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逗她的话,艾莉卡还真怕她气坏了。
想到这,艾莉卡耸了耸肩,率先迈步,“走了,尤莉尔,我们还要赶在天黑前抵达下一个小镇呢。”
“知道了。”尤莉尔快步跟上艾莉卡,不再回头去看马车留下的车辙。
与此同时,梅拉正把手搭在马车的窗边,任由缓慢流动的风蹭过脸,抚弄发丝,然后无法抓住地溜走。
下一秒,一道黑影猛地扑到梅拉脸上,梅拉下意识地往后倒,让塞拉斯扑了个空,差点撞到车壁上。
“唔唔唔!”塞拉斯大声地控诉梅拉,却因为嘴里叼着一块宝石而无法开口。
“咦,这是莱克斯送你的礼物吗?”梅拉伸手,让塞拉斯把这眼熟的宝石先放到她手里。
“才不是呢,这是我主动问他要的,叫什么沙弗莱宝石。当然了,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这块宝石多像你的眼睛呀。”
一提起这个,塞拉斯瞬间就忘了刚才的不快,兴冲冲地向梅拉介绍到。
“谢谢你,塞拉斯,我很喜欢。”梅拉笑吟吟地将宝石举到半空,任光线穿透它,自由地折射出美丽的光彩。
“不过,你是从哪见到这种宝石的?”
梅拉非常了解塞拉斯,如果不是它见到了类似的宝石,它一定不会知道世上还存在着这样一种石头。
“就在莱克斯的衣服上啊,好像叫什么礼袍吧,胸口处绣的图案用的就是这种宝石。”塞拉斯用翅膀挠了挠头,道。
“说起来,莱克斯穿着这件华丽的长袍,一步步走向王位的时候,其他人都看呆了呢。直到莱克斯自己把王冠戴到头上,他们才说着什么‘不可以’,‘国王怎么能自己给自己戴王冠呢’。”
当时,目睹这一切的塞拉斯看着一群人下意识地想要摘下莱克斯的王冠,却又在莱克斯冷酷的眼神中悻悻地收回了手,顿时发出了乐不可支的笑声。
呱呱,要塞拉斯说,既然是国王的王冠,为什么国王不能戴,非要教皇来给他戴呢?
反正那个教皇看起来也不像好人。
尤其后来听莱克斯说,他就是拉奥德,塞拉斯一下子更讨厌那个装得圣洁又无害的男人了,原来他就是那个伤害了尤莉尔母亲的坏蛋。
要是真的由他为莱克斯加冕,那才叫恶心呢。
“对了对了,加冕礼上还发生了其它的事情……”塞拉斯滔滔不绝地为梅拉讲述它在加冕礼上见过的一切趣事,同时心中不免感到一丝遗憾。
要知道莱克斯头戴王冠,手持权杖,权戒与礼袍上宝石的辉光交相辉映的样子,真的特别不一样。
就好像塞拉斯记忆中的莱克斯变了一个人似的。
若是一开始,塞拉斯见到的是这样的莱克斯,它一定大气不敢出。
不过,不管莱克斯变成什么样,他也一定会乖乖听梅拉的话。
顿觉自己鸟仗人势的塞拉斯挺了挺胸脯,又觉得自己行了。
第92章
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在壁炉中跳动, 渐渐的,一股烤栗子的香气自屋中弥漫开来。
扶手椅偶尔发出轻微的响动,梅拉在椅子上睡得正香。
羊绒披肩从她的身上滑落,原本盖在膝盖上的毛毯亦掉了一大半在地上。
等到紧闭的窗外传来一阵声响, 这才将梅拉从睡梦中吵醒。
梅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原来是塞拉斯被关在了窗外。
塞拉斯也没想到自己溜出来前明明特意留了一道窗缝,结果再飞回来时, 窗子却关得严严实实, 怎么也弄不开。没办法, 它只好不停地啄着窗, 试图叫醒睡得正香的梅拉。
好在塞拉斯还没怎么费功夫, 梅拉就让它闹出的动静吵醒了。
梅拉将毛毯拉起来,丢在扶手椅上,羊绒披肩也往上拽了拽, 这才走去开窗, 放塞拉斯进来。
与塞拉斯一同扑进屋子里的还有凛冽的冬风,迎面吹得梅拉一个激灵,彻底没了那股懒洋洋的困意。
“咦,梅拉,你怎么又把莱克斯的信丢在地上?”
