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非收回了视线。
他点头。
“可以。”
手机拿离耳边,终于结束了那阵哭声。
郑非挂断了莉莉的来电。
“去找找卡梅伦。”郑非对杰森说。
他抬起脚步继续冲着冷疗室方向走去。
“别太兴师动众,他保准又去鬼混了。”
-【大卫】:【她带着女儿去东村买披萨了。】
-【大卫】:【她不肯去第五大道,也不肯去麦迪逊大道。顺便,她也不想用那张黑卡。】
相机镜头凑去窗帘缝隙,慢慢放大了焦距。
别墅内,似乎在开着一场派对。
男人,女人。
烟雾缭绕,左拥右抱。
放纵享乐。
镜头在一道缝隙中悄然且清晰地捕捉着在场的每一个男人的脸,他们之间每一个人,都足够霸占新闻的头条了。
借助身后四周那些嘹亮的蝉鸣,镜头咔嚓咔嚓地按下了快门。
指间夹着的烟卷,吸进鼻尖的粉末,还有摊开在桌子上的箱子。
凭借一些边角,也能发现装在箱子中的是绿油油的美元。
各个肤色还有发色的女人们成排跪在沙发上,她们撅起臀部,身后接连流连过几个背对着窗户的身影。
仰头大笑时涨红的脖子,还有浑身上下只剩脖子上松松垮垮挂着一根领结的男人们。
手指几乎粘在了快门按键,镜头飞速闪动着,生怕会遗漏任何一张照片。
阳光静静穿过茂密的树冠,投射在这个趴在窗户上的绿色身影。
他一门心思地扑在这座位于汉普顿的别墅窗户上,每拍下一张照片都会让他的嘴角咧得更加疯狂。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皮鞋的脚步声,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声音,男人立刻转头看去。
“嘿!”杰森大声喝止这个趴在别墅窗户上的狗仔。
他带着手下飞速冲了过去。
镜头猛地收回怀里,狗仔嗖的一下就跳下了脚下叠放的石块。
他甩头就跑,凭借瘦高轻盈的身体像一只蚂蚱一样窜进了别墅后的密林。
皮鞋踹了一脚木门,门锁应声破损。卧房内紧闭的双开木门弹开了一条细缝,那阵尖叫与笑声混乱交织的声音立刻在门缝中飘了出来。
手指抵开木门,郑非站在卧房的门口。
他一身西装,与房内野兽世界一样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踹门的声音只让在场的几个人向郑非看去,他们只看了一秒,立马继续着自己的玩乐。
视线穿过酸臭的烟雾,郑非看向了沙发方向。
莉莉嘴中恐有失踪嫌疑的卡梅伦正和一个女人靠在一起分享同一只烟卷,他光着身子,吞云吐雾。
身下还有一个金发女人坐在他的腿上。
她卖力甩动着金发,让他翻倍快乐。
视线扭去别处,一个男人正对着趴在钢琴上的一个金发女人卖力。
他是DEM的议员埃文汉特。
这群两个对家政党的人们聚在这里,他们私底下看起来混得可比在议会里看到的要熟络多了。
视线扫视过在场的六名议员,手抄进西装长裤的口袋,郑非慢悠悠地踱步走进了房间。
他又伸出手,关上了木门。
木门门锁已经坏了,它被手按着合闭,在手离开的时候,又颤颤巍巍地敞开了一条细缝。
“哦,马克——”卡梅伦终于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人。
他的眼睛已经迷离了,语气也慢吞吞的。
在身边那个棕色肤色的女人连续亲吻他脸颊的间隙中,卡梅伦口齿不清地问:“你要一起玩吗?”
他说完,依旧是慢吞吞地哈哈大笑。
“去,玛姬。”卡梅伦对坐在他腿上的那个女人说,“去给他吹一下,让他见识见识你的——拿手好菜。”
“好的先生!”
名叫玛姬的女人说停就停,她高高兴兴地跳下沙发,甩着脑后的金发和身体一切可以甩起的部位冲郑非跑去。
“先生。”玛姬站在郑非的面前。
她的眼睛翻动着职业化的充满挑逗的眼神,语气也是像她的眼神一样甜腻腻。
手快要碰去长裤的扣子,一条手臂挡开她。
越过玛姬,郑非向前走了几步。
眼睛讽刺地瞥了一眼卡梅伦,他看去了其他人的方向。
“女士们先生们,打断一下。”郑非微微一笑,“狗仔刚刚从这里跑了出去。”
“什么!”
