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神圣的场合,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想起了云舒悦。
一红白长袍加身,杵着彩带飞扬的权杖,女人在云汐兮身后突然说话。
“你问她,还不如问我。”
那样的容貌似曾相识,比白婆婆年轻些,轮廓更深邃些;白若若比她,显得更自然些,还带着婴儿肥。
造物者实在神奇,祖孙三代,不愧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眼就是能猜到三人之血脉联系。
云汐兮的身子微微前倾,礼貌道:“白掌司安好。”
白掌司身为上位者,周身气势不怒而威。
打量的目光在云汐兮身上来回摩挲,逐渐变得温柔。
云汐兮灵台清明,一身正气,这样的人很容易获得长者们的好感。
而眼前的孩子还救了自己的女儿。
白掌司对待她的态度并非是一族之长,更多是长辈对小辈的慈祥之心。
她朝两个姑娘招招手,一同进入竹楼中。
寨子正大厅,白苗族长辈已经排成两排。
白掌司先是问责女儿:“你呀,差点就闯出天大的祸事。现在可知道害怕啦?”
白若若小女儿姿态十足,吸吸鼻子:“阿娘我知道错了,给点面子,你别说我了。”
白掌司见女儿骄纵之气锐减,便知此番折腾确实是涨了教训,这才作罢。
她又对云汐兮说:“小姑娘,你坐着。你跟我说说,从何得知情蛊的?”
云汐兮将关于云舒月的事儿娓娓而来。
白掌司若有所思,细长的柳眉微微蹙起又松开,如此反复,最后归于淡然。
“我苗疆之女,十个之中会情蛊的占九成。”
“情丝巫蛊,则是情之蛊术中的特例。我本以为,此法早已失传,想不到竟被云家女儿学了去。”
云汐兮抓住重点:“苗疆之女?”
白掌司颔首:“没错,你们云家,正是我苗疆旁支,算起来我们祖上颇有渊源。曾有一位掌司,正是出自云家本家。”
“抗战时,云家本本家的云国礼从军了,后来听说娶了汉族姑娘,就在城里安了家。”
“他还有一个堂兄弟,与他一同下山的,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战争年代了,百姓们流离失所消息,远不如而今便利。想当初,云家在苗寨称得上是大家族的,可人丁就此凋零,没落了。”
一白胡子老头儿插嘴,他已经90多岁了,最有发言权那时候我们还以为云家人都死在战乱中了,想不到还留有后代,不错啊不错!”
云汐兮闻言,悬浮的心终于放下了。
那日家人们的猜测还真对了。
“云家丫头,听你的意思,你那位姑姑应该是打小就学习的蛊术,底子扎实,否则是使不出青丝一术的。”
“想要系统的学习,必定养在草鬼婆身边。”
“叔公,劳烦您查查,云家一支在我寨中可还有其他人?”
老叔公咬着烟感:“不用查了。咱们寨中的人名册,我年年更新、年年牢记,一家一家跑下来的,名单早已烂熟于心。”
“寨子中,早已没有云家人生活轨迹了。”
“对了,国礼那兄弟断了消息后,老婆子去哪儿来?”老叔公左下方的大叔突然想起来。
白掌司沉吟半响:“没在我们寨里,却习得一身蛊术……丫头,也许,黑苗寨里能找到线索。”
云汐兮意动,心里有了打算。
这一幕落入有心人眼中,不难猜测。
老叔公点拨她:“丫头,你若想去黑苗寨,待明日祭神结束后,正是好时机。那头,热闹着呢!”
白婆婆嗤之以鼻:“可不热了吗?咱们这边为女娲献祭,这一传统已延续千百年;偏得他们眼红,非要人为的将那位寿诞选在第二日,摆明了唱反调。”
“热闹些也好,行事就便宜。”白掌司不愧是当家的,不喜不怒,一派沉着。
“云家小子身上的人面蛊得费些功夫,等你事了,也就解决得差不多了。”
白掌司走到云汐兮跟前,慎重:“丫头,你该知道我族与对方不睦已久。若有我方出面沟通黑苗寨,恐怕适得其反。只有你深入虎穴找寻自己想要的答案……”
言下之意,她有心帮忙,却无能为力。
“掌司,我理解的,没事儿。”云兮兮,很是善解人意,理解白苗族的难处。
如此洒脱,倒令长辈们高看她一眼。
“你去看看云家小子吧,泡着药浴哼哼唧唧的。”白婆婆瘪嘴,一副十足头疼的样子。“年纪轻轻的,别一天天忧国忧民!孩子家家的放松些,明日祭神好好耍一耍,别的事再说。”
白婆婆嘴上严厉,实则刀子嘴豆腐心。
递给外孙女一个眼神儿,让她将云汐兮挽着走。
白掌司看着二女离去的身影,不觉念叨:“若若要是有那孩子一半心境,寨子日后交到她手中,我这个当娘的就放心了。”
原来在他们真正见到云汐兮前,白婆婆早已将京都发生的事儿告知。
未见真人时,对那孩子的好感已经有8分了。
见了之后,直接升为10分——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