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力度恰到好处的揉捏,张姝眼皮发涩困意袭来,却又如有一道暖流从心中缓缓淌过,让她怦然心动。
在他即将躺下时,再次抓住他的衣裳,盯着他的眼睛,唤道:“杨敏之。”
他从鼻腔里“嗯”了一声,重新竖起手臂支在她上方。
她伸出两只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一声接一声软软的唤“夫君,夫君......”,仰起脸凑近他俊美的面庞吻他,时不时拿樱唇调皮的扫过他紧抿的薄红唇角,就像他经常对自己做的那样。
杨敏之被她挑逗的心猿意马,一手埋入她乌黑茂密的发间,垂下头热情回应她的吻。
还未等他下一步动作,身下柔软的身躯在他火热的亲吮下已全然放松,深陷温暖的床帐,眼眸迷蒙缓缓合上,呼吸渐沉,自顾睡了过去。
杨敏之愣住,苦笑抚额,她这几日被自己折腾的累坏了。让她好好睡一觉,晚上才能养足精神。
两人一觉睡到黄昏。张姝醒来,他还闭着眼,呼吸均匀,姿容平和,不复他在夜间的凌厉之态。
这就是她满心欢喜的郎君,她的丈夫。
去了一趟娄阿姐家,她蓦然察觉自己已是已婚妇人,是他的妻子,巡抚府的女主人。
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将与他携手并肩不惧风雨。那么床第间的一点苦楚也算不得什么吧……
她微笑看他隽永的侧颜,悄然无声的起身靠近,继续睡前还未结束的吻。
她的唇刚刚贴上他的脸颊,他睁开眼睛,眼神清冷明亮,根本就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朝她狡黠一笑。
一个天旋地转,被他两只强劲的手臂掐住腰身陡然放倒,软绵绵的砸到枕头上。
亲吻如疾风骤雨一般落下来。
张姝被亲的差点断气。颤巍巍的胸脯时冷时热,冰火交加。
气喘吁吁的揪着他肩头的衣裳说有事要跟他商量,让他先下来。
他从她饱满的胸口抬头,幽幽的问她休息好了吗。
张姝红着脸说晚上再说。不再搭理他的歪缠,自顾自说让他帮忙从他那几个师爷里挑一个合适的派到巡抚府来,给她和娄阿姐使唤。
“你不是帮我把人都赶走了?怎得又要请回来?”
他失笑,把她胸前的衣裳掩上系好,抱着她起身从床榻坐到靠窗的罗汉床上。
也许是出于一种特殊的洁癖,他不乐意在床上跟她说床帷以外的人或事,就像会冒犯到他与她的私密。尤其是她身上私藏的珍宝正被他尽数打开时,绝不可能跟她谈关于外男或外人的任何事,这种冒犯简直是无法容忍的。
他肯正经同她说事,张姝心头松懈下来,边梳理头发边跟他说,她原以为师爷不过会耍嘴皮子吃闲饭。后来安庆被围那会儿,国子监的学子们请愿去随军,她和巡抚府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由此她突然想到,即便她是巡抚夫人,也还是内宅妇人,不可能日日外出,也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能接触到。若没有一个像师爷一样的人在外策应周旋传递消息,她坐在府中就如同瞎子和聋子一般,做不出事来不说,搞不好还出错。
就拿他俩婚礼上的随礼单子来说,接下来她该以巡抚夫人的身份一一回礼。她初来乍到,还未融入江南士绅夫人们的交际圈中,对各家什么情况一无所知,看着单子安排回礼总有不周到的地方。如果这时有个熟悉当地官场和民生的人在旁帮衬,就会好得多,不至于失礼。
她说完,叹道:“怪不得我和阿姐刚到这边的时候,就听说在南方做官有‘请师爷,蓄美婢’的习气,一个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那么多事的。”
京官体面但穷酸,京城六部衙门人多小吏多,平摊到每个人身上的事就少。在江南做官就不一样了,这边富庶豪奢,连一个小小的知县,所管辖的民生税赋就相当了不得,不请个师爷根本忙不开。
“所以你一听说‘蓄美婢’,就把我门上的人都打发了。”杨敏之笑,一语中的。
被戳穿心事,张姝拿青丝掩面,眼如横波嗔他,怯怯不语。
杨敏之心间酸软,勾起她的下巴迫她与他对望,逐字道:“只有你一个,以前、以后,生生世世都是。”
被他打动的美人自动奉上香吻。
她一旦乖顺起来愿意讨好他,整个人都变得媚态横生,亲他两下都让他蠢蠢欲动。
杨敏之哪里还忍得住,低喘:“夫人刚才歇息好了么?”
