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手舞足蹈且说得眉飞色舞,她那头柔顺的长卷发被她的手来回地在两边肩膀拨来拨去。
这一大段的对话,她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单方面的输出,终于刹住了激动的嘴巴。
“那你呢?”她笑眯眯地看着罗心蓓。
“哦,我是说。”她的手掌在面前搅动着,“你叫什么名字!”
“罗丝。”
“罗丝?哇哦。”女孩耸耸肩,“我叫苏儿。”
苏儿像一阵风一样,她的话音未落,就兴奋地一把抓起了桌上的手机。
“我们要不要加ig好友!我很少有亚裔朋友。”
。。。。。。
“哦——”罗心蓓累得哼哼一笑,她吸了一大口气,拿起手机,“好。”
或许是独自来到非洲的女孩很少,又或许是这家酒店大部分都是夫妻或者情侣组的住客,也可能是因为目前98%占比的白人入住率。
苏儿已经在与罗心蓓互相交换ig后就彻底凑在了罗心蓓的身边。
“这是什么?”
苏儿站在自助餐桌的一道菜品前。
“不知道。”罗心蓓同样无法分辨这些食材,“我只知道这是肉。”
“总不是狒狒肉吧——”苏儿嫌弃又想笑地捂住了嘴巴。
“你可以吃这个。”罗心蓓指着另一道菜,“这上面写着是鸡肉与椰汁做成的咖喱。”
“嘿!罗丝。”
一只手拍了一下罗心蓓的肩膀,罗心蓓转身看去。
是泰勒夫人。
她换下了那身白色拉夫劳伦的裙子,与她的丈夫泰勒先生一起来到这里吃晚餐。
“你好,玛丽。”罗心蓓冲泰勒夫人挥挥手。
苏儿在一旁端着盘子,她夹了一块罗心蓓刚刚指过的那道咖喱鸡肉。
“他看起来就是那种最典型的有钱白男,自大,背地里种族主义,来到这里只是享受一番黑人服务他的感觉。”苏儿在罗心蓓回头面对菜品时说。
夹面包的夹子在空中停滞,罗心蓓愣了一下:“谁?”
“那个女人的丈夫。”苏儿看向了在餐桌边坐下的杰登泰勒。
他此时正用一个响指来要求酒店服务人员帮他把墨镜擦一擦。
很有道理——
“嘿——苏儿。”罗心蓓转过身,她压低声音说,“这番话太严重啦。”
“我只是感谢这次的旅途有你在,罗丝。”苏儿情真意切地望着罗心蓓的侧脸,“天知道我在出行前期盼了多久这次的行程有多么积极,充满欢乐。可来到这里一瞧,除了白人就是白人,甚至全都是中年人——”
她撅起嘴巴:“呃——令人沮丧。”
“所以你爸爸妈妈关于你的大学该上哪所常春藤吵出什么结果了吗?”为了苏儿的嘴中不要再说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罗心蓓转移了话题,“哈佛?或者斯坦福?”
她迈开脚步,带着苏儿回到餐桌的方向。
“我喜欢斯坦福。”说起这些,苏儿就变成了单纯的高中生,“我认为斯坦福是这些学校里面最不古板的一个啦。说实在的,我一点都不想去哈佛,因为很多人会说你是亚裔,你就该把目标定为哈佛啦——”
她说到这里,猛然看向罗心蓓。
“你呢?”苏儿的嗓子中发出歉疚地呜咽,“抱歉,我只顾自己说一堆的话,还没来得及问你。”
“我住在洛杉矶,在读南加州大学。”罗心蓓拉开藤椅坐下。
苏儿同样跟着坐下。
“酷——你要做电影明星吗?”
罗心蓓笑了起来:“不,我是商科。”
“好吧——”苏儿噗呲一笑,“我还以为我会有一个好莱坞明星好友呢。”
“没准可以哦。”罗心蓓笑着逗她,“我的朋友在读电影专业,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哈哈,罗丝,你人真好。”
苏儿放下了刀叉,她伸出手臂,穿过木桌抓住罗心蓓的手臂轻晃。
“谢天谢地,有你在,我认为你像我的姐姐一样亲切。”
第5章 自由
纽约—曼哈顿。
“对于得克萨斯州伊尔帕索市发生大规模枪击案,总统先生与我们对此事件表示哀悼”
落地窗外,阳光在曼哈顿密集林立的摩天大楼之间反射着金色的光芒。落地窗内,电视机中的女人对着前方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90年前詹姆斯布莱迪在芝加哥厮杀出一条血路时,会相信90年后的国会中如今也有了布莱迪的一席之地吗?”
