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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与人宜_轻黄【完结】(9)

  郑蘅头疼:“就不该叫这姐妹俩睡一起,菡姐儿,你们昨晚几时才歇下?”

  郑元菡抿着嘴笑,提起精神给妹妹检查喜服衣饰,确保妥帖无误。

  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葛春宜逐渐清醒,全福娘子在给她梳头,宋云岫站在身后不远处,透过镜子与她对视时,眼睛亮亮的,嘴巴张合间满是赞美之词。

  才过辰时,迎亲的队伍已早早到了葛宅大门。

  郑元松一人当关。

  尉迟轩在裴徐林身边下马,见拦门的只有一个文弱男人,当即就要上去把人撂倒。

  裴徐林把好友拦下,规规矩矩朝这位外兄一礼。

  郑元松始终和颜悦色,仿佛没看出来刚才那武夫的意图,见裴徐林还算得体,他便也还礼,而后直身敛手,莞尔一笑。

  ……

  宋云岫奔波在宅门与西跨院之间,两边的热闹都不想错过,恨不得长出一对翅儿。

  她提着裙子小跑回到新娘闺房,乐得直不起腰:“已是第十首催妆诗啦!我看裴大人身边的傧相脸都快黑了。”

  “这样才好,叫新婿且知道我们家里的小娘子不是那么好娶的呢!”

  一屋子女眷笑得不行,喜娘倒是有些欲言又止,郑元菡见状安抚道:“阿兄有分寸,不会误了吉时的。”

  ……

  眼看郑元松嘴一张,不知还要出什么难题,尉迟轩终是忍不住了,“郑兄,咱们字谜猜了,联句续了,更不必说催妆诗也出了十首,后面不若换一换武斗如何。”

  郑元松朝他笑了笑,转而向不疾不徐的新婿一揖,侧身让路:“郎君才识过人,三关既过,且快进院去迎新妇吧。”

  裴徐林与他对视一眼,颔首致意,从身后随从手中接过一把十分考究的短刀递上,“承蒙外兄考较。”

  郑元松看到这柄同是乌尔制式的刀具,立刻想到春宜那把,虽不及她的精美,但不难看出两者同源……他手上一顿,而后面不改色地道谢接下,心中气闷犯堵,深觉还是太过轻易放过此人。

  依依拜别爹娘,葛春宜执扇遮面,最后侧头回望一眼,眸中还盈着未落尽的泪光,朝众亲友展颜一笑,踏上喜轿。

  第7章 新婚 他依然是那副气定自如的模样,唯……

  喜轿缓缓停下,葛春宜捏扇柄的手不觉发紧,举起遮面,眼睛也垂了下去。

  裴徐林接过喜娘呈上的礼仪弓,朝喜轿顶端虚射三支去了箭簇的木箭,礼官高声唱念贺词。

  紧接着,轿帘掀起,葛春宜慢慢从喜轿中走出来,两名喜娘一左一右搀扶她跨过面前的马鞍。

  透过薄薄的扇面,裴徐林一身大红婚服,姿态挺拔,朝她迎过来。

  二人并肩而行,葛春宜手臂发酸,行步缓慢,他略侧头看过一眼,脚下放缓与她同频。

  待进到府中正堂,设天地神位,裴静岳正襟危坐,面含笑意,而他身侧置一方牌位,是其亡妻之位。

  拜天地、拜公婆、夫妻对拜——

  终于,冗杂的流程依次走过,葛春宜脸颊微红坐在喜账中。

  几位全福娘子笑着往婚床上撒上花钱、桂圆、红枣,便撒边唱:“……金玉满堂春……夫妻同偕老……”

  “郎君快快却扇,与新妇共饮合卺酒!”

  十首催妆诗都作过,一首却扇诗自然难不到他。

  葛春宜又忆起他被表兄刁难的模样,这样想着,不由抿嘴笑。

  房里突然静了一瞬,她后知后觉发现他已念完诗了,大家视线正投向她这边。

  方才放缓的心一下又紧起来,她慢慢往下移扇子,露出眼睛试探般的看向他。

  裴徐林是第一个发现她在愣神的,即便他故意停顿片刻,再说完最后两句,她仍是没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喜扇动了动,一双紧张又羞赧的眼睛,含着细碎的水光,与他对视一眼,许是见他笑了下,又飞快挪移开。

  裴徐林想到读书时,从窗外翩翩飞来落在书页上的粉蝶,他只能静静看着,稍微一动便会把它惊走。

  侍女呈上匏瓜制的杯盏,各执一半,瓜柄以红线相连。

  红线的限制将二人距离拉近,她垂着眼,纤长的睫羽不安地扇动了两下,以袖遮饮后将匏杯倒扣回盘中。

  “大爷。”房外有小厮叩门,提醒他该去前厅正宴上敬酒了。

  裴徐林顿了顿,微微倾下身与她低声道:“我先去前厅,你不必拘束,若要用些什么尽可吩咐外面侯着的侍女。”

