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一声怒吼,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看着柔软的皮毛,实则硬如铠甲,时媱偏头看去,竟是半点儿没有刺穿。
一种后怕油然而生。
若非当时用错了符箓,怕是早就魂归故里,成为这狼妖的盘中餐了。
不过……
时媱微微退后一步,四处张望着。
她明明有感受到祁晟在身边的,为何迟迟没有出现,还是说,是她太过期盼,出现了错觉。
不,不是。
母蛊虽没有子蛊敏锐,但一旦子蛊靠近,那种心安与想要驱使的直觉,是绝不会有错的。
究竟是为何不出现?
生气了?!
子蛊系命于母蛊,男主的命此时和自己绑定在一起,稍有不慎,对方就会和自己“同归于尽”。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时媱下意识的有些心虚,藏在了许巧儿身后。
混战一触即发,侍卫只是普通的习武之人,空有一身蛮力,没有如镇妖司伏察深厚的修为,完全抵挡不住妖物的袭击。
眼见群狼迫近,林荣轩慌了。
“王阔,你还在等什么,我表哥交给你的那些死士呢,还不快叫出来。”
“不能叫。”
“混账,有什么不能叫的,再不叫,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血溅在林荣轩的唇畔,刺鼻的腥味叫他双目通红,两股战战的往后移动。
王阔脸色难看,盯着时媱的身影再次射了一箭,迟迟未回应。
又是一个侍卫倒地气绝。
两只狼冰冷的双眸直视着林荣轩,不紧不慢的靠近,包抄。
“哔——”
刺耳的骨哨声响起,在空中久久的回荡着。那声音叫人心神震颤,仿佛有什么在胸腔共鸣般。
“怎么会,你为什么会有!”
“我怎么会有,当然是防止你这个废物包藏祸心。”
林荣轩一脚踢开被他捅死的狼,挑衅的看向王阔。
“我早就想到与你处不来,便从表哥那里讨要了这物件儿,虽说只能驱使一部分,但足够了。”
想起曾经看过的画面,林荣轩自信满满,什么群狼,什么妖物,统统不在话下。
王阔惊惧万分:“你疯了,你可知道……”
他过于异样的神情吸引了时媱的注意,因为距离过远,听不太清,无法知悉具体说什么。但明显,这两个人不太愉快,像是起了内讧。
发生了何事?
看林荣轩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时媱只觉得不太妙。
正提防着,只听头顶房瓦劈啪作响,一群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奇怪人士接踵而至。
他们有的歪斜站立在屋顶,有的竟直直的从上面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甚至有骨裂声清晰入耳。
未开智的小狼凑近,不等细嗅,便被一刀夺了性命,鲜血飞溅,侵染了对方覆盖在脸上的面具。
咔——咔咔——
骨骼重组的声音响起,就见那本摔成一摊的家伙,重新站立了起来。他们露在衣物外的皮肤苍白森然,形销骨立。
那不连贯的动作十分眼熟。
非要用什么东西来形容的话——
时媱瞪大了双眼,这不就是丧尸吗!
又是两声急促的哨声,林荣轩得意洋洋的看向瞬间扭转的局势,全然忽略了王阔想要趁乱逃跑的姿态。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那些黑衣人速度极快,且完全没有痛感,即便是被狼妖攻击,也无所畏惧的继续推进,似是要杀光所有的活物。
为首的银狼第一次感觉到何为棘手,母亲曾说人族狡猾,不要轻易小瞧,寻回小弟便归山。
可现在……
它抬起狼头,直视着林荣轩:“只要你们交出吾弟,吾就此离开,绝不惹麻烦。”
林荣轩瞧它口吐人言,反而不想轻易放过,越发觉得这些死侍的强大,足以让他拿这狼妖的妖丹填补灵照寺的窟窿。
“什么狗屁吾弟,我不知道,麻烦你已经惹了,拿命来还吧!”