兰道夫布莱迪站在一幅人像油画前,他微微仰头,对着挂在墙上的父亲詹姆斯布莱迪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神情。
或许是已故的父亲留下的画像仍是中年时期年轻的模样,所以已经白发苍苍的兰道夫的眼中除了敬仰,更多的是一些自命不凡的傲慢。
长了老年斑的手抄进西装马甲的口袋中,兰道夫转身面向正围坐在办公室内沙发中的男人们。
在场的男人们全都像兰道夫一样,无论年纪、高矮、胖瘦,皆是西装革履。
头发打理得干净利索,连脚上的那双手工定制的皮鞋鞋尖也全都泛着铮亮的光。
他们因为兰道夫的话,脸上同样露出了对于世事难料、但自己是把握那份难料的赢家的得意。
午后曼哈顿的阳光正值热烈,炙热的阳光穿过厚厚的玻璃,在脚下踩着的红色短绒地毯上投射出几何图形的光斑。
“有人说,人不该忘记自己是从何处来的。是的,没错——”兰道夫也在一把扶手沙发中坐下。
他接过一根雪茄,在说话的间隙中愉悦地抽了一口。
淡蓝色烟雾慢慢吐出,迷离了那双苍老的蓝眼睛。
他似乎同样被这份烟雾的朦胧迷惑了,眼中的锋利逐渐与烟雾一起散成了一片飘渺。
“可是今非昔比,我敢说,布莱迪家是全美最遵纪守法的人了。是的,没错。纽约第一律师事务所霍伯特律师事务所就在我们楼下呢。”
兰道夫的话,引得有几个男人笑了起来。
因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如今在曼哈顿这座岛上中用合法的金钱建起一栋栋大楼之前,他们曾把芝加哥搅得多么风云诡谲。
“不知是否因为卡梅伦成为议员,有一些是非也缠了上来。”亨利布莱迪冷哼一声。
他是兰道夫布莱迪第三任妻子伊妮德的第二个儿子。
他收起刚刚还为儿子卡梅伦进入国会而感到骄傲的笑容,眼中又出现了那股似乎流淌在血液中的狠戾。
“那个记者找了一些证据,企图宣称布莱迪曾非法雇佣淘金客在拉斯维加斯进行淘金。他称那些事情为——”亨利停顿了一秒,才想起一个极度不熟的词,“压榨。”
“不给钱才是压榨。”兰道夫将脸庞转向亨利的方向,“我们给了钱。为什么不说他们贪得无厌总想带走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金币呢?”
说到这里,他低声与大家一起笑起来。
“他如何证明那些人不同意自己得到的薪水呢?”兰道夫摊手,“我们只是商人,又不是黑手党。”
他的嘴角露出讥讽又古怪的笑容,“我们没有用枪逼着他们去工作。”
“总有些人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兰道夫的眼神恢复了淡漠。
他的鹰钩鼻中发出一声不悦的冷叹:“我说过了,我们如今的买卖全都是合法的。每个人,每一件。”
“感谢拉斯维加斯。”
兰道夫真诚地感叹道。
它就像一座巨大的水槽,所有不干净的东西,全都能被洗得干干净净。
雪茄烟丝在指尖泛起鲜红的微光,兰道夫吐出一口烟雾,他挪了挪陷在扶手沙发中的身体,看向了坐在亨利身边的男人。
“对了,马克,肯尼亚的那座金矿如何了?”兰道夫用夹着雪茄的手指向郑非,“亨利说这小半年来你在忙这个。”
“是的,爷爷。”郑非的视线在爸爸与爷爷之间游走着,“那座金矿我们已经得到了肯尼亚政府给的开采权与所属权。目前金矿可探明储藏大约1128万盎司,能够开采16年以上。预估年开采黄金量——”
搭在扶手沙发的右手此时暗藏得意地挥动了一下。
“70万盎司。”他揭晓了这座金矿的巨大。
“今日金价?”兰道夫问。
“每盎司2728美元。”坐在郑非对面的朱利安布莱迪回道。
他是兰道夫第一任妻子格雷丝布莱迪的儿子。
郑非点了点头。
“70万盎司——”数不清的金钱就是最美味的味道,兰道夫慢慢抽着雪茄,品味着这些数字。
“哎——”雪茄扔进了冰桶,兰道夫咂巴了一下嘴唇,“要是金价能再高点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一直沉默的乔纳森布莱迪突然张开了嘴巴。
他望着哥哥兰道夫的侧脸,下了一个定论:“上帝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兰道夫闻言撇起嘴巴,他将两只手塞进西装马甲的口袋,脑袋向后枕去扶手沙发的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