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一样。
乔雾不是很感兴趣，收回目光，再次问脚边猫咪吃好了没，没收到回答，她转身独自朝楼上走。
走了没几步，她步子顿住。
回过头，看向正咬着自己裤腿不放的白团子，乔雾声音没什么起伏，“干嘛？”
小鱼呜呜咽咽的，不肯挪开嘴，死咬着她裤腿布料往门口拖。
但它力气小，乔雾没有抬脚的打算，它当然也拖不动。
一人一猫僵持了会儿。
仿佛意识到什么，乔雾再度抬眼，目光越过院子围栏往外瞧，方才的单薄人影已经不在原地。
但小鱼用的力气更大了。
静默两秒，乔雾顺着它力道来到房门处，没等多久，果然听见清脆的两声叮铃声。
有人摁响了她家门铃。
不是院门，是房子大门。
他怎么进来的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瞬，乔雾弯腰，把直作乱的小白猫抱了起来，轻撸两把，“乖。”然后毫不留情转身。
怀里的白团子急了，它看起来很是好奇，疯狂挣扎着跳下去，守在门边急切地喵喵叫，一定要乔雾打开门看看。
房门外的人再一次摁响了一次门铃。
门铃声清脆，但惹人烦。
乔雾把猫挪了个位置，终是拉开了大门。
细碎灯光下，几分钟前还模糊不清的清瘦人影显露出全貌。
这是个男omega。
衣衫褴褛的男omega。
他脊背单薄，似乎才经历过一场恶斗，又淋了雨，身上白衣黑裤的佣人服湿答答贴在笔直脊骨上，各处都带着裂口，裂口有大有小，视线穿过，还能窥见里面或白皙或乌紫的皮肉。
他的脸也长得很不错。
尽管低着头一副乖顺模样，任由淋湿的黑发贴在脑门，眉眼的精致漂亮却掩盖不住，或许是淋了很长时间的雨，他面色如纸，给人的感觉是风一吹就会倒的脆弱。
脆弱，所以使人毫无防备。
乔雾从头到脚将他审视了一遍，目光在他布满淤青伤痕的脖颈手背处短暂停留一秒，最后回到了他的头顶。
院子里泥腥味儿很重，夹杂着青草味钻入人的鼻尖，两种味道相叠，乔雾意外地从里面嗅到第三种味道。
淡得可以让人忽略的血腥味。
如果不是她常接触这些，现在恐怕也没闻出来。
或许是知道乔雾把他打量完了，omega这才小声开口，“您好，请问您家需要佣人吗？”
说话间，他低眉顺眼仍旧没敢看她，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很能激发alpha的保护欲。
乔雾冷眼瞧着，没有开口。
倒是小鱼后知后觉作出了反应。
它低吼一声，弓起身子，不知何时从乔雾身后蹿到她面前，全身毛都炸了起来，哈声不断，呈现出一种保护姿态。
眼前这人似乎也没想到，被小鱼的应激反应吓了一跳，忍不住踉跄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摇摇欲垂。
在小鱼发起攻击前，乔雾把猫抱了起来，顺着它的毛安抚地拍了拍，目光重新落在眼前人身上。
他又迎了上来。
面对着突然凶狠哈气的白猫，他抿了抿唇，终于敢抬头看乔雾，面容镇定，开口却磕绊起来，“我会，洗衣做饭，照顾花草，宠物，做家务……请问，可以吗？”
末了，他顿住，忐忑补充一句：“……不需要工钱，只需要一些面包片就好。”
他的目光落到小鱼身上，再回到乔雾眼睛里，神情里带着一丝一缕的细细期待，还有乔雾一惯熟悉的温顺迎合，好像一朵正在征求大树同意的菟丝花。
脆弱，美丽，但危险。
可是在开门瞬间，乔雾感知得很清楚，在察觉到开门的人是她之后，他刻意外放的情绪里，夹杂着几分很微妙的失落。
犹如沙漠中苦行三天的旅人，他想要的是水，但只找到带着水壶的陌生人，他想喝水，可陌生人不一定会把水壶给他，他想喝水，陌生人的水壶里也未必有水。
这就是他带给乔雾的第一感受。
心里不耐烦的情绪扬升几分，乔雾目光冷凝，启唇拒绝得干脆，“不可以。”
她不需要。
“那……可以让我休息一晚吗？”omega退而求其次，脸上适时浮现出一丝窘迫。
他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声音更低了，两只手不安攥紧，“我、我太冷了，无处可去，想洗个热水澡……明天，不，明早，在您起床之前我就会主动离开，绝不纠缠。”
他抿唇，盈盈水眸看着乔雾，“……可以吗？”
乔雾更烦了，语气凉薄，“不可以。”
她才不会放任一个带着血腥味儿的麻烦来到自己家中。
忽略掉面前omega目光中的震惊和祈求，乔雾抬手正欲关门，整个人却蓦地一顿。
脑海中，沉睡十八年的电子音再度响起——
