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外科的诊室,来看病的都是心脏不舒服。这正是她的专业,所以工作起来没任何负担。快下班的时候来了一个妈妈带着女儿,孩子大概五六岁,嘴唇青紫,正是血液供给不良的表现。
她只需听诊就可以判断出:“肺动脉狭窄、房间隔缺损、右心室肥大。在别的地方看过了吧。”
一下子说这么准确,甚至都不用上B超。女人十分佩服的点头:“是,已经看过。说是得动手术,我这……大夫,手术就能好吗?”
“我只能说手术的话几率很大,但不敢保证。而且费用……”这母女俩穿的都不算好,经济情况能支撑吗?
“大概需要多少?”
“这个我不是特别清楚。你先别急、”她看看孩子的情况,不能再拖。“要不先安排你们住院,我跟老师给你们打听一下。”
“还是、先给开点儿药好吗?”
刘璃点头,“这种病药物作用真的不大,必须手术。”
“我知道,我也是没办法。”
给开了点儿药物,但她知道这作用并不行。小孩的病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可医疗费的确是一大难题。
午休的时候她没睡觉,而是在实验室练手。既然重操旧业,那么这些技术性的东西一定得捡起来。
前世记忆清晰,神经被修复后非常灵敏。根据前世记忆她解剖了一只白老鼠,这小东西心脏不大,但前世她就是用这个练的,今生很容易上手。
下午她到病房写病历,老师过来看了一眼。“中午没休息?”
“嗯。得练练手感。”
孟老师自己教过她外科打结,那时候就发现她手特别巧,运用自如。“下午跟我上手术吧,一个心脏瓣膜修复。”
“好的。”
重新换上手术服,熟练的无菌操作后跟着老师进了手术室。解剖课时老师就看她非常稳,今天第一次让她来开刀准备。
“好的。”
一般来说,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动刀都会紧张。学生太紧张了老师还会骂。可她太稳了,冷静的拿着刀一层层划开。
孟老都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担忧,这学生真的是太让他惊喜。手稳的一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等打开胸腔后,刘璃下意识的都准备开始做。她要参与这台手术,中午的时候已经认真看过病历和报告,知道该怎么弄。但一下子想起来,她现在只是学生,赶快让开位置让老师主刀。
孟老看她那么镇定,给他一种她也能做的感觉。孟老什么都没问,上手开始做手术。本来是有二助的,结果这二助不知道是跟孟老太紧张还是能力不行,在一次失误后被孟老狠狠瞪了一眼,他吓的手里的工具掉在了地上。
刘璃不说话,赶快过去接手。她前世已经是主刀医生,跟着老师经受过考验过来的。临时代替二助的位置,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等手术做完,她来接手负责关腹。
等从手术下来,孟老离开后二助小声的问刘璃。“师妹,你厉害啊。根本不像第一次上手术。”
“大概天生胆大。”当然不可能是第一次上手术,第一次怎么可能如此呢。她第一次也有些紧张,被老师训了一句。但她本身就非常适合做外科医生,很快就熟悉起来。
“读博被导师骂是常事,不骂才不正常,别往心里去。我刚才缝合的时候也被老师瞪了。”
男人笑笑:“是。我倒是不怕挨骂。是孟老名气太高,有些心里压力。”
“放松啊师兄。”她拍拍男人的肩膀,剩下的时候是他的,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晚上正常下班,累一天了回家就想休息,想吃点儿好的犒劳自己。所以路上去买了一只烤鸭,想着家里人多。
“弟妹、这是啥啊,是鸭子吧?”二嫂说着话,已经打开她放在餐桌上的牛皮纸袋。
“烤鸭,香吧。”
“这什么日子啊,要这么吃?”
“庆祝我今天第一次上手术。”
她回来的不算早,除了忙于工作的公公出差了其他人都在。二哥抱着孩子过来拉了二嫂一把,不让她在说。
“弟妹、恭喜啊,上手术了,很快就能成主刀大夫。”
“谢谢三哥。”她笑笑,关心的问:“还没问呢,您和二哥的工作安排在哪儿了?”
