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亦泠就让前来引路的宫女直接带她去营帐里,最好是无人的营帐。
小宫女自然应允,只是一路上依然有不少人回头好奇地打量孤身而来的亦泠。
待进了营帐,锦葵把帘子放了下来,亦泠走到炭盆桌前,烘暖了僵硬的手指,这才有心思想别的。
回忆起谢府门前一幕,她还是有些后怕的。
在谢衡之面前说漏了嘴不提,曹嬷嬷和锦葵作为陪嫁,是否也对她起了疑?
今日曹嬷嬷留在府里,跟来的只有锦葵。
亦泠回头看她,却见锦葵好奇地打量着营帐,盯着罗汉榻后那张虎皮看了许久,想触碰的小手蠢蠢欲动。
亦泠:“……”
罢了,锦葵恐怕没这个脑子对她起疑。
再回想谢衡之,亦泠心里窝的火比这炭盆里的火还要旺。
他但凡因为骑马而疑心她的身份,亦泠都还能佩服他聪明机智。谁知他竟然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怀疑自己妻子不忠,实在是小肚鸡肠多心多疑!
说到他,亦泠一边窝火着,一边往营帐门帘处张望。
她骑马又不快,谢衡之即便落后她一步,这会儿也该到了,怎么还没动静?
思及此,她不由得仔细注意着营帐外头便隐隐的人声。
都是今日前来狩猎的宾客在外寒暄交际,偶尔还听见有人询问谢衡之可否到场。
若是亦泠没听错,其中似乎还有钰安公主的声音。
亦泠顿时便坐不住了,从榻上站起身来,掀开帘子缝隙,偷偷往外张望。
锦葵见状,主动问道:“夫人是在找大人吗?”
亦泠拧着眉说道:“你出去看看他来了没。”
等锦葵出去了,营帐里只剩亦泠和几个婢女,她心头越发忐忑。
虽说此次出行带足了侍卫,但始终比不得谢衡之在一旁更可靠。
可他到现在还没出现,难不成真因为骑马这件小事,干脆不来了,自个儿在府里生闷气?
那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今日太子围猎,作为同胞妹妹,钰安公主定会出现,谢衡之就不怕自个儿妻子有危险吗?
亦泠越想越觉得这围猎场危机四伏,就连营帐里挂着的那张虎皮看着都怪瘆人的。
不一会儿,锦葵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和好消息。
坏消息是谢衡之还没到,好消息则是太子妃娘娘知道她来了,邀她去林中湖心亭赏景。
若是平日,亦泠宁愿和谢衡之待着也不愿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
可如今谢衡之不来,亦泠便把沈舒方当成了唯一的护身符。
再说了,人都到这儿了,太子妃相邀,她还敢不赏脸吗?
亦泠想了想,起身道:“带我过去吧。”
-
沈舒方说的湖心亭位于西山通穆湖,确实小有名气。
只是它处于西山之巅,从营地过去还有一段距离。
亦泠坐在马车里,心里本就生着谢衡之的气,路上再颠簸两下脸色便更差了。
活了两辈子,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小气的男人。
如今只是一点儿疑心就能弃妻子不顾,若是遇到生命危险,他岂不是——
一阵剧烈的颠簸突然袭来,打断了亦泠的气愤。
她惊恐地和锦葵对视一眼,正想问发生什么了,就听见急促的马蹄声朝马车涌来,伴随着刀剑相接的声响。
亦泠还没回过神,马车外却已经响起了厮杀声。
两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来势汹汹,趁其不备,三两箭就射下了几个护卫。
接着便是双方的厮杀,可这两个黑衣人身手实在不俗,普通护卫很快不敌,纷纷倒下,只剩随行的两个精卫还在奋力抵抗。
此时此刻,亦泠依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确定,自己今日的预感是正确的——
果然有人要害她!
马夫也受到了惊吓,鞭子甩得越来越急,几乎快飞了起来。
“夫、夫人!您小心!”
眼看着亦泠撞上车厢,锦葵一边扶住她,一边又想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她探出身子那一刻,马车突然急速调转方向,将锦葵活活甩了出去。
电光石火间,亦泠下意识伸手去抓锦葵。
可她抓到的,只是马夫那喷涌而出的鲜血——
血……
亦泠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掌,眼前一黑,再无任何意识。
-
没有了车夫,受惊的马癫狂飞驰,朝着丛林冲去。
那两个黑衣人立刻不再与精卫缠斗,也调转马头追向马车。
埋伏在一旁草丛中的亦昀倒是结结实实地愣了好一会儿。
不、不是说做做戏,让他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吗?
怎么钰安公主安排的人竟真的杀人了???
而且还死死追着马车,看样子是奔着取谢夫人性命去的。
他们疯了吗??
亦昀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拎着剑从草丛中走出来,看见满地的护卫尸体和他们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