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图他什么啊!”曲子格恨铁不成钢。
“稳定。”李知难八风不动地咬着披萨,递了片给她:“赶紧吃,一会儿我就都吃没了。”
曲子格看着旁边的酒单,提议道:“那喝点?”
李知难点头:“喝点。”
酒过三巡。曲子格话开始多起来,比她平时的话量还要再密几分。
“知难,我今儿值班,你猜遇着谁了?”
李知难还没来得及回答。
“吴思齐。”
李知难脑子需要反应一会儿才能对上号。
“就是那个新来的物理老师,老陈的金童,老朱的继承者,新任掌管你们三班和二班杠杆滑轮摩擦力的神——吴思齐。”
“哦。”李知难听她这一通前缀,只应了这么一声。
“你不觉得他挺帅的么?”
李知难皱眉加撇嘴。
“我问你干嘛啊?你知道什么叫帅哥吗?你呀,就是上天给你太多了,所以拿走了你的审美,你根本不懂帅哥。可是你不懂,你不能不许别人喜欢啊?”曲子格上纲上线的。
李知难冷哼:“那你喜欢的人也太多了好吗?”
“那是我的错吗?”
“难道是我的?”
曲子格摇头,手指指了指上面:“是老天的,制造出太多的帅哥出来迷惑我了。”
“你确定老天的本意是这样的吗?”
“反正我今天跟他一起值班,心跳的啊,蹦蹦蹦蹦蹦,二踢响你知道吗,就是一天脑袋里放二踢响,要疯了。”
“北京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李知难扫她的兴,“你消停会吧。”
“你就没有过这种感觉?”曲子格用手比划着,“心动,疯狂的心动。”
“……”
“你回想一下,你跟宋乐刚开始的时候,怎么也有过吧?”
李知难灌了口酒,摇头:“没有。”
“没有心动你跟他结什么婚?”
“有房啊,”李知难回,“二百平的学区房。”
“物质,庸俗。”曲子格不屑道,“你这辈子就没有过一次疯狂的心动吗?”
“曲子格,你现在就跟传销的似的。”李知难不接话。
“一次都没有过,疯狂的心动?”
“你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卖给我课了曲大师?”李知难继续茬题。
“李知难,你认真点!”曲子格摁住了她的肩膀,双眼直视她:“回答我,你这辈子有没有过一次疯狂的心动?”
李知难咽了下口水,轻咳一声,回道:“没有。”
曲子格一把将她松开,一脸孺子不可教:“李知难,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嗯?秤砣吗?”
李知难又灌了一大杯。
她突然就不想听到曲子格的声音了,这个女人的脑袋见天儿就会琢磨男人、爱情,这些没用的破玩意儿,这些东西就跟传染病似的,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想往人心口里钻。
她老在耳边这么念叨念叨,自己早晚会被她传染。
迷糊中,她睁开眼,放佛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看,稍不注意就趁虚而入。
那双眼睛真诚,良善,关切,深情。
什么狗屁爱情,不过就是老天爷闲着没事挖出来坑人的陷阱,傻逼才上当。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的嘴唇被柔软地覆盖住。
第5章 红五月的开始 酒醒后的李知难看……
酒醒后的李知难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脑海中第一个回想起的,是作为清醒记忆的终结点——那个吻。
李北辰亲我了?
还是,我亲他了?
我穿衣服了吧?
李知难慌张地检查。
呃……穿了……一半。
“李老师,你醒了?”李北辰穿着白色的T恤格子居家裤,搭配着窗外阳光洒进屋的清爽。
“你带我回来的?”她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尴尬。
阳光中的李北辰温柔地点头。
阴影处的李知难双手不由攥紧。
我这是……跟他……酒后?
“知难!”曲子格穿着一件明显不属于她的宽大T恤从卫生间走出来,“你醒了?”
李知难被她喊得头疼:“什么情况?”
“昨天咱俩喝多了,就来李北辰同学家住了一宿。”曲子格解释,“你别起来啊,你没穿裤子,我昨天吐你裤子上了,所以就给你脱了。”
李知难咬牙恨恨:“你脱我裤子干嘛!”
