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悄坐稳，声音带着惊异，“我在这里一点修为都无法使用。”
白爻：“为什么你不能使用，我能使用？”
乔悄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恐怕接下来就要靠你了。”她的手轻轻拽住白泽的银发，生怕自己掉下去。
她的灵力像是径直被什么东西抹除了，还带来一种“不可忤逆”、“不可细思”的警告。
梼杌有所发现：“时空法则。”
乔悄蹙眉。“时空法则……为什么会仅针对我一人？”
白爻听到乔悄说的就要靠祂了的话，一向洞悉天机的祂几乎一瞬间就想了很多。
不管她身边都有谁，到最后，还不是最信任祂，而且这里只剩下祂们两个人和妖相依为命了，她……她多依赖自己一点，也实属正常。不过，祂是绝对不会当她的走狗的。
白爻故作矜持：“你可坐稳了，掉下去了没有人护着你。”
乔悄点头，谁知道下一息就被梼杌幽幽一句话震得快要掉了下去，白爻早有预料，这绝对是对祂的考验，随即很是沉稳地将乔悄接住，一点也没有欣喜。
梼杌说：“我感觉我能出来了，出来后我先履行道侣义务，可以吗？”
乔悄下意识像做鬼一般垂眸看了下身下的白爻。
白爻没有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刺一句，而是一反常态地任劳任怨地走着，心情也似乎很好。
没有察觉祂们的对话。
白爻的速度很快，山峦之间的建筑已经近在眼前了，乔悄一心想专注地探索这块空间，于是敷衍地“嗯嗯”了几声，“等你出来再说。”
梼杌听出了她的敷衍，心道还是得尽快履行道侣的义务，不然祂一开始的主人后来的道侣就再也不相信祂有这个能力了，恐怕会抛弃祂。
梼杌沉寂了下去。
乔悄没有多想，等梼杌的记忆彻底清除之后，大抵还会为祂的言行感到羞愧。
浅灰的云霭还混杂着尘土，像是刚发生过什么碰撞，激荡起了的灰尘飘荡在天地间。
白爻在建筑外围止步，离它还有数十里远，但以修仙者的耳聪目明，祂可以清晰地看见其中的景色。
白爻不甚在意地一看，蓦然停驻了目光。
乔悄：“怎么了？”她的修为被彻底封存了，现在是个凡人。
“我之前跟你说这是另外一个时间，你还有印象吗？”
乔悄：“记得，不过你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说这是另外一个时间点。”
白爻选择传音入密，如暗夜孤星砸落在水中一般空旷又清越的声音在乔悄耳边响起。
“白泽擅长卜筮，观星象问卦轻而易举，我清醒的时候正是最后的夜间时分，星辰分布和我们进来时迥乎不同。”
祂顿了顿，似乎有几分不在意：“那时你还没有完全清醒，不过也没有多久。”
在斟酌什么，有意无意补充了一句。“我也就是照看了一会。”
祂没有说宾语，乔悄却心领神会，勾勒出浅淡的笑容，“多谢你在我不清醒的时候照看我。”
白爻没有回应，但是唇角微扬，勉强将看到建筑内景色的沉重冲散了些。
“那建筑里面到底有什么呢？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
白爻还没有回答，另外一个声音回答了。
“看到了祂。”
另一个长得和白爻几乎相同，颜色却要比白爻更深一点——
白爻的发丝已然变得银白，就连眼睫都如同落满了雪，可是眼前这个和白爻一样的妖，睫毛却是乌色。
乔悄下意识出声：“这里是昆仑？”
“白爻”有些意外为什么乔悄没有问“你也是白爻？”这样一个显而易见又带着蠢笨的问题，反倒是很聪慧地反问这里是不是昆仑。
“白爻”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修为低微到几乎没有，只有容貌还够看，身上穿的破旧的法衣的修士。
明显又是一个倒霉被牵扯进来，掉进这片空间的可怜鬼。
“是，但我们不会庇护你，你自谋生路吧。”
乔悄身下的白爻下意识出声：“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时候？为何祂一点印象都没有？
陌生“白爻”随声瞥了眼坐在人类身下，还显得极为满足的白泽，皱了皱眉。
“你是从另一个时间来的？”
“白爻”声音有几分冷意：“真没想到和我一样的妖居然对一个人类奴颜屈膝。一个普通、没有修为、羸弱，除了脸和气质一无是处的人类。”
