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含愁绪笑了。她的忧惧除了让他挂心,并无多大用处。既然帮不得他什么,至少不要成为他的累赘。
喜鹊和仆妇过来把餐盘残食收走,依旧送还到县衙灶房。
张姝叫他把院中石榴树上的果子打下来。
中午他们去县衙吃午饭,听说双胞胎在打她家石榴的主意,要找个没人的时候来偷。她家这棵树有些年头,比别家的高不少。与其叫那俩孩子爬树时不提防摔倒,不如打下来直接给他们送去。
杨敏之走到竹椅旁,一把将她竖抱起来举得高高的。
她两只手撑住他头顶,摇摇晃晃的上看下看,害怕的直叫嚷。
杨敏之将她举起来轻松的掂量了一下,又顽皮的把她抛起来又接住,愈加惹得她娇声惊叫。
“莫怕!你太轻了晓得么,以后每餐饭要多吃一些!”
他笑着鼓励她。把她抱到石榴树底下,让她自己摘。
她的新衣裳已经换下来,这会儿穿的是一件家常夏衫,被浆洗的发白,和被它裹着的这具身子一样柔软轻盈。
张姝气恼的瞪他,眉梢唇角却弯弯的翘起来。
杨敏之高举着她,她勾着树枝,两人嘻嘻哈哈的顽笑着,把低处的果子全摘了下来。
喜鹊从县衙回来,看他二人疯闹,也笑道:“石榴,十六!这寓意太好了!应该跟夫人说姑娘出阁就选明年开春三月十六这个日子!大吉大利!”
张姝本来摘石榴果就快没了劲,被喜鹊一打趣,越发羞怯无力,嚷着叫杨敏之放她下来。
她脚趾甲上染了凤仙花汁,鞋袜都没穿,杨敏之依旧把她放到椅上坐着。
她蜷起脚收回到竹椅上。被染得精致的胭脂色趾甲在杨敏之面前晃了一下,随着两只白软粉嫩的脚丫一起被遮到裙摆下头。
杨敏之眼热心慌,哑着嗓子问她还要不要摘石榴。
张姝抱着膝盖蜷缩起来,含羞点头。
杨祖母把他们俩支开后,两家夫人商议了几个婚期,准备拿回来请娄县令卜一卦看看哪个日子最好。
喜鹊说的三月十六是赵太太提议的,最近的一个日期。
杨敏之心说,这日期还是太远。从当下到年底的十二月,哪个月没有十六......
他爬到树上把剩下的石榴摘得一个不剩。
喜鹊收了一箩筐,给姑娘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留着,剩下的准备跟县衙、隔壁婶娘还有住在附近的张家族人和左邻右舍都送几个过去,叫大家都沾沾姑娘的喜气。
她喜滋滋的吩咐仆妇把一筐石榴抬走。
............
院中陡然从嬉闹中冷却下来,张姝有些不自在。因为这个可能的婚期,她和杨敏之的婚事突然变得无比具体,日子好像一眨眼就会来到明年的那一天。
一切来得太快,让她慌张不已,好像自己并没有准备好。
可她是那么喜欢他。
她支起身子找染指甲前穿的软屐,说要回屋去拿送给他的回礼。
天黑了,月亮还没出来。她的软屐在刚才摘石榴时,不知被杨敏之踢到哪里去了。
杨敏之把她从竹椅上抱起来,就像那日从侯府门口抱她回青鸾院的闺房一样,抱着她回到这间狭窄温馨的小屋,把她放到靠窗的桌案上。
张姝从桌面上的针线篓子里掏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如意同心结。
“杨郎君,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她笑盈盈的,示意他矮下来一点,把同心结系到他的脖子上,顺着衣襟贴到胸口处。
杨敏之如法炮制,把另一个给她系上。
她头上的钗环和芍药花早已取下来,只留了那支牡丹金簪,插在云鬓间。小巧的耳肉上垂着的亦是他赠予她的耳珰。
他吻她的发丝,亲她的耳垂,解她的衣裳,把未着罗袜的莲足从裙间提起来放入大掌中揉捏。
轻薄的夏衫滑落到腰上,里面是一件嫩绿色的抱腹。抱腹遮不住的地方白若凝脂。
他眼中闪过一抹暗火。
月亮爬上窗棂。就着月色,他看清了抱腹上的刺绣花纹。一只五色莺鸟,在红花间辗转吟唱。
流动的月光在她身上撒了一层银白色的糖霜。
凉爽的夜风和火热的手掌同时抚上裸露的肌肤,冷热相煎。
……
终于她的唇被他撬开,从樱唇贝齿中挤出一道娇羞欲泣的声音:“哥哥,敏之哥哥......”