“我去了秘书处,二哥去了法院。”
“是嘛。都是好单位。那我这烤鸭买对了,咱家这么多好事得好好庆祝。”
“是。我也想买肉来着,晚上没了。”
“那周末吃吧,咱们周末包饺子,三哥你喜欢什么馅儿的。我去买。”
“油兹牞小白菜馅儿的。我记得我妈就给做过一回,哎呀,那个鲜亮。”
“三哥你身边是不是有东北人?”
“啊,你咋知道的?”
陈之言哈哈笑:“一口大碴子味儿。”
“哈哈、”
看着一家人有说有笑,二嫂神色有些自卑。老公在身旁给她眼色,她什么都没敢说。眼看着大家吃了馒头,又把那只烤鸭也给吃的不剩,她那手是忍不住想伸出去,被老二几次给拉回来。
忍到上了楼实在忍不住了,她开口:“为啥不让我说。晚上都有烩面片和馒头了,那烤鸭就不能等明个再吃嘛。”
“丁桂花你能不能听懂人话?我跟你说多少遍了,这家不是你当家,由不得你说了算。每天吃什么是妈安排,我们有孩子,所以妈说不用交伙食费,等于我们一家三口都在吃父母的。烤鸭是弟妹买的,人家的生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吃你就走。”
“我是为了他们好。钱不是这么花的,等需要用钱的时候就知道了。过日子哪里都需要钱,怎么能都吃了呢。”
“跟你没关系。”老二咬牙切齿,怎么一个问题就说没完了呢。“我爸妈、我弟弟,包括弟媳,都轮不到你来管。”
“我、我是为他们好。”
“闭嘴吧。”
老二恼了,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在农村的时候你就这样老想管旁人,说是为了人家好。人家稀罕嘛,用你管闲事。弟弟弟媳想怎么过是人家的私事,又没跟你借钱,你放哪门子的闲话。
老二恼火了,翌日都不搭理她。她神情怯怯的没敢再多言,该干什么干什么。做饭手艺也不错,做完了又去准备午饭所需。
刘璃到单位后接诊了昨儿个的病人,小女孩嘴唇青紫上不来气,被送来了医院。一番抢救后给办了住院,在医院好歹有氧气,不至于说一下子窒息。
上午她在门诊,中午吃饭的时候心外的侯大夫进来了。“呵、孟主任你学生能耐啊。法洛四联症,居然说咱医院做没问题。刚才病人家长来找我谈,问是谁主刀。”
孟主任有单独的办公室,不过中午跟大家挤在一起吃饭,一边吃一边谈工作。听到他这么说,大家的视线全都移到刘璃身上。
“小刘,你这海口是不是夸的有点儿大?”
刘璃忽视了这个时代,本来国内各行各业发展有限,又经历这十年,人才凋零。之前能做的听说跑去了香港,如今医院里情况不明。
“老师、”
孟老叹口气:“原先是做过的,但这些年手没那么稳了。我得先熟悉熟悉。”
“不然的话我来做。”
“什么?”副主任冷哼:“主任,您这爱徒口气可是真大。”
孟老也觉得她有些太冒进,再能耐也不敢上来就做这么复杂的手术啊。“小刘,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但不能冲动。这是人命,不是玩具。”
“知道了。”她没认错,只是说知道了。经过这么一遭,背后许多人说她吹牛,说大话不打草稿。她没反驳,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如今也不必跟这些巨人组成争论。
下午照样跟着老师上手术,她表现的依旧非常稳。孟老一边做一边跟带的学生讲解,有些拿着纸笔在认真做笔记。只有刘璃处理得当,好像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医生。
“师姐、刚才术中患者血压下降,你好稳啊。”
“手术就是要稳,要冷静。慌了怎么行,脑子一团浆糊日常学的都要忘。”
“是,我们上大学时老师也是这么说。”
翌日查房时她看了眼女孩的铭牌,今年六岁了,看起来又瘦又小。女孩叫齐欢欢,看人的时候十分害羞。
上午在门诊,下午去手术室的时候在走廊里被人给撞了一下,男人忙不迭的跟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着。我来看侄女,着急忙慌的没注意。对不起、对不起啊大夫。”
对方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长的粗狂有型。穿着很朴素。人家跟她道歉,她也没有多计较。等手术结束后下楼再次碰到他,才知道是齐欢欢的小叔。
“原来你是欢欢的主治医师啊。我叫齐雷。”
“你好。”
沉寂许久的系统忽然间蹦出来:这就是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