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盐水面条都没有。
夏鸢深感责任重大,看向窝在她枕头边的肥鸽子。
鸽子看着比她还佛系。
毕竟这是鸽子。
窗户那里突然传来敲击声。
夏鸢一下子坐起来,有几分紧张地看向被银红窗纱笼罩的窗户。
月色很好,隔着窗纱映出一个修长清瘦的身形,长发被随意束起,一只手负在身后,轻轻地叩着窗棱。
是江瑶。夏鸢莫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提了起来——女主大半夜不睡觉,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但是鉴于她先前对她的态度,应该不是特地来杀她的...起码不会在摇光宗里面动手。
“来了。”夏鸢轻声回应,小心翼翼从床上爬下去,准备去推窗让江瑶进来。
江遥伸过来一只手按在窗纱上,止住了夏鸢推窗的动作。
“你先把衣服穿好。”他轻声说,“再开窗。”
夏鸢应了一声,挠了挠被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垂睫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比起按在窗纱上的江瑶的手印要小了一圈。
隔着窗纱,她们像是在触碰彼此的掌心。
夏鸢不知为何心里一跳,飞快地把手收回去,从窗台离开去整理衣服。
走远前她鬼使神差回了头,只见隔着薄薄窗纱,人影清隽高挑,侧着身子仰头望着明月,她几乎可以看见翕动的眼睫,像即将翩飞的蝶。
...这就是女主光环吗。夏鸢酸溜溜地想,狗狗祟祟地拨了拨自己的睫毛,扫在掌心里痒痒的。
夏鸢整理好了衣服,又把头发梳起来,才给江瑶开了窗。
江瑶依旧是侧着脸,视线刻意避开了闺房的摆设,安静地盯着一轮冷月,“把东西带上。”
夏鸢“啊?”了一声。
“我们现在就出发。”江瑶说,“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夏鸢茫然,“现在吗?那你等等。”
“我先把衣服打包了,然后我想带点路上吃的,医药品也要准备,”夏鸢老老实实地掰手指,“地图和联络工具得备份,还有身份文件。啊,如果跑太远的话最好让我爹写几封介绍信。”
江遥嘴角抽了抽,真让她这么准备能准备到明天早上去。
夏鸢又看了看她,微微皱眉,“你没有准备吗?那我得带两份,还有钱...得准备散钱和整钱,到时候使起来方便。灵石和凡间零钱不通用的话我先带些,到时候观察汇率划算的时候再多换点...”
她话说到一半,手腕被用力一拽,转眼已经投入了窗外清凉新鲜的空气。
清冷苍白的月色骤然罩住了她。
夏鸢瞳孔缩紧,江遥沉静的面孔一下子离她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数清他浓黑的睫羽。
充满攻击性的冷香包裹住她。
下一秒,夏鸢尖叫起来。
——她的闺房可是在三楼!
夏鸢脚底踩空。
窗纱,冷月,被风吹起的长发在她视野里一晃而过,恐怖的失重感迅速攥住她的心神。
吾命休矣!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腰间被人用力向上一搂,夏鸢身子一腾,肩膀抵上了江遥的臂膀。
那蛮不讲理的清冷香气迅速占据了她的周身,配合着夏鸢如擂鼓的心跳,像是某个冒险故事的序章。
他将她打横抱着,屈身在二楼屋檐借力跃起,转眼几个大幅度起落就远离了掌门府。
夏鸢傻眼了。
夜风飒飒吹过她耳畔,周围的声音一片喧嚣的模糊,她甚至看不清眼前飞速后退的景物。
在混乱中,她只能听见自己越发响亮的心跳...以及身后江瑶胸腔那颗一如既往平稳跳动的心脏。
她茫然仰头,在如此剧烈的起跃中,江瑶完全没有受到急速上升又下坠的影响,眉眼依旧冷淡自持,沉静地看着前方。
似乎察觉到夏鸢的视线,他揽着她后背的手往上挪了点,将她的脑袋扣在他的肩上。
半晌,又有几分生疏地捏了捏夏鸢的耳垂,像是安抚。
夏鸢一僵,手指瞬间抓紧江遥肩上的衣料,再慢慢地松开。
又是几个幅度夸张到难以置信的起落,灯火渐渐稀疏,漆黑的深林取代了蜿蜒开去的白玉石砖。
他们已经远离了摇光宗。
江遥放慢了速度,动作依旧轻盈敏捷,穿行在夜色中。
