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月了啊?林铮看着有桃花飘落在手心,心里却是充实的。福祸相依,这一世的沉淀让他更加清晰的看清了他自己的心。也越发坚定了起来。就算是没有红绳,他也还是认得出她的。这条路就是自我否定和肯定的过程,他熬过去了,只会越来越好。他相信,他以后不会再退缩了。
可是释空呢?真的只是个寺院的方丈这么简单吗?
“看来是我错了。你不需要再抄经书……到今天我才发现,看不透的是我。自苦的也是我。如果当初我们能有你们一半的坚定,或许也不会分离千年。”释空方丈怅然的走了。
却留给林铮一头的雾水,他细想了会,便明了大半。
不管怎样:“谢谢你。”
林铮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管当初怎么样埋怨过穿越,实际上他心存感激。结果好像不那么重要了。他好像已经拥有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终于笑了。开心的像个小孩。
“鸢歌,你知道吗?我只是一想到有人比我过的还
要苦。内心就平衡了。下一世,你可不要再这么调皮了。就算不能化身为人,也要做个能应声的精灵罢?再这样自言自语下去,旁人都会笑我是个脑袋缺根弦的了……”
树下,智谦端着茶盘,呆呆的看着上方自言自语笑的像个孩童般的师父,面露讶异。
“师父……”他叫道,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智谦啊……”林铮只稍稍施展了轻功便下了树,他摸了摸这个弟子的头,时隔五年,这个孩子涨了心智谋略,却窄了心胸,连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开解他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旁人是理解不了的,“你应该多笑笑。”
“师父……”这一声终于带了点温度,却带着浓浓的鼻音。李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那么想哭,为什么会感觉到十足的委屈。
“还端着呢?手不酸?”林铮将他手里的茶盘拿开,放到石盘上,抱住这孩子,跟当初一样,还是这样小小的身板,“想哭就哭吧。哭过之后,想做什么就去做。师父都知道的。如果觉得在外面太苦了。那就回来,师父永远做你的后盾。不过,只一点,可不要去做那昧心的,丧天良的事。”
五年了……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师父不仅仅只是师父,更像是父亲那样,填补着他缺失的亲情。他一直渴望,却不敢碰触的东西,在这一刻,填充着他的内心。他一直一个人死命的支撑着,却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人。
“呜哇……”李谦不停的在师父怀抱里点着头,痛哭着,好似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都不管不顾的哭出来,啜泣着。将鼻涕眼泪全部都落在了林铮的新僧服上。
林铮的面色才慢慢开始有些难看起来:“意思意思一下得了,快成年了啊,小大人了,这鼻涕眼泪……”
李谦被说的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的师父还说他呢,自己今天还不是跟小孩子一样:“晚点衣服还不是我帮您洗。还说我呢,您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亵裤也不自己洗,我都帮您洗了五年了……”
得,师父还说不过徒弟了,他只好摆出“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第43章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题都城南庄》崔护
自从那日林铮在桃树下安慰了智谦后,这孩子便开始成夜的不着家起来。
不忍心看到飘落的桃花埋进泥地里,他又开始收集起飘落的桃花瓣,想着做些桃花酿。
释空方丈是不喝酒的,偏就爱跟他打抢。
“我跟你说,别打我这桃花的主意!小心我跟你没完。”两个成年人了,吵起架来还跟小孩子似的。林铮一把夺过释空手里用布裹着的桃花瓣,还嚷嚷着,“没收,没收!你又不喝酒收集这些做什么?”
“怎么着?不兴我弄点桃花糕什么的?”释空也伸手去抢,两人都没想着用武力,跟寻常人般你推我搡的。
这样的戏码几乎每日都要上演一次,路过的僧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早前劝过架的都学乖了,也不敢上前,生怕被责怪踩碎了桃花。
“就你那糙手还会做那玩意?可别折腾我这桃花了。”林铮摆手,故作不屑,另一只手却死死的护住装着桃花的布包,“你现在倒是学精了哈,趁着我去后厨的空挡来偷我这桃花,脸呢?”