【目标任务已出现！】
【请宿主在三个月之内完成任务！】
熟悉又冰冷的声音，还是她七岁记忆中的模样，一贯地冷硬强势，一贯地令人讨厌。
落在门框上的手已经松了力道，乔雾抬眼，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可怜可悲可叹又可恨的男omega，心底烦躁转瞬消失得干净彻底。
砰砰。
砰砰。
砰砰。
雨声消失了，乔雾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左胸口传来的砰砰声，占据了她整个脑海，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她的心……
她的心要跳出来了。
在被这份天降喜悦砸昏头之前，乔雾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呼吸，把门反着拉开一些，抱着猫往后退了一步，迎着满眼愕然的omega，脸上扬起一抹清浅的笑。
控制着自己稍显兴奋的语气，她争取表现正常地开口，“其实也不是不行……”
“只是家里的热水器出了些问题，只有温水，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对于乔雾忽变的态度，男omega明显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他表情还懵着，双脚已然乖觉踏了进来。
站在明亮的木地板上时，他才回神道，“不，不碍事，有温水就已经很好了，麻烦您了……”
“没关系。”
在omega踏进房屋，小心地表达着感谢时，乔雾的手已经用力，动作努力放缓却还是带着些许急不可待。
房门嘎哒一声上锁的刹那，乔雾满脑子只剩一句话。
她终于可以报仇了。
第3章
大门上了锁。
尚且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接什么的男omega毫无戒心，拿着乔雾给的换洗衣物连声道谢，在后者亲切友好的带领下，乖乖进入了二楼的盥洗室。
灯光打开，房门合上，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乔雾上扬的唇角跟着落下。
她把怀里的白团子放在地上，转身回到一楼。
来到放猫粮的柜子旁，她从中抽出某个暗格，瞳孔解锁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匕首。
一把银色的，布满繁杂花纹，握把还镶嵌着一颗绚丽红宝石，且由古法锻造精艺打造的匕首。
美丽，锋利。
是她特意为他准备的。
只有亲手刺破仇人的心脏，划开仇人的颈部大动脉，看着血液喷涌飞溅，看着仇人一点点绝望咽气，这才算大仇得报。
乔雾把匕首拿起来，在手里展示性地随意转了两圈，很轻巧，不压手，是一把很不错的武器，划开一个手无寸铁omega喉咙没有任何压力。
“系统，”她在心中呼唤，语气带着困惑和期待，待冰冷电子音应答后，她问，“这把刀漂亮么？”
系统不说话。
乔雾也不在意，把匕首放在灯下细细欣赏观摩，“你说，这么一刀下去，他会死吗？”
她一点儿不避讳，话说得直白，轻飘飘地像在和人讨论明天吃什么早饭。
等了好一会儿，乔雾才等到系统再一次开口。
阴恻恻的。
【男主已出现，请宿主努力在三个月之内完成任务，极尽所能地帮助他，理解他，尊重他，再背叛他，同时将他送到女主身边，保证两位主角未来能有圆满美好大结局。】
【如果任务失败，你将会在三个月后被抹杀。同时，也请宿主不要妄图做一些没有意义的蠢事，如果不配合完成任务，你会在三个月内——】
“我知道，”乔雾打断它毫无感情全是算计的演讲，脸上的笑意真诚，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任务失败，或者不配合完成任务，我都会死，对吧？”
“这话你十八年前就告诉我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用不着你提醒。”
不再和系统多说，乔雾拿着匕首起身，坐到沙发上去，仔细听着楼上浴室里的声音，看着手上副脑，觉得时间大概差不多了，她握住匕首起身往楼上走。
她的行为引起了系统的警觉，后者再次开口，语速很快。
【宿主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