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格温蒂尔接过鱼,想着葛宁克大概也就是在附近转转,不会走多远的,也就没太担心。
在外头生活了这么久,将树枝捡到一起,生火这些事格温蒂尔已然做得十分熟练,都不需要梅拉帮忙。
等烟从树叶堆里冒起来,格温蒂尔便将串着鱼的树枝架了上去。
又过了一会儿,渐渐地飘出香味来,格温蒂尔赶紧给靠近火堆的那一面烤得焦黄的鱼翻身。
“虽然我做别的不行,但我烤的鱼可好吃了,葛宁克都一直赞不绝口呢。”格温蒂尔骄傲地道。
“是吗?这种小黑鱼莱、我的同伴也钓过,得在烤的时候滴几滴柠檬汁除掉腥味才好吃。”
但梅拉看了半天,发现格温蒂尔只是干巴巴地在烤。尽管烤出来的卖相还不错,但吃到嘴里可未必就是她想要的味道了。
“是、是吗?”格温蒂尔还是第一次处理这种鱼,听了梅拉的话,一时间有些无措。
“没事,没有柠檬,我放点紫苏叶子也是一样的。”格温蒂尔硬着头皮道。
正好她记得这附近长有一小撮紫色的叶子,赶紧摘了来,细细碎碎地撕了撒到鱼身上。
梅拉甚至没来得及叫住她。
“……可这不是紫苏叶,是鸦舌叶。”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格温蒂尔蒙了,她对草药根本一窍不通。
“鸦舌叶因为它的颜色紫得发乌,叶片肥厚,形状像极了舌头,所以被称作鸦舌叶。不仅不能给鱼肉去腥,还会让鱼肉散发出一股奇怪的臭味。”
梅拉说着,已经隐隐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正顺着飘来的烟雾往她这头窜。
“啊啊啊那怎么办?”格温蒂尔也闻到了这股味道,脸色都青了。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舌头和鼻子着想,梅拉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这几条鱼变得越来越臭,她连忙在格温蒂尔摘到鸦舌叶的附近掰了一小段颜色枯黄的藤,将新鲜的切口对着鱼身,使劲挤出为数不多的几滴汁液。
“这又是什么?”见梅拉有了解决办法,格温蒂尔好奇地凑过来问。
“这是假死花的藤,能中和鸦舌叶的臭味。”
格温蒂尔使劲嗅了两下,“真的诶,不臭了!”
“不过假死花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因为它为了伪装自己,故意长成了一副枯萎的样子,这样就能防止被人类摘走了。”梅拉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格温蒂尔明白了,难怪叫假死花呢,假装自己死掉了的花,还真有趣。
“对了,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有关草药的知识啊?”格温蒂尔终于后知后觉地发问。
要是换了个人站在这,估计早就对梅拉的身份起疑了。
然而梅拉只是用一句轻飘飘的“我的父亲是名医士”,就让格温蒂尔打消了追问下去的念头。
“说起来,葛宁克是不是离开得太久了?”
有了梅拉的提醒,格温蒂尔这才茫然地反应过来,“是哦,葛宁克呢?”
按理说这么久过去了,葛宁克总该回来了才对。
然而格温蒂尔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
“要去找找他吗?”梅拉提议到。
“当然。”格温蒂尔想也不想的道。万一葛宁克是因为碰到了什么意外才回不来的,她们两个正好能给他帮忙。
事不宜迟,格温蒂尔将火熄灭,和梅拉紧紧贴着,一起往葛宁克先前离开的方向走去。
“是这个方向吗?我没有记错吧?”
走了一会儿,依旧不见葛宁克的踪影,格温蒂尔心里有些没底,忍不住侧头去看身旁的梅拉。
梅拉还是那副悠悠然的样子,仿佛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
注意到格温蒂尔的目光,她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应该是吧。”
“什么嘛,装得胸有成竹的样子,要是我们走错路了可怎么办?”格温蒂尔见不得梅拉这幅轻松的样子,忍不住嘟囔道。
“那就原路返回好了。放心,有我在,保证我们俩一定能走回去。”梅拉调侃道。
“梅、拉!都说了我是第一次进入黑暗森林,迷路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格温蒂尔让梅拉逗得气炸了,脸颊都鼓了起来。
如果手边有面镜子,梅拉真想拿给格温蒂尔照照,让她看看自己此刻气鼓鼓的模样是不是像极了一朵蓬松的蒲公英。
梅拉笑了起来。
“等等,是格温蒂尔和梅拉吗?”