“怎么叫偷?这桃花什么时候成你的了?!”释空故意的往桃树的方向挪了挪,伸出了手。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咋的?”林铮刚说到一半,察觉到释空的动作,忙不迭的便去打他的手,“等会!把你那猪蹄子拿开!你乱摸哪呢?!这是你能摸的吗?老不修的。”
“怎么着?要跟我干架?!”释空一把撸起袖子,“这整个寺院都是我的,我弄你点桃花怎么啦!用得着这么跟我这急赤白脸的?!”
“我呸,还整个寺院都是你的,那以前还是我哥的呢?!我还是你师叔呢?有没点方丈的样子?懂不懂尊敬长辈!这是一点桃花么?这是我最珍贵的桃花,谁都不能碰,你懂吗你!”林铮一看,这是要干架啊!也跟着撸起了袖子。
“还最珍贵的桃花,那你怎么还拿它来做桃花酿?不是谁都不能碰?!”
“除了我,谁都不能碰,你赶紧的打消你那念头!”正说着林铮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你要敢碰我桃花,我就去碰你的画!”
释空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你敢碰我那画,我跟你没完!”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我没完!不就是副画么?我倒要看看画的是什么天仙!”说着便要往释空的厢房走去。
释空立马就拽住了林铮的僧衣,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你要敢动我那画我就烧了你这桃树!”
林铮一听这话哪还受得了,一拳便向释空挥了过去,两人扭打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的好不热闹。
那包桃花早就被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饶是在扭打中,林铮都注意着没有踩踏上去。其珍爱程度可见一斑。
智谦好不容易在朝堂上得了点成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来跟师父分享,哪知道隔老远便看到这辣眼睛的一幕,不由得瞠目结舌。
扭打中的两人见着早已还俗,一身华贵绸缎的智谦,双双停了手。
“咳,我这是跟你师父活络下筋骨……对,活络筋骨,这老不活动,这个关节呀什么的都生锈了。”释空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如果不看被打的紫青的面庞,还是有着得道高僧的气质的。
林铮却只是嗤笑了下,脸呢?他的模样比释空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也不解释,只是重新将那包桃花收拢好。还好,一瓣都没被伤到。那场景对比着,稍显凄凉。
智谦见状,下意识便误会了:“方丈!您又欺负我师父了?!”
“我欺负他?!我不过就拿他几瓣桃花,至于吗?”释空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得,又来个帮手。”
“您明明知道,我师父把这桃树看的比他命还重要……”这样说着智谦走上前,也看了眼那桃树。也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
“那他还要动我那画呢?”释空老脸一红,自觉理亏,嘟囔道。他当然明白这桃花对于林铮的意义,就是看林铮总是那副面瘫样,便想着去逗一逗。谁知道攀扯到了画上,他当然也就动怒了。
两人都有逆鳞,说不清谁对谁错。
“我不会去动你的画,你也不会真动我的桃花。”林铮靠着桃树坐下,“智谦,我跟方丈也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倒是你,现在怎么样了?”
面前的长辈都坐着,李谦也不好还站着,也跟着席地而坐。说着自己现如今在朝堂的处境。报喜不报忧。
林铮跟释空一脸欣慰的听着,蜜汁微笑。
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听着他说自己的势力现在有多大,多么的一呼百应。同时在心里也不禁担忧着。却也只得按捺下来。除了尽所能的给予帮助,他们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养个孩子的过程,就是看着他慢慢走远,目送他离去的过程。孩子一天天长大,渐渐的也不再依赖长辈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林铮看着怀里的那包桃花似有所悟。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悠然而生。
智谦还在兴奋的说着,林铮却感觉自成一个空间了一般,进入了顿悟中。这些年来他的玄学造诣也开始慢慢有了精进。渐渐的有了预知生死祸福的能力。虽然说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却也有着释空的一份功劳。他一直给他看些莫名其妙的书,虽然林铮嘴里敷衍着,好似没放在心上。却也都仔细研读了。
就权当是打发这漫漫长日。
一旁的释空也笑着,唏嘘中带着羡慕。他每多帮林铮跟鸢歌一分,代表着承受
焚心之苦的时日被无限期延长。他笑自己多余的善心,却也期盼着这两人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