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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可堪折_晓岚山【完结+番外】(116)

  张姝从她打开的门看过去,暗暮的夜色中,红灯笼发出温馨喜庆的光芒,北风吹拂下,红色烛火跳跃,雪花飞舞,比杨敏之走时下得密了些。

  她们是从北方过来的,看到江南的雪就想起北国的冬天,想起家乡的冰天雪地。不论是河间还是京城,这会儿都已经积了厚厚的雪。

  就在婚礼前几日,张姝收到了义母的信。义母写信时,爹娘应该就在她身边,信中有很多话就跟爹娘亲口说出来的一样。

  义母说,侯爷觉得自己过于肥胖了,说以后每日要清淡饮食,还要修身强体,等瘦下来能走得了远路,就到江南来看她。

  义母还说,贵妃即将临盆,侯夫人心中还是记挂,说过些日子就回京城去。窦夫人和杨霜枝已经带杨祖母回京,杨霜枝和杳杳从侯府隔壁搬去了新的首辅府。窦夫人请侯爷夫妇回京后去首辅府做客。

  不约而同的,几位长辈都跟她说,勿要挂念他们,他们都很好。

  张姝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眼中泛酸,忍不住落下两行泪。

  喜鹊捧着装香果的篓子进屋,她连忙擦干脸颊上的泪痕。

  把婚床上铺了一层的红枣花生等喜果都收捡起来,再把柑橘、香橼和佛手放上去。香果的气息清甜,冲淡了哀伤。

  等专司烧水的两个仆妇七手八脚的把浴桶里的热水加满,喜鹊伺候她沐浴。

  外院的声音突然熙攘起来,应该是宴席结束宾客们即将归家。

  杨敏之回来了。

  张姝还泡在热水里,缩起身子慌张的问他:“你怎得不送客人就回了?”

  在旁边的耳房洗浴有些冷,她让人把浴桶直接搬过来靠到火墙边上,和外头隔了一道屏风和搭衣裳的木架。

  杨敏之没想到她就在婚房沐浴,愣了一下,说赵承和娄少华还有阿源阿清几个在安排送客。

  张姝“哦”了一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听他把喜鹊和伺候烧水的仆妇都打发走,着急喊:“我还没洗完呢!”

  听到他正往屏风这边走,她又发了急:“你别过来!不准过来!”

  一声轻笑从杨敏之鼻子里哼出来,谑道:“我又不跟你抢浴汤!”

  隔着一架严实的云石屏风,他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却情不自禁去肖想水雾缭绕下诱人的曼妙袅娜。

  他本来在席上只是微醺,这时不知哪里来的酒劲上了头,口干舌燥,心跳得厉害,只得拿顽笑话遮掩过去。

  自顾走到罗汉床边,炕桌上摆着几张信笺,是她刚刚看过的,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张姝听见外面没了动静,只好尽量小点声接着洗自己的。洗浴完摊开肩膀刚想呼出一口气,有些傻眼——她该怎么把木架上的衣裳拿过来呢。

  顾不得羞臊又喊他,让他把喜鹊叫回来伺候她穿衣。

  杨敏之叹了口气,她总是在无意的撩拨他。大步越过屏风,不管她惊恐尖叫着直把肩膀往水下缩,也不看她,把木架上的衣裳一股脑全收走了!

  走到屏风另一边,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口吻:

  “夫人,下官有一计您看行不行?您的衣裳太多,我也不晓得先给您哪件才好。您跟我说,我把眼睛遮住一件一件的给您递过去,绝不偷看一眼,您看这样可行否?”

  他死活是不会帮她叫喜鹊的,只能使唤他。

  张姝被他逗得又气恼又想笑,没好气的羞嗔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满含羞意的告诉他,先把汗巾和抱腹递给他,再把那套葱绿色的中衣拿来。

  不一会儿,杨敏之走进来。他真的遮了眼睛。张姝仔细一瞅,是她喜服上的一根红绸腰带,被他拿来覆在眼睛上,在脑后打了个结。

  红绸覆眼的郎君,身上也是一身红色官袍,却和白日里的喜庆不同,此时的他就像从雪地里走来的谪仙,神情自若淡漠有礼,清冷的无以复加。

  深邃的眼眸被遮住,越发显得鼻梁高挺,红唇薄冷,难言的神秘和奇异扑面而来,让张姝心头无由来的抽了一下,胸口悸动砰砰狂跳。

  他一手递给她汗巾,另一只手拿修长的手指捻着一件比喜帕也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是她的抱腹。

  张姝羞怯的接过去,趁他转身离开,赶紧从浴桶中出来,擦干身上的水分,上身系上抱腹,下面拿汗巾裹住。

  他又如法炮制把中衣拿来递给她,施施然转身绕过屏风。

  张姝生疑:“你遮着眼睛看得见么?”

