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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与人宜_轻黄【完结】(5)

  下意识的,她已抬起脸与他对视,直到那双黑眸露出一点疑惑,“不知……如何答谢大人。”

  裴徐林闻言笑了笑,侧头看向远处灯火璀璨如星点的殿宇:“不必言谢,我亦是奉命行事。”

  葛春宜没说话,福了一礼,转身小跑而去。

  郑蘅在殿外徘徊许久,凉意刺骨的夜风里,她却急得额上直冒冷汗。

  女儿离席至今已过了半个多时辰,却仍不见身影。

  先前随口找来的小宫女也再没看见,宫中处处是限制,想在偌大的皇宫里寻人不亚于沙中取金。

  正当她一咬牙,要去求助皇后娘娘,就见一道酷似女儿的身影急急忙忙跑来。

  “阿娘!”

  葛春宜摸到母亲冰凉的双手,心中愧疚。

  郑蘅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不同:“你……这身衣裙钗饰我从未见过……”她压低声音,难掩焦急,声音止不住抖,“……怎么回事!?”

  葛春宜抓紧了母亲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坚定道:“我没事,阿娘,我没事,相信女儿。”

  看着女儿的眼睛,郑蘅从一瞬间的慌乱中找回理智,定了定神,沉声道:“我们现在回府。”

  自圣上离席后就不时有人出宫回府了,但葛春宜还是探头往殿内张望了下,“不等阿爹了吗?”

  “等他作甚!”郑蘅忍着怒快步往宫城外走,“便让他醉得不省人事冻死在街头作罢!”

  要不是为了等这个葛文远,早早便能回府了,何至于出事!一想到这,郑蘅心里又一阵慌悸,恨不得立马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葛春宜暗暗替父亲捏把汗,也不敢再求情,连忙跟上去与母亲聊些旁的事……

  -

  “简直欺人太甚!”

  郑蘅猛地拍桌,瓷碗哐当一声,茶水顿时四溅出来。

  屋内没留其他人,郑蘅的陪嫁侍女罗叶守在门外,葛春宜只能默默地上前将茶碗挪远。

  今夜之事没办法再隐瞒,她一五一十告诉母亲,尽可能省略了其中细节。

  但母亲一听又是那个摔了额头的梁府少爷,登时便气恼不已。

  “那梁三幼时便讹了你,竟还阴魂不散!”郑蘅忆起往事,恨得牙痒痒,“家里有如此不入流的儿子,怪道门庭凋零,降了伯爵。”

  “他可对你做了什……”

  话还没问完,葛春宜便连连摇头,“阿娘知我水性好,我见他意图不良,便干脆跳进水池了。”

  ……这都是什么事!

  郑蘅心疼地摸摸葛春宜半干的乌发,叫她拆开发髻,到内室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擦发。

  “你方才说上岸后有人给你拿了斗篷,还帮你善后遮掩,是什么人?你可认识?”

  葛春宜顿了顿,挑拣着道:“不认识,身着兽纹绯袍,想来是哪位大人……他也没有问话,就走了。”

  头皮略一紧,“可不许瞒骗我。”

  葛春宜登时夸张喊痛:“不敢不敢,阿娘快松手。”

  郑蘅本就没舍得用力气,无奈笑笑后,又止不住地无声叹息,忧思重重。

  作为娘,她所顾虑的远比女儿多得多。

  梁三显然盯上了春宜,幼时且说不知事,可现在都长大了,他却还是纠缠不休。

  而梁府那个当家主母,当年便硬生生咬着葛家不肯松口,直到他们被迫将春宜送去临州,才逐渐罢休。

  若是梁三的心思被梁夫人察觉,说不定还要上门来倒打一耙,坏了女儿家名声。

  还有那不知名姓的绯服官员,怎会如此巧合雪中送炭?况且春宜那时才从水中上岸,浑身湿透……

  想到女儿莫名的迟疑,她直觉定是瞒了什么,春宜年纪小,容易被一时的朦胧迷了心,也在所难免……

  万般思绪梳拢归一,想到这,郑蘅坚定了要立马着手给女儿说亲的想法,越早定下来越好。

  静了片刻,屋内气氛舒缓下来,郑蘅给葛春宜通发,状似无意地问道:“春宜,你在临州时,觉得你元松阿兄为人如何?”

  郑元松?

