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肯定采用了遮人眼的方式,雇人抬进来的。仿宋的架子床、罗汉床、衣柜,圈椅、院里邻居进来看了又看,都没想到她采用的是这种仿古风。
“古风古韵的,挺好看。”
“这要是搁前些年,还不得被当做四旧给劈了。”
“不至于吧,就是些普通家具而已。”
床上她用了青色的帐子,窗帘同色里头搭配竹节纱帘。墙上的白灰里也掺和了蓝色,整体就是清新雅致的感觉。但罗汉床和里间的床上铺了银红色的垫子床单,冬日里感觉热烈热乎。
里间放了床、衣柜和梳妆台,外间有衣柜矮柜,罗汉床可以当做沙发用,等以后妹妹来了,晚上可以睡觉。
接连几天忙活这边的事儿,今天是下班过来的,等回家就有些晚了。罗跃等在大院里,看到她后迎了上来。
“去哪儿了,我给你单位打电话说已经走了。”
“去租的房子那边了,收拾了一下等年后让兰子过来。”
“怎么不让我陪你一起,我帮你一起收拾啊。”
“没多少事儿。”
年三十的前一天,家里准备了特别丰盛给她庆祝。一进门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餐桌上放着铜火锅,已经在咕嘟咕嘟冒热气。
有烤肉又有涮肉,为了跟除夕区分开,还特意提起一天给她庆祝。二嫂算了下,这一顿的花费够她在老家的水平吃一周的。但这是小叔子和婆婆组织的,她就没敢多说什么。
“恭贺刘璃这么短时间内做出如此重大的成绩,这不止是你自己的喜事,更是咱们整个家的喜事。”
公公的开场白将她捧的很高,在罗家这些日子跟家人相处也算良好。二嫂的那些摩擦都是小事,一餐饭吃的气氛非常热烈。
白酒开了一瓶又一瓶,她自己也喝了不少。就着过年的气氛,大家都撒开了欢乐。
陈之言拽着老头子喜极而泣,“明天老大就回来了,说是带着对象。哎呀,眼看咱们也要儿孙满堂。”
罗锦毅点头:“是啊。日子真快,好像刚刚生了他们四个,转眼间这四个都要当爹了。”
晚辈们都笑,羡慕父母这样相濡以沫的感情。老两口开心多喝了两杯,罗锦毅指着老三。
“你赶快找对象,你弟弟都结婚了你还单着。”
老三扶着他爸:“我们都结婚了,家里那么多人您不嫌吵啊。”
“不嫌。”
“我嫌。”
“你嫌你滚出去,你住宿舍去。”
“嘿,您猜怎么着、我申请的宿舍初五就下来了。告诉您吧老同志,我还真要搬出去住了。”
父子俩一边说,老三一边将父亲安顿进他们卧室的床上。给他脱了鞋,盖上被子让他好好睡。
老二喝多了不说话,被老婆扶着上楼,给他冲了蜂蜜水。罗跃也给老婆冲了一杯,今儿个是给她庆祝,她喝的不少。
上楼推开门,刘璃已经睡了。她最近太累,眼睛下面都是青影。可就是这样租房也没说让他帮忙做什么,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租的房子在哪儿。他心里不知名的发慌,劝了自己好几次老婆太独立了,以后这些事儿多主动些。
翌日是年底最后一天,上午去单位转了一圈,科室里能出院的都出院了。过年了,只要不是急症怎么也会拖到年后再来看,难得的清闲几天。
“刘大夫,您是初二值班。咱俩搭档。”护士长拿着排班表过来跟她说。
“是嘛。你们过年不回老家吧?”
“不回。我公婆都没了,如今倒是省事。”
下午就没事了,不是她值班她出去骑车回家。罗跃看她回来了,赶快上前一步接过她包帮忙挂起。
“那个、发小们说除夕聚聚,在狗剩子那儿。他家人少,他爸过年值班不在。就他自己一个人,大家想怎么都随便。”
“发小聚餐?”
“嗯。都一个院里长大的,相差不超过三岁,好几个都是同学。如今都回来了,做的行业也挺杂,以后都是人脉。”
“让带家属?”