还在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一个男人对“狗仔”这个词条件反射地爬了起来。
他带着一道在腿边扬起的水渍,在沙发边找来找去。
“操!操!”他晕头转向的,四处捡起他的衣物。
“天啊,狗仔。”另外一个男人也爬了起来,他晕乎乎地,扶着女人的肩膀站稳。
“卡梅伦——”他慢吞吞地抱怨着,“你说这里——没人的——”
卡梅伦呵呵笑着躺回了沙发上。
“随便吧——”他甚至打算开始睡觉了。
但是那两个女人没有因为他闭上眼睛就停止为他服务,她们围绕着他,玩得比卡梅伦还要开心。
皮鞋在沙发边停下,郑非矗立在卡梅伦的面前。
他垂眼打量了几眼卡梅伦。
玛姬垫脚跑回了卡梅伦的身边,她重新坐下。
一只手在她上下晃动的肩头伸出,一把抓住了卡梅伦头顶乱糟糟的金发。
像拎出一个死尸一样,郑非把卡梅伦拖下沙发。玛姬顿时被郑非的力气与卡梅伦一起向下滑去。
手挑开金色水龙头,水流喷涌而出。
凉水哗啦啦地放满了整个白色瓷盆,五指攥紧金发,一张人脸被猛然按进水中。
金发在激荡的水面飘动着,手用力向下按去,水浸过手背双羽。
心中默数5秒,郑非把卡梅伦的脑袋提出水面。
他冷眼打量着卡梅伦的脸庞。
他还是不太清醒,整张脸像番茄一样红。呛着水,闭着眼睛像猴子一样咳嗽着。
“老板。”身后杰森打开了洗手间的一条门缝,“狗仔抓回来了。”
手攥着卡梅伦的金发,郑非把卡梅伦扔去了一旁。
皮鞋越过杰森,郑非回到了房间。
应召女郎们全都缩在钢琴四周,那些议员们已经离开了这里。有一个瘦高的男人正被保镖按在地板上。
手掌残余着湿漉漉的水迹,手用力甩了一下,接而抬起抹了一把头发。
郑非叹了一口气,他在沙发上坐下。
眼睛打量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男人,还有那个已经砸坏的相机。
郑非招招手。
“交出来。”
即使被按在地上,狗仔仍然大胆地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他还在装傻。
“你要多少钱。”郑非心平气和地问。
“一百万。”他买定离手般的果断。
狗仔嘿嘿笑。
他摇摇头:“抱歉,先生,民众需要真相。”
“两百万。”
“哇——”狗仔笑着吸了一口气,“看起来你们在意这些。”
他把下巴磕在地板上,眉毛上被树枝刮破的血迹正顺着流进他的眼角。
“谁让你来的?”郑非问,“说客组织?”
“我为自己工作。”狗仔很骄傲地舔了一口嘴角。
郑非笑了一声。
手肘撑在右膝上,郑非托起下巴。
“是吗?”
“是的。”
“五百万。”手垂下,郑非向后靠去,“相机,和备份。”
眼睛散漫瞥过杰森,杰森掏出了手枪。
手枪上膛,顶在狗仔的脑门上。
他原本还嚣张提价的态度顿时有所转变。
“好好好。我同意。”狗仔大声叫起,“五百万,就五百万!”
杰森握着枪,他询问似的看向了郑非。
郑非点了一下头,杰森收起了枪。
条件谈妥,高大的保镖抓着狗仔的袖子把他拎出了别墅。
坐在沙发上,郑非玩着手中的记忆卡。
视线中卡片像筹码一样,在手指之间翻滚。
手指捏起卡片两头,微微用力,啪嗒一下,卡片横腰折断。
杰森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就这样放他走吗?”杰森认为这似乎不太稳妥。
破碎的卡片塞进了西装外套的口袋,郑非起身。
“跟着。”他向洗手间走去,“去看看他住在哪儿。”
推开洗手间那扇雕花玻璃门时,卡梅伦还躺在那里。
身下是一滩刚刚脑袋被塞进水中时带出的水迹,他的头发湿漉漉的,也在向下流淌着水珠。
水慢慢在瓷砖地板上蔓延着,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水声。
郑非在卡梅伦的身边站定。
他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被爸爸看重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