张姝反复鼓起勇气来面对以后可能经常要发生的事。喜欢他就该承受他带来的一切。
怯生生的问他:“那你能不能快一点......”
一会儿喜鹊该过来传晚膳了。
“好。”杨敏之打断她,答得干脆。随后将她抱回床上。
他很听她的话,让她所愿,快了很多,如狂风骤雨,席卷之处所有舒展的花瓣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猛烈的攻伐之间,他偏偏还握住她的膝让她动弹不得,啮咬她的耳垂粗喘发问:“夫君够不够快?嗯?”
张姝又哭了,哭声被他的笞伐震得断裂:“我说让你快一点......是快点......”休止啊!
最后,他们的晚饭变成了宵夜。
张姝彻头彻尾的恼了,只觉得自己对他的一腔爱怜应该扔给狗吃,连着几日对他爱答不理的。
杨敏之也意识到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识趣的不再索欢,让她睡了几个安稳觉。白日陪她去金陵城周边访古探景,回来她作画他就帮她调兑颜料,磨墨递笔,殷勤备至。
张姝给侯爷夫妇和窦夫人作了两幅金陵的景物画卷,连书信一起差人给他们送去,让他们也看看江南的冬天。
杨敏之自告奋勇亲自装裱画卷,又问要不要他帮忙在画卷上题跋。
张姝把笔递给他,细声细气的来了一句:“写吧,莫把你的歪诗写上头了。”
杨敏之拿笔的手一顿,笑了,他的娘子终究还是心软,又原谅了他。
第97章 利钱
婚假过后,杨敏之回衙署,给她安排了一个做事稳妥的周姓师爷来帮巡抚府打理庶务。
周师爷依照婚礼上的随礼单子,把该如何回礼的具体事宜写下来,呈给她看。
张姝看过后发现,江南云台书院程家没有派人来观礼也无人随礼。
江七娘以她个人的身份差家中管事送来三份厚礼。
七娘另给她寄了信,她新婚过后才拆开来看。七娘在信中说,他们几人自从夏天从京城回杭州,她和程三郎完婚,前些日子刚好有孕,她夫妇二人无法到张姝的婚典上来观礼,特备上厚礼并向她致歉。
江七娘在信中还提到,程三郎跟程山长有些意见相左。当初他们在京中遭武安侯一部的人暗算,程三郎因此中了毒。三郎认为皇长子受舅家牵连失德,不堪为继。程山长以礼法不可废叱责了他,不许他再妄议国事。
这三份礼中,她和程三郎各一份,第三份是代表程毓秀送的。程一娘回江南后执意要去漳州,和程山长起了争执,程山长一气之下将她出族,黄夫人跟着大病一场。程毓秀去漳州后送过书信给三娘,说一切安好,只是入冬后南来北往的道路难行,就没有联络了。
婚礼前夕,娄阿姐记录随礼单子时,在贺礼上看到了程家的字样,以为这就是云台书院程家的贺礼。
其实不是的。
程家无意与新任巡抚交好。江南士林以程家马首是瞻,他们对杨敏之的态度由此可见一斑。
杨敏之想在江南推行新政,将北方朝廷和内阁的旨意在这方土地上全面铺陈开来,如果得不到当地士人的支持,难度可想而知。
那时程家进京与公爹议亲,杨敏之如果选择程家选择一娘,就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可是他却选择了她,走了最难的一条路。
不过,作为江南商贾之首的江家还是与巡抚府保持着密切的往来。不论是参与宣府军粮调度还是斩断赣江王在浙江的银钱命脉,江家和江南商贾都不余遗力予以配合,当然他们也从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可能这就是江程两家的默契和聪明之处,他们两家本就是姻亲,由江家在巡抚府和程家中间左右骑墙,给双方都留有余地,免得两败俱伤。
就如同由她和姜夫人在杨敏之和郑磐两个封疆大吏之间的转圜。
和江南程家一样,作为杨首辅学生的河南布政使郑磐亦没有随礼。自上回她给姜夫人写信收到回信后,杨敏之告诉她,郑磐因为其弟郑璧被贬谪一事迁怒于他,两人虽还未曾晤面但已交恶。
婚礼前姜夫人命人给她送来贺礼,也是以姜夫人个人的名义。
......
在厅堂等候的周师爷小心的觑夫人的脸色,只见夫人美丽的脸上忧色渐重,忙恭敬的问夫人,是不是他做的章程事宜还有什么纰漏的地方。
张姝收起忧思,夸他做的好。由他给金陵城里的士绅夫人们递帖子,有的需要她上门拜访,有的要送去回礼,有的可以请到府上来坐坐,都按照周师爷安排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