说完这话，“白爻”的态度从一开始的陌生转变为更加鲜明的冷漠。
“好心告诉你，你们不能在此处久留。”
“不是这个时间的存在，逃不出去，可就真的要被湮灭于时间了。让我算算，你们还有多久？”“白爻”的神情带着明晃晃的排斥，看向乔悄。
乔悄的心下一沉。
白爻精通卜筮，但祂卜问的能力早在对抗恶鬼时消耗一空。
“白爻”神色彻底沉了下去，“认了人类为主，连卜筮的能力也没了？”
“是你这个人类巧言令色，哄骗未来的我给你当狗吧？你们人类就是如此奸诈、狡猾、恶毒。”
说罢，“白爻”笑了，“会认主的我，倒不如死去的好，你们就在这里困着吧，再也不见。”
“白爻”的银发微晃，消失在了原地。
乔悄注视着“白爻”离开的地方。
“我们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我有一个方法，不知可不可行，恐怕会孤注一掷……”
白爻没有一时间就回复。
片刻后，祂像是终于组织好措辞，问：“我真的长得很像认主的模样吗？”
好像相较于从此处无法出去，从此湮灭于天地间，被别人误解更值得祂在意。
乔悄愣了一下。
但凡看见另外一个自己被骑着，都不会认为这种关系单纯只是路人打了个出租车吧。
白爻像是在解释：“祂不会是先入为主的，要知道，我和昆仑长老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认过别人当主人，祂和我一样，虽然我没有此时的记忆，但祂也应该没有认过主人。”
乔悄抓住了关键点，没有认过别人当主人，那么也就是说，这些大妖大抵不会特别为了她这个“被”伤害过凌灵的人拿到了三轮车而愤懑不平。
白爻见乔悄没有明白祂的意思，只好将话说清楚。
“那个“白爻”似乎是嫉妒了，祂陷入了认主人焦虑，所以看见别人似乎有主人，祂就像是发疯了一样。”
“但是我不会这样。你不要把祂的话往心里去，你并不狡猾恶毒。”
乔悄忍不住抿了下唇。
“我没有因为那个”白爻”生气，我知道，你们是不同的个体。”
她下意识觉得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于是转移注意：
“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去找到这里的古战场里面的界玉，我们从那里进来，或许也可以从那里出去。如若不能，我们可以尝试用三轮车。”
白爻：“我也认为可行，不过……”
“不过什么？”
白爻头有点痛，下意识化为了原型，乔悄恰好压在了祂的腹部。
乔悄却没有时间多去关注这件事，白爻解释了顾虑。
“这里，好像是古战场还未形成的时候。”
白爻阖上了眼眸，金色的符文闪过，“这是……”
乔悄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虽然是山海境，但是却显得如此荒凉，而空间裂缝也到处都是，甚至适才出现的“白爻”，虽然看上去仍然冷静，眼底却满是疲惫和防备，而祂还说不会庇护她，说明此处有动乱发生。
她接话：“此时是山海界被古战场吸引，撞到修仙界，形成山海境的时间点。”
乔悄：“那你知道古战场即将在哪里形成入口吗？”这里的建筑和地形和我们来时候的昆仑大为不同。
白爻想要起身，但乔悄还压在祂身上。
于是也没有做大幅的动作，只是用手指向不远处山峦间的建筑，“就在这个时间的昆仑山的北部，具体什么方位我不太确定，我这一个时间段的记忆是模糊的。”
乔悄连忙站起，“那我们需要想办法进昆仑一趟。”
还有……
乔悄拉住白爻，带着祂一同避开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还得尽可能在这些空间裂缝的面前活下来。”
“但是适才那个”白爻”看样子对我们不是很……”
接受。甚至对所有外来的存在都排斥着。
白爻先尝试带着乔悄一同到了建筑附近，神兽们聚集的地方，为了确保在空间裂缝的不断出现下维持足够的安全，建筑周围被施展了一道又一道隔绝的术法。
就连白爻都被拒之门外。
有妖看见了，对白爻和“白爻”长得一模一样表示惊奇，但是显然“白爻”跟祂们打过招呼，这些妖对着祂们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