塞拉斯正打算舒舒服服地窝到椅子上吃烤栗子,视线不经意地一扫,就看见了一封静悄悄地躺在地上的信。
哪怕塞拉斯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 但连信封都精致得洒了细腻的金粉, 勾勒出华丽的纹样,一看就是莱克斯专属。
“嗯?这应该是他新送来的信,可不是我故意丢在地上的。”
若是塞拉斯不说,梅拉还真没注意到地上多出了一封信。
毕竟整个屋子里头都乱糟糟的, 差点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梅拉迈过一座座叠得歪歪扭扭的书塔,捡起了地上的信,拆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莱克斯在信上说什么了?”塞拉斯好奇。
说起来,它和梅拉已经从王城回来好几个月了,期间,莱克斯时不时就会将他觉得梅拉会感兴趣的消息写到信上,这样梅拉就算再懒,也会提笔给他回信。
“说了一个好消息,”梅拉弹了弹信纸,“拉奥德不再是教皇了,甚至很快就要被绞死,尤莉尔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高兴。”
当初,梅拉特地寻上尤莉尔,旁敲侧击她和艾莉卡之后的打算。
以艾莉卡对复仇的执着程度,梅拉已经做好了要让尤莉尔劝一劝她的准备,没想到,尤莉尔却告诉她,她和艾莉卡不准备留下来了。
“姨妈说,她不会停止对那个男人的复仇,但是她也绝不会把我的安危牵扯进来。所以,至少这一次,她决定暂时放弃。”
尤莉尔越过梅拉,看向她身后一丛丛盛开的玫瑰,觉得今日的阳光似乎有些太过刺眼,以至于让她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直视梅拉的双眼。
也是在亲耳听到艾莉卡的决定,尤莉尔才意识到,原来艾莉卡见到她们之后,一开始就打着选择梅拉帮忙,却让她置身事外的主意。
在梅拉和尤莉尔之间,显然在艾莉卡的心里,尤莉尔才是更重要的那一个,重要到不希望她以身涉险的地步。
得知这一真相的尤莉尔当然质问过艾莉卡,却只得到艾莉卡轻飘飘的一句:“因为你是艾琳唯一的孩子,你必须活着。”
无法反驳艾莉卡的尤莉尔摔门而出,巨大的愧疚感快要将她淹没。
然而她之后选择的做法却是懦弱地躲了起来,用照顾艾莉卡当借口逃避与梅拉碰面。
直到今天梅拉将她堵在房门口,尤莉尔才发现,这是自从她来到这座宅邸后第一次与梅拉面对面。
“其实,你没必要因为艾莉卡而对我感到愧疚。艾莉卡是艾莉卡,你是你,不是吗?”梅拉从尤莉尔躲闪的态度中意识到了其中的原因,不甚在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果你提前知道了这件事,你会阻止艾莉卡吗?”梅拉问道。
“我当然会。”尤莉尔想也不想便答道,“我恨他,但他的命才不值得我付出你的命来换。”
“所以啊——”梅拉拖长了尾调,笑吟吟地盯着尤莉尔,“不要再背负乱七八糟的罪恶感了,做出利用我这一选择的人从始至终就不是你啊。”
“不过,你倒是可以回去告诉艾莉卡,如果她只是想让拉奥德以命偿命的话,已经完全用不着自己动手了。”梅拉又道。
“什么意思?”尤莉尔听得一头雾水。
难道说,有别的人也想要拉奥德的命吗?
这倒是令人毫不意外。
可尤莉尔已经从名叫汉斯的马车夫嘴里听说了,国王的葬礼结束后不久,教会终于推举出了新的教皇,正是拉奥德。
甚至因为葬礼上闹的那一出,拉奥德身边随时跟着不少守卫,把他保护得连只苍蝇都休想靠近。
尤莉尔实在很难想到谁能在这时候成功对拉奥德下手。
“我也不知道他的计划,但就算不是现在,拉奥德这教皇也一定当不了太久。”梅拉异常笃定地道。
他?
尽管尤莉尔不知道梅拉口中的这个“他”是谁,但梅拉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不是随口说出来的安慰。
她相信梅拉。
而一整个秋季过去了,白雪簌簌地落在大地上,为万物裹上了一层洁净的白衣。
连殷红的鲜血流出来,都很快让厚厚的积雪盖得无影无踪。
莱克斯从监狱里走了出来。
凛冽的冬风拂过他英挺的侧颜,更显得莱克斯脸上的表情愈发冷酷了。
“如今拉奥德已经死了,加德纳家族那边也是时候该动手了。”莱克斯漫不经心地同身后跟上来的切尔各道。
“已经派人盯着了。真没想到,当初新生洗礼的事他们竟然也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