“对。没正式见过,见见呗。都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朋友,很随意的。”
“好吧。”
既然约好了,那就去吧。老公的朋友圈要带她进,她也想去看看。约的是下午六点,她休息了一下起来洗了个澡,给自己捯饬了一下。
她头发又顺又直,今天就那么披在肩上,戴一个宽的乳白色发箍。脸上妆容淡雅,自然清新。
冬天家里暖气充足,她穿了橙色衬衫搭配米色开衫毛衣,下身深绿色的长裤。这一身在八零也不过时,如今穿温柔又带着书卷气,还很有青春气息。
“你、”罗跃呆在门口。老婆回头的一瞬间,发丝从脸颊划过、芙蓉粉面美的难描难画。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就那么定定地站着。
“走吧。”
“哦。”
刘璃平时都是素面朝天的,已经非常好看。穿衣也非常简单,有时候忙起来毛衣里都会忘记套衬衫。今儿这么特意打扮一番,就像给一张黑白画上了色,瞬间夺目起来。
他俩出现在约定地点,开门的一瞬间他朋友就瞪大了眼。在院里远距离是看见过的,但那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今儿个这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不像是医生,倒好像电影演员。”发小捶他肩膀一下。“我也在农村待了几年,怎么就没你这好运。”
“小声点,”罗跃提醒他。“当着女同志的面,你小子懂不懂礼貌。”
发小赶快捂住嘴,这时期很保守,的确是不该当着女同志的面说这些。在西方人眼里是夸赞,在含蓄的国人眼里,这个分寸得把握好。
“瞧我,该打。”
很快,一帮子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人就陆陆续续来齐。其中有男有女,有几个都带着伴侣。
刘璃和一个女同志坐一起,互相熟悉着。对方听说她在读博士,当即羡慕的不行。
萧晓说:“我今年才考上大学,还得四年才能毕业呢。你跟我同岁,居然已经是在读博士。”
“好饭不怕晚,你能考上顶尖学府,以后前途无量。”
“哈哈、是挺开心的,没想到运气很好。”
从眼下的学业,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下乡的时候。那段日子过起来非常苦,但如今已经离开,就只剩下怀念了。
“我们抓了一只山鸡,大晚上的拔了毛煮了吃。第二天天亮才看到,那锅里好几根鸡毛。”
“饿急眼了吧。”
“可不是。一天天的油星子都没有,饿的两眼放绿光。”
在座的有好多都下过乡,闻言全都过来插话。一时间飞快的熟悉起来,大家对她的称呼也从罗跃他老婆,变成了刘璃。
“你名字真好听,谐音字取的很有水平。”
“是上学时老师给取的,我之前一直叫大妞。”
刘璃毫不避讳,大家也完全没看低什么的。一个个开始说起小名,那可真是五花八门。什么狗蛋、胖子、肥肥、
“我小时候特别瘦,我妈一直叫我瘦猴,叫到上小学。为了这个,我在家跺着脚不去学校,让她保证以后再也不叫这才去上学的。”
“哈哈、”
大家说说笑笑十分和谐,萧晓指着那边跟她耳语。“罗家和司家以前住对面,司婷婷老想跟着他一起玩,他每次皱着个眉头却还是带着她。小时候小伙伴们无忧无虑的多好啊。我们很多人都下乡了,司婷婷她姐她弟也都去了,真羡慕她啊。”
罗跃和一个男同学坐对面,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喝了杯中酒,放下杯子到处找她。然后也过来这边,挤开小伙伴硬是坐到了她身边。
“跟我老婆说什么呢?”
“说你从小是院里小霸王,带着我们偷食堂的菜,被你爸追着打。”
“我去、”罗跃一声喝:“你这纯粹扒人老底,不能让我老婆跟你坐一起。再这么下去,我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你有个屁的形象。”
一帮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没一个给他面子。嘻嘻哈哈的大家玩的非常开心,在经历过那些年后的首聚,谁都是一肚子的话。
房主准备了酒,罗跃跟几个好朋友已经开喝。刘璃不爱喝酒就跟几个不喝酒的在一起打牌,第二局的时候她旁边的女孩凑近她小声耳语。
“司婷婷就爱凑热闹,酒量不行还特别爱喝,又让罗跃替她。”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司婷婷苦着脸将酒杯端到罗跃跟前,一脸讨好的求他。他给她个大白眼,没接她的酒杯,给身旁的兄弟使个眼色,旁边的男人帮忙喝了这一个。
“不能喝就玩牌去。”
“我就不。”
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到最后罗跃也喝多了,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熟悉的朋友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多了,他喝多的时候不会撒疯话也不算多。
“罗跃、”司婷婷也喝多了,说话有些大舌头。“大家又能聚在一起真好,之前都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