看了那场演出。”卡罗福布斯甩动着耳垂上的钻石耳坠看去了一旁,“艾玛自小就很热衷艺术。没准是因为她的胎教就是在剧院中度过的。”
她在看到郑非的第一秒,就充当起了堂妹的崇拜者。
卡罗的夸赞与玩笑令艾玛羞涩一笑,她垂下了一秒眼睛,看向了对面的桌子。
“我以为你不喜欢的。”艾玛松了一口气。
“但是在散场时我没有见到你。”她笑着看着安德莉亚,“安德莉亚说你很忙,所以没能看完整场音乐剧。我想是的。”
她又把笑容对向郑非:“不过你的花在那。这也不错。”
又是只用一秒,艾玛就忍不住垂下了眼睛。
马克布莱迪。
这个上东区闻名的浪荡公子哥,危险,又难以捉摸。她总是在那群上东区的朋友们说起布莱迪家时听说过他。
大家总是会为他还带着来自芝加哥的那番短浅的审美而感到嗤笑。但是又心知肚明他的帅气与富有。
而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她打算在等下把那群朋友们说他的玩笑话也说给他听。
比如他终于打算结婚了,而结婚对象并不是某个模特。或许是一场意外让他改变了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