  葛春宜很久没想起这位表兄了,不过母亲有闲情聊其他事,她乐得配合:“……挺好的,表兄博学多识,为人也端方持重。”

  ——都只是表面。

  实际上的郑元松,心和他的墨一样黑,没少同她争闹。

  所以葛春宜离开临州这么久,经常与表姐郑元菡书信往来,还有外祖母、舅母……只把表兄忘了个干净。

  不待郑蘅细问,屋外的罗叶轻轻叩门,“夫人,老爷回了。”

  郑蘅闻言拍了拍葛春宜的肩膀,“好了,厨房温了一碗姜汤,快去喝了,然后回屋歇息。”

  听着阿娘和往日别无二致的柔和语气,葛春宜默默在心里为阿爹求情,头也不回地走了。

  -

  深夜,裴府。

  随着一阵马匹踢踏声,父子二人驭马归府,守在门口的仆役连忙上前接过缰绳,裴静岳下马,揉了揉太阳穴,对身后的儿子道:“来我书房一趟。”

  裴徐林看着父亲脚步虚浮的背影,右臂略僵硬,是战场上留下的旧伤。

  他没什么表情,拍了拍马背,叫人把马带下去吃食。

  裴静岳身上酒气浓重,眼神还算清明,直入主题:“今日庆淑长公主所言,你作何想法?”

  裴徐林兀自倒杯茶喝了一口,“……没什么想法。”

  裴静岳显然十分不满意他的回答,眉头紧蹙,微微提高了声量,只是不如平日有力:“别装糊涂,长公主近些年和鲁家走得越发近了,鲁家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但她女儿却一直未曾结亲。”

  鲁家是长公主的母族。

  裴徐林清楚他的意思。

  早年长公主和明顺帝的关系十分深厚,但后来因几件政事起了嫌隙。

  皇权之威,岂容他人干涉。

  虽明面上依旧亲近,但长公主小动作不断,似有弄权之心,朝臣私下都猜测二人关系已不复从前。

  这时,侍从进门,端来两碗醒酒汤。

  裴静岳皱着眉一口喝下。

  裴徐林未动,始终若有所思,直到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子,他回过神来,站起身:“圣上不会愿意见到我们两家结亲,这件事也不可如她所愿,明日我会进宫求见皇上。”

  “您放心,如家训所言,裴家只做个纯臣。”

  “……”裴静岳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低骂一句。

  事说完了,他心中一轻,抵挡不住疲困,在书房沉沉睡去。

  第4章 赐婚 他俯身埋首,盯着光滑锃亮的金砖……

  窗外鸟鸣声声,侍女在给院里的花草树木浇水,淅淅沥沥的。

  葛春宜睡了一个好觉,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

  房门叩响,侍女银杏轻声问道:“姑娘,可起了?”

  应了声,银杏便推门而入,服侍她穿衣梳发,她在家中一向妆饰随意,很快便打理好。

  今日是休沐,葛春宜径直去往东跨院,给父母请安。

  到了院子,正屋却不见人影,转而向书房,便看到夫妻二人站在书案前说些什么,间或伏案书写。

  “阿爹,阿娘。”葛春宜行了礼,走近好奇道,“你们在做说什么?”

  葛文远一见到女儿,便忍不住紧张问道:“今日可有不适,昨日落了水怎不差内侍唤为父,那竖子在宫中都敢如此放肆,明日上朝我定要参梁府一本!”

  郑蘅一听便斜眼扫他:“……喝成烂醉,唤你何用。奏章又该如何写,女儿的名声不要了?” 说着,她将手中写满了字的信纸塞进信封,“方才正给你舅母写信。”

  葛文远自然也考虑到这些,只一时气上心头,恨不得能将人打一顿解气。

  末了,又叹了口气,手上不停地摸着胡子。

  葛春宜安抚了父亲几句,神采奕奕地在原地转个圈,她身体好着呢,极少生病。

  郑蘅拉着女儿的手,走到正屋坐下,吩咐罗叶:“叶娘,厨房温的素馄饨取一碗来。”

  她遣走院里其他仆从,和后面的葛文远对视一眼,同女儿直言:“今年你将满十八,按理说娘早该为你寻媒说亲,只是心中总念着你还小,多留几年也无妨。”

  葛春宜立马明白了父亲母亲的意思,看着他们眼底散不开的愁绪,鼻尖微酸,却展颜笑道:“女儿都听爹娘的。”

  她顿了一下,眨眨眼:“不若也像菡姐姐那般,招一赘婿,这样便能一直陪在爹娘身边。”

  葛文远第一个吹胡子瞪眼:“胡闹!”

  郑蘅点了点她的额头,怪她促狭:“菡姐儿是不得已……”

  说一半,罗叶将馄饨送进来,她便止了话头,不再聊郑家的事。

  碗沿温而不烫,葛春宜接过便吃起来。

  又过了片刻,郑蘅才慢吞吞问道:“你自己……可有中意之人?”

  葛春宜一时不料,呛咳了好几声,抬头去看爹娘,面色虽窘然但并不是玩笑话,不由好笑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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