  “当然不可能一点也瞅不见,要不我怎么晓得会不会撞到屏风和架子上,”他倒是很诚实,听闻她在屏风那头呼呼喘着气要发作的模样,赶忙补充道,“看不清楚!只是让我勉强识得点路!”

  张姝已然生气,整理好衣裳面无表情从屏风后转出来,也不搭理他,在葱绿中衣外头又穿上一套同色的琵琶袖夹袄和马面褶夹裙。

  “你还穿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一会儿都是要脱的。”

  “杨敏之你住嘴!”她气鼓鼓的朝他喊,热水熏蒸过的脸蛋白里透红,两个软糯的脸颊霞光潋滟。

  杨敏之笑着走来,抱住她吻她脸颊:“夫人莫生气,当真没看见。”

  她刚软和了一点,他又轻笑低语:“总是要给我看的,我何不光明正大的看,何苦鬼鬼祟祟的偷看,倒还惹你生气,这么不划算的事为夫怎么会去做。”

  “哪个要给你看了!”她甩开他的手,又羞又臊。

  他又缠上来抱住她,弓腰把下巴垫到她肩膀窝上,轻唤了一声:“姝姝。”

  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胜过千言万语。

  张姝抬手搂住他的腰,在他胸膛处嗅了一下,问:“回廊那头的梅花开了?”

  “嗯?”他茫然。

  “一定是开了,我都闻到你身上的梅花冷香了,你从树下经过时一点都没发觉?”

  杨敏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跟小犬鼻子似的?等我也洗漱过,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就着张姝用过的浴汤也简单洗浴擦拭,再出来时,穿着一身张姝提前给他找好的衣裳,奇怪的问她:“莫不是搞错了?怎么你的是绿色我的倒是红的?”

  他身上穿的是那套颜色艳丽的石榴红中衣,衬得他姿容昳丽,俊美非凡。

  张姝捂着嘴嗤嗤笑,含糊的说:“按我们老家的规矩,赘婿得穿红。”

  看她笑的那么调皮得意,就知道是她随口编的。

  杨敏之笑了笑懒得跟她计较,心说反正迟早都是要脱的。

  张姝又去衣橱中翻出两双一模一样的鹿皮靴,递给他一双,指着另一双说:“很好认得,我的上面有一圈兔毛,你的没有。”

  杨敏之无奈道:“凭大小我也能认出来好么?”

  张姝咯咯笑,叫他自己把披风系好,推着他出了门。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洗头发,一个绾了个道姑头,一个随手束了个道士髻。再穿上差不多模样的鹿皮靴,系上差不多颜色的披风,若是白日里出去,定叫人赞一声天造地设天生一对。

  两人出了门,走到檐下。外面还在下雪,大朵雪花静默无声的飘落下来,天地间转眼已是银装素裹,夜色被地面上的大雪映照的蒙蒙亮。

  院门旁的灶房里还亮着灯。喜鹊和两个烧水的仆妇还在。

  张姝吃了一惊,叫喜鹊给两个婆子拿两串铜钱给她自己也拿一串,让她们全都歇息去。天寒地冻的,不用等着伺候他俩。

  两个婆子自是欢喜。喜鹊还在犹豫,杨敏之道:“夫人体恤你们,该领的情领了就是,该当差的时候恪守本分尽职尽忠,没有人会多说你们什么。”

  喜鹊晓得姑爷又讨嫌她了。自家姑娘单纯的像个小白兔,被姑爷一口吃掉是迟早的事,还是莫在这碍人家的眼了。忙福身道谢带两个婆子离开。

  张姝说的梅树就在屋旁的回廊下面。她猜的没错,满树红梅已争相绽放。

  红梅树上覆盖了一层雪,嫣红雪白互相映衬分外夺目。张姝看得爱极,指点杨敏之把最有意趣的几个枝桠折下来给她。

  抱着红梅花枝回屋,屋内温暖如春,柑橘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

  张姝笑着说,床上熏得差不多了,叫杨敏之把床上的香果都搬到罗汉床上去。

  从在河间老家帮她收拾屋子时,杨敏之就看出来她的小主意多得很,不是花儿就是果儿的。

  他忙完她吩咐的活,去灶房取了炭火和小泥炉,放到罗汉床中间的炕桌上温酒。

  张姝把花枝插到梅瓶,摆弄出一幅梅景图,放到多宝阁上。

  忙完插花,搓手呵气。江南的雪虽然没有北方下得大,冷还是一样冷的。

  突然身子一倒,被杨敏之抱起来走到罗汉床,坐到他怀中。

  酒已温好,最适宜夜间驱寒。两人小口喝酒,小声说着话。

  “到京城的运河明年开春才能通航,不过金陵六部衙门还有陆路快驿,前些时日因为江西叛乱不能稍带私人信件,不过以后每日都可以发信回去,多不过五六日就能到京城。你若想岳父和岳母了,随时可以给他们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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