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江伝琛也没急着走，掏出烟盒又点了一根。
刚才他没走是因为接到了岑思楠的电话，现在没走纯粹是想等尹凝，想睡她。
尹凝是在两个小时以后出来的。
她的身体已经接近疲惫状态，脚步麻木，眼神空洞。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下一秒，毫无征兆，如风中芦苇一般柔弱倒去。
江伝琛眉头微蹙，下意识拉开车门，但尹凝的同事已经把她打横抱起，再次折回了医院。
他想下车的动作也没有继续，一根烟抽完，他也离开了医院。
尹凝醒来的时候，正吊着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医院的工作都是高强度高压力，她这周做了三台大型手术，江伝琛又把她折腾得身心俱疲，她一直撑到手术做完，也幸好手术做完，而且很成功。
同事小刘进门。
“尹医生，你终于醒了，马上天就亮了。”
“嗯，那个病人怎么样了？”尹凝准备拔掉输液管，“应该是有些排异反应，我去看看他。”
“尹医生！”
小刘遗憾地说：“您睡着的时候，他的情况再一次恶化，没有抢救过来。”
小刘扶着她再次躺下，让她安心输液，好好休息。
尹凝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尹医生，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尹凝还是无法接受。
“手术后我还特意观察了半小时，情况明明已经稳定了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是医生又不是神。”小刘给她掖好被子，“没事的，接下来跟我们没有关系了，你好好休息，还有很多病人等着你呢。”
“……嗯。”
尹凝侧过身，背对小刘。
“我想再睡会儿，上班之前再叫我。”
“好。”
睡觉是用来遗忘和逃避最佳的良药。
她再次睁开眼，便是如浪潮一般涌上来的工作量。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她已经把病人的死亡事实消化得差不多。
刚到家，裴佑航就给她打来了电话。今天晚上是楚孟冉的生日会。
“准备好了吗？”
“快了。”
尹凝只换衣服，画点淡妆就行了。
裴佑航温和的声音带着礼貌的询问。
“那我能上去等你吗？”
尹凝微愣，“你现在在楼下？”
“嗯。”
她拉开窗帘。
裴佑航站在一辆车旁，手里握着手机跟她打电话，两人看见彼此，他笑着朝她挥手。
尹凝想到了昨天晚上看见的画面。
裴佑航是温柔体贴，做事极有分寸的那种人。
尹凝从来都没想过，裴佑航的细致和温柔，还会给第二个女人。
大概楚孟冉在看见尹凝和裴佑航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但楚孟冉压下这份酸楚，逼自己接受了。
那她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你上来吧。”
她笑着给裴佑航拉开了家门。
他站在门口没动，等着尹凝给他拿拖鞋，换上拖鞋才往里走。
这是他第一次来尹凝家。
房子是市中心的老破小，一室一厅，又窄又潮。
但被尹凝打扫收拾过，房子里有淡淡的花香，破败的墙壁也被暖色的墙纸遮住。
裴佑航没有乱看，甚至不轻易走动，只是笔直地坐在沙发上看尹凝为他忙碌的身影。
“你先喝杯水吧。我换好衣服，马上就出来。”
“好。”
尹凝再出来的时候，裴佑航愣了一下，手里握着杯子都忘了喝。
尹凝把后背给他看，“帮我拉一下拉链。”
裴佑航喉结滚动，心中原本没什么杂念，但是看见尹凝的蝴蝶骨，心脏仿佛被她的头发拂过。
“好看吗？”尹凝问他。
裴佑航嗯了一声，轻咳着避开视线。
尹凝注意到，他的耳根子有点红。
第7章 不受待见
车子走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路。
尹凝暗下决心，把昨天看见的全都咽在肚子里。
她追了裴佑航三个月，又苦等了他半年，不能将这一切功亏一篑。
昨夜的洋房今夜灯火通明，尹凝敏锐发现，楚家人都把裴佑航当自己人，关系很是热络。
他们也都很默契地把尹凝当作透明人。
仿佛只要不提，就没人知道她是裴佑航女朋友。
尹凝默不作声挽住裴佑航的胳膊。
楚孟冉走过来，她穿了件皮粉色礼服，头上带着皇冠。整个人娇艳美丽，笑起来明媚又可爱。
“佑航哥哥，我的生日礼物呢？”
她伸出手心，全然没把尹凝放在眼里。
裴佑航笑着递上一个锦盒。
其实尹凝也准备了礼物，但一进门就被楚家的佣人收走了。
意思很明显，裴佑航的礼物可以亲手交给楚孟冉，至于她的，估计扔在角落里，楚家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她突然对这种寒暄的场合有些疲惫。
楚孟冉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她朋友问她这是不是被蚊子咬的。
尹凝也朝她看去。
都是成年人，这种事自然不言自明。
楚孟冉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裴佑航，眼神里传递着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