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向前迈去,郑非抬手挡开男人。
或许是他那句「毒蛇」,男人真的以为是一条真的毒蛇。他被吓到了,鼓着眼睛乖乖地向后退了一步。
房门关上,手枪上膛。
郑非绕过客厅,沿着掉落一地的衣物,他向房间内走去。
趁着男人离开房间,女人已经发完了短信。信息显示已读,她捧着手机,准备用那副甜腻的笑容把工作持续到结束。
手臂举起,枪口指向了床上的女人。郑非在床边站定。
“给你的毒蛇搭档发完消息了?”
雀跃的步伐跑进长廊,在【2015】房门前站定。
棕发男人喘匀着呼吸,他抬起手的一瞬间,一连串急促地敲门声在走廊中骤然响起。
急切,仿佛带着好似被欺骗的愤怒。
很快,房门被打开了。
“你——”看到房间内那个英俊又一身黑色西装穿戴整齐的男人,作势要扑进去抓奸的棕发男结巴了一下。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对这个超出预料的画面实在有些没反应过来。
男人傻楞楞地盯了一秒郑非。
下一秒,他就瞪起眼睛。
“你该死的,那是我老婆!”男人愤怒大吼一声,他伸出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要扑进来。
一把手枪举起,对准了脑门中央。
枪口顶在头上,男人紧急刹车停在原地。
门外飘过一个黑影,杰森出现在男人身后,他毫不客气地抬起一脚,男人被踢进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了,女人跪坐在床上,她被反绑着双手,嘴巴被塞了一条餐巾。她呜呜摇晃着脑袋,看着同伙被黑衣男人按倒在地。
“警察五分钟后到。”杰森抬头对郑非说。
他用膝盖狠狠桎梏着那个棕发男。
这一来一去的好像电影一样的戏目,那个墨西哥胖男人已经看傻了眼。他喋喋不休了一大段墨西哥语,但没人理会他到底说了什么。
郑非收起枪,他信步走去女人身边。
一枚价值1万美元的金色筹码在女人身边找了一圈,最终塞进了她的手袋。同样另外一枚筹码塞进了棕发男人的牛仔裤口袋。
忙活完后,郑非转头看向身边。
“别担心,先生。”郑非友好地拍了拍胖男人的后背,“请安心住在这里。我敢保证整座拉斯维加斯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了。”
太阳彻底落山了。
顶层套房的露台上,无边泳池被风吹起丝丝涟漪。罗心蓓趴在露台的玻璃扶手边,她望向了前方天边那一丝恋恋不舍的红色。
热了一整个白日,夜幕降临时,空气中终于有了一丝不那么热的风。
晚风吹拂着那头黑发,露出一双正为夜色而迷离的眼眸。罗心蓓托起下巴,她仰头观望起荒漠中的星空。
背后客厅空无一人,只有从沙发一路放满茶几然后只能堆在地毯上的一大堆的奢侈品购物纸袋。
她来到这个房间时它们就已经待在这里了,但是已经过去了6个小时,它们还整整齐齐地待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她已经反复劝说自己可以与他试试,但在他主动靠近她时,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抗拒他的一切。
钱、吻。
从曼哈顿的顶层公寓、钻石、私人飞机、黑卡,到拉斯维加斯的这间一晚八万美元的顶层套房,还有那一大堆奢侈品的礼物。
或许是她付不起这些昂贵的一切,所以她也不敢接受它们成为她的礼物。
茫然的眼睛,在夜空中垂下。罗心蓓低下头,她望着下方城市繁华的绚烂,眼睛缓慢地眨动着,逐渐习惯性地放空。
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罗心蓓在露台对面那座杰奎琳酒店的银白色立面上收回了视线。
手臂在扶手边滑下,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木门打开一条细缝,紧接着,用力向内拉开了一些。
罗心蓓握着门把,她仰头望向门外。
门厅中天花板上水晶灯垂下的灯光,自上而下照亮着门外的人。
郑非正低着头站在门外。
他半侧着身,黑发与肩头落满一片银白。睫毛延伸出一道细微的阴影,停在在高耸的山根。
在罗心蓓打开门时,郑非抬起眼睛向她看来。
“她睡着了吗?”郑非轻声问。
罗心蓓点点头。
手按在门板上,郑非推开了一些门缝。
“那就——”他撑着木门,拉起罗心蓓的手。
眉毛挑起,郑非眼中扬起一丝顽劣。
“去我的世界?”