“都说了,吐你裤子上了,骺臭的,我跟你睡一个床,你不怕熏我还怕呢。”曲子格压根没意识到李知难的愤怒。
“李北辰,”李知难抬了抬手指指着外面:“你先出去。”
“好。”李北辰老实地后退,他的房子虽然不小,但因为独居的原因,设计时卧室和客厅之间并没有门,只有个算不得上遮挡的书架。
李北辰环看一周,乖乖地去了最遥远的厨房。
“什么情况!”李知难这才敢吐露情绪,咬牙切齿问道。
“你耳背是怎么着,不是解释了吗,喝多了……”
“你别给我放屁,一个喝多了还能俩都多?他李北辰是金刚吗?能一手一个给咱俩扛回来?”
“呃……你喝多了,我还能走。”曲子格立马就招。
“能走你给我弄他家来干嘛!”李知难的后槽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那去哪?”曲子格反问。
“……”李知难语塞。
回自己家,酒醉的自己搭配宋乐和曲子格,他俩非得狗咬狗一嘴毛。而曲子格和父母住一起,去她家也不现实。
“那你开个房不行么?”李知难想到了解决办法。
“我的工资都用来修车了,我哪来的闲钱?”曲子格回答得天经地义。
“我出还不行么!”
“你?”曲子格表情夸张,“您零钱凑够十块就舍不得破了,您还能舍得住酒店?”
李知难:“怎么也不能跑到陌生男人家来啊!”
“陌生什么,你自己说的一日为师,他都是你儿子了,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就当学雷锋做好事了。”
“啥?”李知难听不懂她的逻辑。
“雷锋不准确,学红娘吧,帮崔莺莺。”曲子格把自己的司马昭之心露了出来。
“啥?”李知难宿醉的痛苦已经经不起任何蹂躏。
“世间本没有机会,创造的人多了,才有了机会!”曲子格道,“他邀请我来他家,我总不能因为你一个醉鬼痛失这种和帅哥过夜的机会吧?”
“啥??”
“看这衣服好看吗?”曲子格拎着自己身上的宽大T恤,下巴指了指厨房,“李北辰的。”
“你是不是疯了?”李知难已经控制不住想打人了。
“哎,你们已婚妇女真的,”曲子格去阳台上拿下李知难已经晾干的裤子,“太爱大惊小怪了。”
李知难试图联系起之前的回忆:“不是,你昨晚不是还心动那个吴,吴什么来着么?”
曲子格:“思齐。见贤思齐,见帅哥就先不思了,先思春。我这个人,心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动。”
“你可给我消停会儿吧!”李知难慌慌张张地穿上裤子,“换衣服走人。”
曲子格:“为什么?”
“你走不走?”
“不走。”
“不走我走。”
李北辰听到了“嘭”的一声门响,便好奇从厨房走出来,屋子里李知难已经消失无踪,他看着原地罚站的曲子格,客气问道:“曲老师,李老师她……”
曲子格嘴和脑子同步着:“她,那个,家里有点事,你饿不饿,呃,我们要不要,呃,操。”
她突然骂了句脏话,听得李北辰一愣。
曲子格雷厉风行地拎起了包:“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先走了,咱们,呃,算了吧。”
曲子格关上了李北辰家的防盗门,那清脆的撞门声彷佛是她的桃花运在鸡飞蛋打。
“真让李知难说对了,我就是没起子!”她忍不住怨自己狠不下心。
周一升旗仪式,学生们整齐地站在国旗下听陈校长讲话,李知难和其他的班主任一样,都站在自己班级队伍的最后面。
李知难隐约听到前面男生在交头接耳。
“真的?”
“都是为了穆婷婷,秦梓轩真是倒霉。”
“那穆婷婷怎么说?”
“你没看她眼睛都哭肿了么?”
“喔,怎么跟演电影似的。”
青春的闹剧比电影里的情节还精彩纷呈,还花样百出,还荒诞不经,可偏偏这些真实的剧情每天都在上演。
李知难有时候觉得,青春的荷尔蒙分泌旺盛,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病,一种内分泌失调的病。只不过因为年轻,就有了犯错的借口,美化的滤镜,就有了另外一种形容——少年轻狂。
而其本质,和更年期也没什么不同。可更年期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不过多了几根皱纹,几斤肥肉,几颗色斑,少年轻狂急转直下变成中年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