随着她的娇唤,滚烫的岩浆从欲望的源头尽数喷到她手心。
杨敏之只觉销魂蚀骨却又意犹未尽。忍着战栗的畅快和即将再次抬头的昂扬,面热耳赤的拿帕子擦她的手。
张姝恍惚的靠在他胸口,被他服侍,被他抱回床上。
他覆身上来,继续吻她。院中却突然传来瓦片砸落的声音。
他温柔的安抚她,起身去看。
朦胧夜色中,墙头趴着两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模一样。正惊愕的看着从张姝闺房中走出来的杨敏之。
石榴已经给他们送去了。他们还往这边爬墙头,所为的只有那只木盒了。
被打扰到的杨敏之心头冒火,从屋檐下拿起姝姝回来后随手放置的木盒,搁到墙下的石桌上,森森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
身后传来跃下墙头又攀爬上去的声音,紧接着院墙外“哗啦”一声响,可能是盒子被摔到地上,两个孩子互相抱怨,声音渐渐消失。
张姝躺在床上,隐约听见外面窸窣的动静,突然腹部一股热流直往下涌。她慌忙坐起身,脸色发白。
他再度进屋,便看见卷缩在被子里的她,把自己裹的像个蚕蛹。
“杨敏之!我来月事了......”羞臊中带了哭腔。
他走到床边的脚步一滞,脸瞬间红透,把难为情的小娘子从被子里拨出来。
手足无措的:“姝姝......”
“叫喜鹊来!你走!你走开!”
第83章 话本
次日,依然是暑热炎炎的一天。
于张姝倒是冷热适宜。喝了红砂糖桂圆羹,坐在石榴树底下的躺椅上看书,树荫中漏下来的斑驳日光一晒,冰凉的小腹和手脚有了点热乎气。
前些时日太忙,她先是安抚陆蓁,送别她和程毓秀,又与母亲马不停蹄的赶回乡。全然忘了月事就在这几日。
昨晚喜鹊送完石榴被隔壁婶娘叫过去吃茶,正安逸的歇着脚就被喊回来。
只见刚刚被街坊族人恭喜过的这对未婚夫妻,一个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像只鹌鹑,一个被轰了出来,臊头臊脸的站在檐下。
她掀开被褥吓了一跳。
姑娘满面娇红的伏在被中,衣衫褪尽,玲珑玉质的上身只挂了一件被揉皱的抱腹。
抱腹上也不知怎得湿了一大片。
裸露的肌肤上几点被手掌掐过的淡淡红痕延伸到纤腰。
她看得都替姑娘害臊,什么话也不说,麻利的伺候她换上干净衣裳和月事带。
姑娘的小日子她掰着手指头数过,偏这天给忘了。侯夫人让她回来查看一下老宅的嫁妆家具哪些要重新打,惦记那头就忘了这头。
伺候完姑娘,杨敏之还站在院中,焦急等待,狼狈不堪。喜鹊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有妇人在生产呢!
又难免腹诽,准姑爷也太急性了,若不是赶巧她家姑娘来了月事,只怕已经把人给生吞了!
喜鹊臊着脸跟姑娘提点了两句,就是未婚夫妻也得注意点礼数。张姝举书挡住脸说晓得了,笑着催促她忙自己的去。
明摆着左耳进右耳出。
喜鹊跟她相处不是一日两日,这一位表面上看着柔顺,心里头主意大得很呢。
喜鹊一走,张姝耸起的肩膀落下,吁了口气,把书从眼皮子底下放下,闪着俏皮笑容的美丽脸庞上,难掩心虚。
昨晚她和杨敏之岂止没有注意到礼数,差一点就越了雷池。
他恣意品她,把她当成淋了糖浆的果子。抓着她的手又去做那样的事,还厚颜无耻的哄她叫他哥哥。她死活叫不出口,在他的亲吻逼迫下就像被架在火上烤,既难受又销魂。
终究敌不过他撒娇的唤她的名字,和湿漉漉委屈的眼神。又纵容了他一回。过后又有些懊丧,她面对他总是太过心软,对于他的央求总是狠不下心来拒绝。
可是,谁叫他就是讨她喜欢呢。
神不守舍的翻了几页书,杨敏之过来,在大开大敞的院门上敲了两下。手里捧了一个泥盆,拿长袖小心的揽在胸前,是几株凤仙花。
“你怎得把县太爷家的花搬来了?”她放下书,依然蜷着腿脚坐在躺椅上微笑,也不起身迎他。
“落到那两个孩子手里没有好的,不如拿来给你染指甲。”
他把泥盆放到墙角的花盆旁。昨日被张姝撸完的凤仙花茎只剩下孤零零的光杆和叶子。
“你手上......和脚趾上的都很好看,今日还要染吗,我帮你。”
他清冷俊美的脸上浮现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