半晌,夏鸢慢吞吞开口,“那个...大师姐。”
“有些硌。”她很诚实地说。
这个女主怎么没胸啊。
江遥没说话,夏鸢以为是风声吞没了她的声音,正欲张口再说一次,揽在背后的手臂突然松开。
夏鸢尖叫一声,下意识薅向江遥的头发,小珍珠噼里啪啦落下。
江遥肆意大笑起来,清朗的笑声洒在万顷松涛之上,把夏鸢抓回了他的身前。
夏鸢很有求生欲地环住江遥的脖颈,像徒劳抵抗狂风暴雨的树袋熊,甚至把脸紧紧地埋在他颈窝,生怕江遥再次松手。
“太弱了。”江遥说。
夏鸢在心里骂人,骂得相当脏。
“怎么变得这么瘦。”江遥又掂了掂她,扶在她腰后的掌心守礼地握成空拳。
夏鸢不理他。
江遥也没有再次追问,沉默着赶路。
过了好久,夏鸢才抬起脸开口,“大师姐...你刚刚掉了好多花瓣。”
虽然乌漆嘛黑的,但是借着月光,夏鸢清清楚楚看见一大堆缤纷雪云般的花瓣从天而降,落进了深林。
“没事。”江遥脚下动作一顿,稳稳落在树枝上,眺望了一下远处,“是森林。”
“破坏环境。”夏鸢小声吐槽。
江遥语气笃定,“不算。”
夏鸢不和她顶嘴,没有人会在被人拎着无安全带坐过山车的时候嘴硬,除非她已经彻底准备好告别这个美丽新世界。
“好好好不算。”夏鸢说,随后没忍住又问,“那什么...你哭起来会下大雨吗?”
江遥没吭声,他提了速度,再次往密林最深处掠去。
“生气的时候会不会打雷?”夏鸢一紧张就开始话多,“您可千万别在这里生气,别到时候森林火灾,今天山上一把火,明天做客派出所。”
她听见江遥冷笑一声,淡蓝色的花瓣打在她鼻尖,“我尽量。”
夏鸢:...
她缩了缩脖子。
好惨的女主。
对不起,我忏悔。崽崽,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
小学生我啊,就喜欢唯美大场面捏。
忏悔的情绪没有在心里停留太久,耳边突然有人暴喝一声,“来者何人?!竟敢闯入我凌家禁地!”
夏鸢吓了一跳,只见漆黑密林里飘出一位紫衣修士,警惕地看向她们。
江遥不语,沉默地逼近。
“哈。”紫衣修士怪笑一声,手里剑花潇洒一转,已然祭出自己的本命剑,“又是不长眼的小辈。”
下一秒,怪笑戛然而止。伴随着骨骼扭转的脆响,修士的脑袋被硬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脸上的狰狞神色被定格。
逐渐失去光彩的双眸茫然地望着江遥与他擦肩而过的背影。
随后重重倒地,震起一片落叶。
江遥面不改色,手心涌起气流清理干净后,又搭回了夏鸢后背。
夏鸢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冷汗涔涔而下,她飞快地捂住自己的嘴。
卧槽。女主带着她鲨人了。
第10章 “是合谋。”
夜黑风高杀人夜。
夏鸢完全不记得自己以前有写过这么…不合适未成年人的情节。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穿越回过去,晃着小时候自己的肩膀痛心疾首咆哮——“你这个年龄,你怎么写得出来的!”
但是不可以。
夏鸢不是在玩角色扮演类冒险游戏也没有读档功能。
她只是一位可怜的遵纪守法偶尔骑小电驴忘戴头盔的文明市民,被迫成为女主鲨人play中的一环。
如果她还能活着离开,夏鸢可怜兮兮地想,她要在身上纹一个加黑加粗的惨,并且采用思源宋体五号字,这样不会有字体版权纠纷。
江瑶夹着她就像她夹着邻居家的小猫咪,无比轻松且丝毫不顾及她的抗拒地穿行在密林里。
可恶的人类。夏鸢在心里碎碎念,更加可恶的大师姐,到底是谁把她设定成这鬼畜样子的。
哈哈。好像就他妈的是我啊。
江遥突然停步。
夏鸢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把心里话喃喃出来,下意识补救道,“我没有!”
“…嗯?”江遥有些困惑地垂眸看她一眼,不明白她又犯什么病。
但念在时间紧迫也没和夏鸢多纠结,他朝着前方探出了手。
夏鸢:?
她也不明白女主在犯什么病。
下一秒,夏鸢呆住。
先前明明空无一物的地方,随着江遥的触碰浮现起一道透明的结界,上面虚幻的彩色光晕流转,像是小时候吃廉价硬糖时小心翼翼收集起来的玻璃糖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