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政廷很谦虚,说没有,只是略懂皮毛。
一顿饭大家吃得很愉快,临离开米线店的时候,蒋政廷忽然对我道:“简总,能借用你几分钟的时间吗?”
我微怔。
姜允锦见状连忙道:“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她话落便向蒋政廷礼貌点了下头,又朝我挥手。
我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姜允锦应着,然后从沿街的小路离开。
蒋政廷并未立刻开口说话,而是等姜允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路尽头的三岔口,他才对我道:“你是宴修赫的女人?”
蒋政廷语出惊人,我顿时一愣。
他一只脚踩在路边的石头台阶,纤尘不染的休闲裤裤脚折射着五光十色的霓虹,“没想到这么巧。”
我反应了一两秒,“这么巧?”
蒋政廷偏头,“我是宴修赫的弟弟,晏家的私/生/子。”
我顿时就愣住了。
大脑片刻宕机,铺天盖地的信息,短路了片刻。
蒋政廷露齿笑,风流又痞气,“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宴修赫的女人,我给你投资的事情宴修赫不知情,但以后知道了也许会生气。”
我没过脑子,嘴善如流,“为什么?”
蒋政廷倒没瞒着,“我跟他关系不好,毕竟同父异母。”
我接受了太多信息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提问,最后愣愣憋出一句:“你跟他关系不好……为什么要跟我说?”
蒋政廷笑了声。
他侧脸逆着一簇簇霓虹,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不应该跟你说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蒋政廷在五光十色的霓虹下从烟盒内抽出一支黄鹤楼叼在嘴角,他单手用打火机将香烟点燃,“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他话落便转身朝霓虹的深处走去。
我站在原地没动,一瞬不瞬注视着蒋政廷的背影。
香烟,男人,霓虹,以及街道尽头的圣母玛利亚雕像。
我忽然觉得田甜说得对,蒋政廷的骨子里也许很野。
第10章
我是真没想到蒋政廷跟宴修赫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都说有钱的人家关系乱,从前不了解,现在算是见识了。
但这件事跟我的关系不大,毕竟蒋政廷是宴修赫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是我的。
我和蒋政廷之间不过商业合作,而且还不是我跟他一对一合作,还包括田甜、姜允锦以及蒋政廷公司的人,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很快便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当天晚上,宴修赫终于给我回微信了,只有一句话:「小年糕,你睡了吗?」
我拿起手机打字,敲了一半又把打好的字全部删除。
说不上为什么,我不想理他。
我赌气直接把手机关机。
我不愿意接听宴修赫的电话。
但事实证明是我自作多情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我去上班的时候,宴修赫也没给我打来电话。
我差点气死。
本来我想给宴修赫打过电话去发顿火,但又觉得那样显得我格外在乎,所以便作罢。
我窝着火去了一趟海岛娱乐站。
今天约了黄经理一起谈广告招商二次宣传的事情。
黄经理一早就等在海岛娱乐站的前台,见到我就先主动跟我打了招呼,“简总,早啊!”
我也连忙礼貌回道:“黄经理,早啊。”
黄经理继而请我去办公室。
在去的路上,我问黄经理,“昨天晚上田甜发的邮件你收到了吗?”
黄经理的脸色不太自然,“简总,咱们去办公室里说吧。”
我略微诧异,但还是跟着黄经理去了办公室再说。
一进办公室,黄经理就先帮我倒水,他一边将杯子放到我面前,一边又问我,“昨天田经理发的邮件我都看了,我是想问问,这个广告合作的事情晏总他知道吗?”
我略迟疑,“怎么?”
黄经理有些讳莫如深,“那个……简总你清楚这个广告投资商与晏总的关系吗?”