  “好。”她点点头。

  裴徐林安抚地笑了笑,然后离开婚房。

  全福娘子们本来要在房里作陪,葛春宜却劝她们可以去歇息用食,几位娘子相顾一笑,体贴地退出去,给她留出放松的机会。

  屋内一空,葛春宜也松了口气,腰背手臂全都僵直发酸,脖颈更不必说,此刻只感觉头上金冠重逾千斤。

  “姑娘。”银杏不知从哪过来,手上捧着一小碗甜枣,“累不累,这个甜甜口,要尝一下吗?”

  葛春宜摇头,一整日没用过餐食,太过甜腻了,她吃不下。

  “那是……”她看向银杏身后,跟着进来的一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一点也不认生,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银杏也不认识:“一直跟着我,问她是谁也不说。”

  小女孩哼了一声,略仰起下巴,“现在告诉你又如何,我来找我新进府的阿嫂。”

  难怪她总觉得小女孩有几分面熟,那双眼睛几乎和裴徐林一模一样,这便是他的幼妹了。

  “灵扬?”

  裴灵扬:“你认得我?”

  葛春宜笑道:“当然了,为何只有你一人,弟弟……灵恒呢?”

  裴灵扬脸上露出些不满,奇怪地瞥她一眼,“裴灵恒在自己院里,为何只有我一人不行。”

  因为你们是龙凤胎——

  葛春宜这样想着,却选择略过这个话题,不待她再想说什么,裴灵扬一甩头转身就跑了,心觉这个阿嫂也不过如此。

  都一样,无趣极了。

  银杏瞪着无人的门口:“小小年纪,也太过无礼了!”哪里像姑爷的妹妹。

  “快,银杏帮我摘冠。”

  银杏闻言连忙过去帮葛春宜卸下最重的头冠,沉甸甸的放在手里,她才想起来问:“现在便可以摘了吗?”

  葛春宜扶着脖子左右动了动,顿觉轻松,仿佛头上挪走的不是冠,而是一座山。

  “礼已走完,没关系了。”但阿娘也说重礼数之人会认为这种行为不妥,不过,“反正他叫我不必拘束……”

  “姑娘,你说什么?”银杏没听清她后面的话。

  “没事。”她说道,“嫁做人妇,不好再叫我‘姑娘’了,被外人听着不好。”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些。

  "知道的……"银杏闷闷应声,她并不愚钝,知道不落人口舌,只是私下里总反应不及,嘟囔,“在我看来,姑娘还是姑娘嘛。”

  葛春宜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银杏聊天,外头夜色渐浓,她的心里又打起鼓来。

  “……姑娘?你看这条可好?”银杏喊了她两声,手上拿着两条不同颜色的披帛。

  葛春宜回过神,脸上发热,她刚才又不自觉想起前夜阿娘拉着自己嘱咐的话了。

  “……绯红的,好了,银杏,你也下去歇息吧,不必守着我了。”

  “哦……”银杏看了她晕红的脸颊一眼,没说什么,依言退出去,才走出房门又停下,恭敬行礼,“大爷。”

  “嗯。”裴徐林颔首,想到什么转身同她说道,“你准备几提热水备在次间。”

  葛春宜听到外面的声音,下意识站了起来,两根手指绞在一起。

  裴徐林一进门,就看她行坐不安的样子,没说什么,神态自若地走到八仙桌旁坐下,抬手斟茶:“之前在边关条件艰苦,凡事皆亲力亲为,早已习惯,回京后,我院中也没有再留人近身侍候,所以……”

  随他进门带来的风中有一丝若隐若现的酒味,但他眼神清明,并不显醉意。

  葛春宜见他远远坐在一边,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接着又听他说起身边无人侍奉,顿时意会到他言外之意。

  她也是第一次为男子更衣卸装,即便有出错的地方,他应该也不会说什么,这样想着,葛春宜慢慢靠近他,抿了抿唇,抬头看了一眼,伸出手……

  “所以你……”可以再挑几个人服侍。

  话还在喉头,裴徐林看着人一点点走近,下意识攥住她的手。

  指腹触碰到的肌肤细腻柔嫩,他不自觉松了松力道,属于女子的馨香扑进怀里,一时哑声,喉间上下动了动,终是没再继续刚才的话。

  裴徐林明白她会错了意,于是松开手退后半步,自己拆下发冠,“无妨,我自己来……你先歇下吧,酒气醉人,我去净房洗漱。”

  葛春宜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又抬起手看了看,虽有些困惑但还是难掩嘴角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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