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也不是贺峥，这是他永远都填不满的一个天坑。
赵允看着沉默的隋也，终是问：“你是有什么事不好跟我直说吗？”
第321章 善不善意要看被骗的人
隋也：“善意的谎言算善意还是谎言？”
赵允：“那要看怎么定义善意。小时候我妈抱着我弟跑了，我奶奶说我弟生病了，我妈带他去城里看病，看好了就会回来。同样的事，邻居说我妈在外面找了有钱男人，说不定以后也会接我去城里过好日子。”
“小时候我特别反感邻居说的话，感觉他们好像在关心我，是我不识好歹，但我长大后才知道，让我感觉不舒服的就不是善意。”
赵允以为‘贺峥’说的是他家里的事，他爸强姦他小姨生下他弟弟，这件事他肯定是后来才知道的，被一群家人骗了这么多年，他分不清善意还是谎言，也很正常。
赵允怕他钻牛角尖，安慰：“是不是善意，不是撒谎的人决定的，要看被骗的人怎么想。”
她不知道，自己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把隋也安慰地血都凉了。
他扪心自问，最初骗赵允的时候，是善意的谎言吗？
谎言肯定是谎言，但跟善意半点边都不沾，所以他让赵允感觉到反感，所以赵允说不想跟他在一起。
后来是他先喜欢上她，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可他要怎么跟赵允解释？
「我最开始是想骗你来着，但是骗着骗着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不想骗你了」
隋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想的，竟然想跟赵允摊牌，他摊的哪门子的牌？
他跟骗王雪莹的那个渣男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没妻没儿，孤家寡人。
隋也脸色难看得吓人，赵允主动环住他的腰，轻轻抚他后背，“我知道被亲人骗的心情，你会不停地在心里重复想一个问题，我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错，所以你不用苛责自己，如果真的很难原谅那就不原谅了，我陪你一起走。”
人对害怕的东西应该想要远离，可隋也害怕赵允，只想把她塞进自己身体里，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她自己也不行。
抱紧赵允，隋也道：“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赵允用力回抱隋也，肯定点头。
隋也：“你选学校，手续办好我们就走。”
隋也不是冲动的人，尤其在报复贺隋两家上，他琢磨了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经年累月。
从想拉着贺峥一起死，让两家断子绝孙，到知道贺峥是赵允的恩人，决定放过他，只让有罪的人付出代价，再到现在…
隋也只怕赵允知道真相。
如果报仇的代价是伤害赵允，隋也都不是怀疑值不值得，而是他明确知道，他舍不得。
从前他连死都不怕，可他现在怕赵允生气，再也不理他。
下午赵允上课，隋也临时起意，打给王宇，说：“我要回去一趟。”
他要回隋家，看看隋欣茹跟隋远山因为贺峥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以隋欣茹的脾气，她不想杀了他才怪，可隋远山肯定要保他的，因为隋远山想让他帮青川上市。
至于隋远山这么拼死拼活到底为了谁？隋也早就查到隋远山在外面有个私生子，只是不晓得，隋欣茹发现了没有。
如果她知道，肯定会格外‘惊喜’吧，这么多年，老公还只是明刺，而背刺她的人，一直都是她亲爸。
第322章 一耳光
王宇的车驶入别墅院内，隋也下车往里走，在客厅中看到从二楼下来的隋远山。
隋远山先开口：“小也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隋也：“你没其他想跟我说的？”
隋远山走到隋也面前，话未出口，眼眶先红，他抬手拍了拍隋也手臂，几秒后道：“我看你比之前瘦了，外面的东西不合你口味？”
隋也面上看不出喜怒，不冷不热：“我要走了。”
隋远山立马眼露意外：“你要去哪？”
隋也：“反正不是海城。”
隋远山：“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隋也：“你说呢？”
隋远山：“…我不知道。”
隋也开门见山：“隋欣茹没想杀了我吗？”
隋远山脸色微变，紧接着睁眼说瞎话：“哪有的事，你不要听人乱说…”
隋也：“我那么整贺峥，她会善罢甘休？与其在海城每天提心吊胆被人害，不如走了算了。”