我下意识就想起昨天晚上蒋政廷跟我说过的话。
黄经理也没瞒着,随即给我科普了一段匪夷所思的历史。
大约在二十八年前,晏家闹了丑闻。
当时的晏家公子,也就是宴修赫的父亲,为了一个情/妇非要跟自己的妻子离婚。晏家当时的老爷子亲自出面压着,雷霆手段革去了宴修赫父亲在公司里的所有职位。
但宴修赫的父亲年轻时候非常叛逆,经过此番非但不思悔改,反而直接带着他那位即将临盆的情/妇私奔了。
然而祸从天降,宴修赫的父亲在和情/妇私奔的路上出了车祸,当时的情况非常凶险,在千钧一发之际,是那个情/妇用身体帮宴修赫的父亲抵挡了撞击,然后当场死亡。
孩子是刨腹产取出的。
宴修赫母亲的娘家不同意私/生/子的存在,原本若是个女孩,晏家老爷子也不肯认,但孩子是个男孩,晏家老爷子思想封建,重男轻女,想认下,但又觉得对宴修赫母亲的娘家理亏,所以才退了一步,让孩子随那个情/妇的姓氏,便是蒋政廷。
一个女人,在最美好的年纪,在男人最爱她的时候,怀着这个男人的孩子,然后用自己的生命救了这个男人,这根本就是在叠buff。
宴修赫的父亲爱惨了情/妇,可想而知宴修赫的母亲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黄经理对我道:“晏总跟那位蒋总的关系不好,所以,这份合作,我建议简总你最好能先跟晏总说一下。”
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之前,我还以为最多就是有钱人花心,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和私/生/子,但我是真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离谱。
我谢过黄经理的好心提醒。
但合同都已经签了,即便蒋政廷和宴修赫的关系复杂,但也总不能违背法律条约,除非赔偿给蒋政廷违约金。
我一时感觉自己有些骑虎难下。
从海岛娱乐站离开,我便直接返回了工作室。
抵达工作室的时候差不多是上午十点多,我将车在停车场停好,然后走进楼道等电梯。
我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下。
我将手机拿出来看,是一条微信,来自宴修赫。
我划开屏幕,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小年糕,我很快就到家了。」
恰时电梯门开,我站在门口没动,几秒钟的时间,我忽然转身向办公楼外面跑去。
我跑得急,没看路,迎面跟正好来上班的田甜撞了个花满怀。
我眼疾手快将田甜扶住。
田甜抱怨着,“大清早的被狗/撵了呀?”
我脚步未停,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对田甜道:“我今天请一天假。”
田甜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因为我已经跑出了楼道。
我一路跑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然后驱车回家。
很奇怪。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宴修赫之间仿佛有一种磁场,虽然很神经,但那种感觉真的就是,如果我想要见你,我就必须立刻要见到你。
我一路驱车抵达小区门口,我从北门驶入,宴修赫大抵是从南门。
两辆车沿着小区的马路相向而行,在家门口相遇,车头对着车头,车子在同一瞬间停下。
我下了车,宴修赫也下车。
他露齿笑,“今天没上班吗?”
我跑过去抱住他,“上班了,但我请假了。”
宴修赫的声音在春风中变得模糊,“为什么?”
我的声音亦很模糊,“不为什么。”
宴修赫大抵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放柔了声音问我今天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就是没来由的想要回来。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跟宴修赫的生命线到底是哪一根与哪一根拧巴了,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怀疑,我对宴修赫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占有欲,或者,仅仅只是一种执念。
但不管怎样,是爱也好,是占有欲也好,是执念也好,我都离不开他。
我与宴修赫一同回家。
舟车劳顿,宴修赫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我难得贤惠帮他温了杯牛奶,时间算得正好,宴修赫洗完澡的时候,牛奶正好能喝上。
我拉着宴修赫坐在沙发上,他身上有沐浴液的香气,清冽回甘。
我仰起头,故意叫他修赫哥哥。
宴修赫闷笑,“在外面闯祸了?”
男人基本都喜欢听女人叫他们哥哥,虽然我也没搞懂这里面是什么原由,但宴修赫也没能免俗。
每次我叫他哥哥,保准我想做什么都行。
但这一次我什么也没说。
宴修赫看向我,“受委屈了?”
我说没有。
宴修赫喝了口牛奶,“那是因为什么?”
我想说,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便拉着宴修赫说了些有的没的,都是些废话,不打紧的日常生活,跟拉家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