混沌的双眼冒着贪婪的光,林荣轩再次吹响了骨哨,而这次,王阔再也看不下去,匆匆逃离。
他面色阴沉,心事重重的样子。
时媱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紧紧握住许巧儿的手,想要往后逃离。
看守她们的老狼呲着牙威胁,不允许离开。背后的死侍却趁机迅速逼近,直直砍下狼头。尚带有痉挛的头颈
喷出热血,还保留的生前的样子,掉在脚边。
紧接着,那冰冷的面具抬起,手臂还带溅着血气,高高举起。
时媱用力推开许巧儿,闪躲开的瞬间,匕首竟也紧随而至。
第52章 责怪
咔。
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许巧儿瞪大了双眼。
她惊惧万分,瘫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刚才还在攻击的怪人,突然停滞下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反手持匕,将胳膊扭成了麻花的样子,站立着。
奇怪的液体淅淅沥沥的从骨刺穿出的位置,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
像是血清,又混有微微的绿色。
该死!
都不觉得疼吗?
稍得喘息,时媱大口呼吸,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刚才看着带有寒光的匕首逼近的一刹那,她呼吸都停滞了。
还不想死——
死了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她还想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
带着这股劲儿,时媱紧咬牙关,向后挪动。她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死侍”的一举一动,并用余光打量着四周。
不是活人,这点她可以肯定。
即便是死侍,那些不要命的暗卫,也做不出为追随活物,把自己活生生的拧断的举动。
是的,拧断。
对方反手持匕,刀刃从她和许巧儿中间擦过,躲过去的一瞬间,因为下意识的去追寻许巧儿,又因推开导致时媱离着最近,像是紊乱了一般,胡乱挥动,追随而来。
僵硬、扭曲,没有生气。
定定地站在那里,就好像一个人偶一样,只是有随时反扑的可能。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时媱一时间思绪变得混乱。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带着许巧儿一起。
靠银狼?求林荣轩?
还是,去求隐藏在暗处,始终不为所动的祁晟?
确认“死尸”暂时不会动,时媱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脚踝处的刺痛让她轻呼出声。看着那面不甚妙,落于下风的银狼,郁气泛上心头。
一种莫名的酸楚在胸口荡开。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她将他的性命置于危难生气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被绊住了。
深知后者不太可能的时媱不再张望,低下了头,神情有些恍惚。
是被讨厌了吧!
又一次被讨厌了吧。
明明她伪装得很好,听话,不多嘴,尽力完成任务,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可还是成了现在这幅局面。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别指望我,老头子我黄土埋半截了,供你读书已经是仁至义尽,别不识好歹。”
——阿媱!
“时媱我感觉你好独立哦,其他同事都这么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对了,这次的新闻稿你追的如何了,那个案子可是不好搞……”
——阿媱快躲开!
“我们分手吧,你根本不爱我,或者说你根本不需要我,你自己过得就挺好,时媱,我觉得你特虚伪。”
——不要!
“调查我?老子整死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做记者有什么好,跟了我,我饶你一命。”
纷乱的话语和面孔交织在一起,时媱摇摇欲坠。她抬起头,双目空洞的看向远处。
只是其中掺杂的那个声音,好吵啊,听起来很担心她的样子。
她这是在哪?
是谁在叫她?
正困惑着,幽幽的叹气声从身后传来,只是一瞬,时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笼罩住。
炽热的、滚烫的。
是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那温度灼热极了,仿佛要将她的身体烫出一个洞,一道疤。
太近了,时媱有些不自在的挣扎着,想要脱离,却又瞬间被箍住。
紧接着,带着湿濡的气息扑在耳垂。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道:“时媱,醒来。”
醒来……?
“不。”时媱喃喃,她不要醒来,醒来有什么好,“你是谁。”
凭什么叫她醒来。
听她这么说,祁晟揽住她肩膀的手一紧。时媱吃痛的皱起眉,将痛呼吞进肚子。她眨了下眼,再次机械的重复。
“你是谁。”
那声音又低又弱,却又是那么的不容动摇,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祁晟忽然就笑了,他目光柔软下来,垂落在发顶。伸手抓住女人的后腰,向后带,躲过又一次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