门厅悬挂的水晶灯中,折射出无数个一黑一白手拉手的身影。身影一飘而过,黑白交织的瓷砖地板只剩一片寂静的光。
经过那座四面神像时,罗心蓓扭头望了一眼。
今日没有少女们为神像起舞了,神像只是高高矗立着,面前仍然是贡品与那些临时抱佛脚虔诚拜拜的游客们。
玻璃门打开,率先看到的就是两边摆放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老虎机,老虎机哗啦啦掉落着金币,听起来真的有种钱都进了腰包的感觉。
来到这里前,罗心蓓看了一眼时钟。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赌场内还是络绎不绝的游客。
沿着墙壁摆放的一整排的atm机前都有人在取钱,然后要么在楼上玩玩小游戏,要么坐着扶梯电梯去楼下的赌场。
这里比她在澳门见到的规模还要更大一些。
罗心蓓仰头望了一眼天花板,一楼赌场的中央,有一颗金灿灿的树。
郑非站在罗心蓓的身边,他等她回头了,才拉着她的手继续走。
夹杂在那些游客之间,他们站在扶手电梯上向下而去。
电梯到达地下一层,放眼望去,更是无边无际。一张张牌桌,还有更多的游客。这里就像一个只有牌桌的广场。
“这里是我的第一个生意。”郑非说,“我18岁,爷爷把这家赌场送给了我。”
他抬起下颌,欣赏般地环顾四周:“这里是布莱迪在拉斯维加斯建造的第一栋大楼。”
视线收回,他望向罗心蓓。
“没有拉斯维加斯,没有布莱迪。”
“你是不是很喜欢这样赌运气的游戏?”听着身边这个布莱迪发自肺腑为家族感到自豪的语气,罗心蓓问。
那个扎手指的游戏,还有仔细想想,在肯尼亚逃离村落的那晚,他大概也是在赌一把运气。
枪响之后,他要么活,要么死。但是会有一辆车带她走。
“不。”郑非摇头,“布莱迪家的人,绝对不允许赌博与毒品。”
他说完,低头一笑。
“我差点忘记了卡梅伦。”
手拉紧了掌心之中的手。郑非拉着罗心蓓向场内走去。
“你想不想玩一把?”他今晚突然来了兴致。
或许是他的确想好好为她展示一番他的世界。
“呃——”罗心蓓皱起了眉头。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花费运气的事。
田一诺喜欢买一大堆的盲盒或者jellycat。而她每次只买一个盲盒。
她抽不到最喜欢那个也不会再继续抽了,jellycat也只是挑她最喜欢的才会买。
“就我们两个玩。”郑非说。
“好吧。”罗心蓓点头,她跟在郑非的身后,默默嘀咕几句,“反正你知道我没有什么钱——我还要用那些钱来抚养艾莎呢——”
她不相信他能连她的钱都想赚吧——
郑非被逗笑了。
“小可怜。”郑非抬起五指交握的两只手。
他低头吻了一下罗心蓓的手背,“那就愿幸运女神眷顾你。”
“玩21点吧。”他提议,“很简单。”
牌桌前基本坐满了玩家,一张牌桌刚好空闲。荷官整理着筹码与玩乱的纸牌。扑克牌被放进了发牌用的透明盒子,他抬头看到了郑非。
“你好,布莱迪先生。”隔着几米远,荷官就冲郑非打了一个招呼。
郑非挥挥手,他走去牌桌之后,代替了荷官。
看了一眼牌桌上的英文数字与赔率,罗心蓓在牌桌边坐下。
守在赌场中的安保们发现了老板出现在这里,陆陆续续地向这张牌桌看来。他们好奇的视线在坐在牌桌边的女人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手机放去桌边,郑非拿过了扑克牌。在塞满了厚厚一摞有几盒扑克的发牌盒子中,他只挑出了四分之一的量。
荷官站在一旁,他看看那少得可怜的扑克牌,又看看郑非。
欲言又止的嘴巴咂巴了几下,就重新闭紧了。
解决完了仙人跳后,刚刚跟来赌场的杰森站在罗心蓓的身后,他撞上了荷官不知所措的视线,只是笑着摇摇头。
老板亲自出千,为了讨女人的欢心——
“我坐庄。”郑非洗着牌说。
仅有四分之一的牌,在手间灵活地翻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