隋远山可不想让他走，急忙说：“你这孩子，这就是你的家，谁也…”
话未说完，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还知道自己在作死，我以为你不怕死呢。”
隋也眼皮一掀，看到从楼梯死角渐渐出现的隋欣茹。
刚回来的时候，他每次见隋欣茹都有一种钝刀割肉的生不如死感，太像了。
就像活的隋欣怡出现在他面前，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妄念。
别人想跟他道歉，隋也会让对方掉层皮，可如果隋欣茹顶着这样一张脸跟他忏悔，求他原谅她，隋也想……他未必真下得去狠心。
可一次又一次，隋欣茹让他看见的只有人性的丑跟恶，原来真正的坏人不会觉得自己是坏人，她只会觉得是隋欣怡软，隋欣怡弱，是隋欣怡活该死。
四目相对，隋也已经不觉得眼前这张脸跟隋欣怡有半分相像，开口，隋也不咸不淡：“傻子都知道怕死，我又不傻。”
他精准踩隋欣茹雷区，隋欣茹没有暴跳如雷，只目光更沉，她一边下楼一边道：“贺峥有贺峥的福气，你这种从小到大都见不得光的小畜生就不一定了。”
隋远山侧头，蹙眉看向隋欣茹：“你还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
隋欣茹看都不看隋远山，直视隋也：“青川可以不上市，你要么滚，要么s…”
她音节才发一半，隋远山猝不及防地抬起手，偌大的别墅客厅，只听得啪地一声。
又干又脆。
隋欣茹整张脸别过去，隋也都忍不住挑起眉头，差点吹了一声口哨。
他知道隋远山想上市，但没想到这么想（响）。
隋欣茹也没想到隋远山会动手，她今年五十，隋远山第一次动手打她。
隋远山气急败坏，色厉内荏：“你别太过分了！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隋欣茹侧着头，这一巴掌打得她提神醒脑，迟来的通透。
到底什么是亲情？
什么是父女情？
什么是爱？
在这个家里，通通都是假的。
她跟隋欣怡没有任何区别，这些年不过是幸存者偏差，让她觉得自己是被偏爱的那个。
第323章 父女反目
愤怒是因为还有情绪，辩解是因为害怕不公，一声不吭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隋远山已经做好跟隋欣茹大吵一架的准备，然而她被打得偏过头，却再也没有把脸摆正，她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原地转身，上楼。
隋也看着隋欣茹的背影，不是落井下石，只是告诉她一个最基本的道理：“别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在你的逻辑里，这叫活该。”
隋远山也担心把隋欣茹逼急了，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趁着隋欣茹还能听见，隋远山假模假式地说隋也：“小也，不管家里还是家外，任何人想伤害你，我这关她都过不去，但阳阳是无辜的…”
隋也头没动，眼球还盯在隋欣茹背上，嘴上回：“贺峥是孩子，他跟整件事都没关系，所以他不该受到伤害，他是无辜的。我也是孩子，我跟整件事也没关系，但我活该受伤害，因为我罪有应得…”
头缓缓转向隋远山，隋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是吗？”
“……”
隋远山对上隋也完全平静的视线，他眼中没有愤怒，没有疑惑，甚至没有挑衅。
但就是这样一双让人看不到底的眼睛，才更让人后脊发凉。
淹死人最多的地方，不是看着就风大浪急的海，而是风平浪静，感觉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湖。
隋欣茹一步一步往楼梯上走，隋也看着隋远山，话说给他们两个听。
“真的道歉不是你说一句对不起，还怪我不说没关系，你最起码要跟我一样，我才能勉强消消气。”
隋远山不禁想，跟隋也一样，隋也没有隋欣怡了，难道他想让贺峥也没有隋欣茹吗？
隋也察觉到隋远山的心思，不经意间给了隋远山一记肯定的目光。
女儿跟青川，他得选一个。
……
隋也走后，隋远山拿着冰袋上楼找隋欣茹，惯例老调重弹，说这么做都是为了稳住隋也，等青川上市后吧啦吧啦…
今天又额外加了句：“你说的没错，隋也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宁可亲贺家都不亲我们，我要不是怕连累你，拼了我这条命，我也得替阳阳讨个公道。”
“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我刚才不得不这么做，不然这个白眼狼跑到贺肃面前乱说话，最后难为的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