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害了青丘还不够……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一世直接就诛心了是不?”
涂山音怒不可遏,三分恼羞七分怒其不争。
“本君就是这样教养你的么?遇到事情,一句大不了舍命就万事大吉了?如此不负责任,本君白养你了!”
而涂山青青,早已泪流满面。
“阿娘,我又能如何呢?”涂山青青哭得像个刚出生的幼狐。“恬不知耻的占据少主之位,心安理得的接受族人们的敬仰吗?我,已经无颜面对族人了……”
涂山音陷入两难境地。
眼前这个,是罪人?还是,骨肉至亲的女儿?
涂山音蹲下身来,眼眶早已红了一片,心中终是有了决定:“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你是讨债的也好,还债的也罢,青青,现在的你是涂山氏后代,而非千年前的帝己。”
“你,可分得出来,自己到底是谁?”
温热的手掌与她的额头贴合,青青心里该有多煎熬啊!神魂不稳,内伤斑驳,第一时间不疗伤,反而披露过往。
涂山音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身子滚烫,被烧得迷迷糊糊了,青青还认得清自己吗?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涂山青青被问住了,迷惘而又怅然。
与帝己合二为一的她,到底是谁?
“你若真心还债,应该想着日后如何带领族人走得更远;应该想着如何提升自己,庇护族人;应该想着,如何让青丘更安稳。而不是一死了之……那叫什么还债?”涂山音恨铁不成钢,“既有勇气说出这些,为何没有勇气像现在一样告诉你的族人们,拿出青丘少主的气度,告知真相恳求谅解?”
“我害怕……”害怕族人们责怪的样子,谴责的眼神,厌弃的模样。
涂山音长叹一声:“青青啊,只要行得正坐的端,一心为了青丘打算,时间会证明一切,亦会冲淡所有的仇恨的。只要,你有勇气去面对。”
连死都不怕了。
还怕去乞求谅解吗?
死,才是最没用、最懦弱的选择。
若她执意选择这条路,也不配少主之位,她也不会放心将青丘交到这样的接班人手里。
母女二人亲密的靠在一起。
涂山青青的脑袋枕在母亲膝头,久久才得以平复。“阿娘,我只是很混乱。羞愧、歉疚以及对圣人的憎恨和怨怼,我的心真的好乱……阿娘,无论族人们得知真相后会如何待我,我受得住的。”
亦如,她憎恨娲皇,千年未有一刻释怀。
又凭什么要求族人们毫无顾忌的接受她呢?
“好,这才是阿娘养大的孩子。”涂山音欣慰的笑了,“阿娘等得起,等你获得族人们的原谅,再将重担交给你。青青,行动永远比言语更具说服力。”
涂山青青嗯了一声。
阿娘,待她与从前一样。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啦。
往事不可追,一味纠结不过是徒劳无用。
我的女儿啊,你未来的路还很长,阿娘由衷希望你走得更远一些,再远一些……把这一切当成是心魔历练的必经劫难吧,咬牙挺过去,也许,不会再重复前世的悲剧。
这一觉,涂山青青睡了好久好久。
直到一阵地动山摇,搅得青丘天翻地覆人人自危,涂山青青苏醒过来,迷迷糊糊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涂山音抬眸,感应着青丘地界所有。
“是解池,解池突然发生异动。”涂山音如临大敌。
“解池,是枫叶林吗?”涂山青青不懂阿娘为何如此担忧,“只是枫叶林而已……是不是狼王表哥他们又在附近打架啦?”
“不是。”青丘女君抿着唇。
“青青,你可知,逐鹿之战的蚩尤大神最后陨落于何地?”涂山音幽幽的问。
蚩尤?
好端端的提起蚩尤作甚么?
涂山青青突然瞳孔一阵,想起古卷上的记载:“上古,东方九黎部落首领——蚩尤,乃兵主之神,后与黄帝战于逐鹿,战败。四肢化为四方战旗,皮囊作战鼓,其首级斩落于——青丘!”
“蚩尤的头颅落在青丘地界,难道,就是解池?”
在涂山青青不可置信下,女君点了点头。
“其首级就是落在解池地界,洒落下来的鲜血化作满池枫叶,经久不衰!”涂山音忙不迭起身,深深的看向解池方向。“为什么,会突然异动?”
千万年来未曾有过动静。
为何独独今日,移动了?
母女二人一前一后赶往解池。
已经顾不得多少房屋塌陷了,族人们性命更为要紧。他们本是妖,并非凡人,小有神通,一时半会儿也伤不得性命。
青丘一向团结,族人们相互扶持,自主自发,倒不必女君太过忧心。
道行浅显一点的,自觉得很,绝不轻易靠近解池。
老一辈的,则赶紧过去一探究竟。
地壳剧烈运动,尤其是枫叶林这一段。好似有什么要从地底下爬出来一样,拼尽全力冲破禁锢。
地面开始出现断裂,抖落下一地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