忽然,略带嘶哑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是葛宁克的声音。
“是我们!”格温蒂尔脸上一喜,也顾不上和梅拉计较了,迫不及待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等梅拉跟在格温蒂尔身后见到葛宁克,就看到他正坐在地上,捂着右腿,唯一从满脸胡子底下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早已因为疼痛而拧到了一起。
梅拉扫了一眼附近的草丛,发现上头滴落了些许殷红的液体。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葛宁克的血。
“你这是怎么了?”格温蒂尔急匆匆地扑到葛宁克腿边,想查看他的伤口,却让葛宁克摇头拒绝了。
“伤口太大,全靠我用手捂住,才勉强控制了流出来的血量。格温蒂尔,你现在先去给我找些又长又细的叶子过来,记得,要找有韧性的,不能一扯就断。”
“好,我这就去。”格温蒂尔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格温蒂尔很快就为葛宁克找来了他想要的叶子。
葛宁克于是松开了手,露出了腿上惨不忍睹的血窟窿。
看着像是被野兽咬出来的伤口。
梅拉微微凝神,看着葛宁克将叶子揉到一起,往腿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可惜他的伤势太重,不断有血迹渗出来,压根起不到止血的作用。
格温蒂尔看着都仿佛感到了自己的腿在疼。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梅拉,“梅拉,你不是懂很多草药知识吗?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葛宁克?”
“我是有办法可以暂时帮他止血,但如果没有止血药粉,很快他的伤口又会恢复原状。”梅拉道。
“没关系,能暂时止一会儿血也是好的,这样我就能重新走路了。”说话的是葛宁克,大汗淋漓之下,那双眼睛仍然亮得惊人。
这也是梅拉始终存疑的地方。
见到葛宁克的第一眼,梅拉的直觉就在提醒她,这个人不简单。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的过往,然而即使是听到格温蒂尔的解释,提到她对葛宁克有救命之恩,梅拉仍然没有打消心中对他的怀疑。
葛宁克的一路护送,同时也可以解释为借着与格温蒂尔同行的机会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北方。
格温蒂尔说了,他们这一路上也不总是顺利的,偶尔遇到意外情况,都是葛宁克拿着她带出来的首饰前去打点,才总算逃过一劫。
如此轻车熟路的作风,梅拉认为葛宁克从前一定没少干类似的事,但他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个精明的商人。
至少商人绝不会拥有这样的身手,以及如何在野外安然生存的知识。
然而几天下来,梅拉仍然没能摸清楚葛宁克这么做的动机。
难道真的像格温蒂尔所说,他们原本只想在外围熬一阵子,却误闯进了黑暗森林的深处。
不管怎样,梅拉还是暂时帮葛宁克止了血,格温蒂尔则扶着他站了起来,打算先回去再说。
结果路才走到一半,葛宁克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速度比梅拉预想的要快得多。
“怎么办?”格温蒂尔着急得不行,“梅拉,你能不能再用那什么草药给他包起来,让血别流了?”
“恐怕不行。”梅拉摇了摇头,就算她重新给葛宁克用同样的办法止血,想必还是撑不了多久。
“难道非得要止血药粉才行吗?可我连黑暗森林都走不出去,又能上哪去弄来这玩意儿?”格温蒂尔听了,急得就差快哭出来了。
与此同时,因为失血过多,葛宁克的脸色几近惨白。
即使如此,他依旧出声安慰格温蒂尔道,“别慌,或许我命中注定就是要倒霉这么一回的。”
说着,葛宁克又看向梅拉,“抱歉,我如今这个狼狈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今晚。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你带着格温蒂尔去见你的同伴,说服他们接纳她,否则她一个人是没办法独自在这里活下去的。”
梅拉抿了抿唇。
格温蒂尔则眼前一亮,“梅拉,你的同伴手里有没有止血药粉?你们常年来往黑暗森林,肯定有备无患,对吧?”
说到最后,格温蒂尔的话中甚至隐隐带上了哀求,她将救下葛宁克的希望全部压在了梅拉的同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