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我们都不爱说话。”
“哈…”隋也拍了下方向盘，服了。
赵允想努力找话题，只不过话题比错题还难找，任她绞尽脑汁，最后发现大脑空空。
她以为左边人会不高兴，没想到隋也主动说：“我现在跟你一样。”
赵允侧头看向左边。
隋也目不旁移，仿佛只是自言自语：“以前我朋友很多，大家都说做朋友要两肋插刀，潜水时朋友氧气瓶出事，我把自己的氧气借给他，想着一人一口也够撑到海面，没想到他拿了我的氧气瓶自己上去了，后来我才知道，两肋插刀，没说把刀插谁身上。”
隋也唇角勾起浓浓地嘲讽弧度。
他是真觉得贺峥蠢，怎么会有人蠢到把自己的命拱手交予别人手上，是在赌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蠢吗？
余光瞥见赵允在看他，隋也故作低落：“所以我现在跟你一样，都没什么朋友。”
赵允难得情绪激动：“这是他的错，不是你善良的错！”
隋也讥嚣：“缺氧太久会变傻，变植物人，如果我那天干脆没上来，你还会觉得善良没错吗？”
赵允双手不知何时攥紧，她不会游泳，却突然有种水淹过口鼻，兜头而来的窒息感。
被信任的人背叛，她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不敢想如果贺峥就这样…
赵允承认，如果把死跟贺峥联系起来，她会恨不得杀了那个对他恩将仇报的人。
隋也：“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做人别太善，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没什么朋友，但你是我朋友。”
不等赵允出声，隋也以退为进：“出事后我的确有点敏感，要是哪句话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先跟你道个歉。”
果然赵允心疼带愧疚：“贺峥哥你别这么说。”
隋也笑容很淡：“我怕连你也要跟我疏远了。”
赵允：“不会！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朋友！”
隋也侧头：“真的吗？”
他的脸在忽明忽暗之中，赵允看到他的一只眼睛，眼底满是对肯定的迫切乞求。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隋也笑了：“你也可以相信我，哪怕我只有一个朋友，那也人也只能是你。”
第38章 让她爱上他
隋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要用示弱的方式才能搞定赵允。
在他看来，他出现在她面前，都不用勾勾手指，只要他一个眼神，往后的一切都该是水到渠成。
装贺峥已经够恶心，现在又要让他亲口说出贺峥那正得发邪的蠢操作，这、也、算、了，偏偏赵允还就吃这套。
隋也迫不及待地别开视线，是怕一不小心对着赵允露出嫌恶表情。
要不说贺峥都这样了还记得赵允呢，俩人王八看绿豆，什么锅配什么盖。
车还在缓慢前行，车内气氛明显变得不一样。
区别是副驾上的赵允，她不再消极应对跟‘贺峥’在一起的时间，而是积极想话题陪他聊天。
赵允：“贺峥哥，我老家的特产有哪样是你觉得喜欢吃的吗？”
隋也：“你老家有什么特产？”
赵允：“苹果，石榴，橙子，苦荞茶，笋子…就是上次我给你带的那些。”
隋也在想上次，他们上次碰面哪有这些东西？
两秒后，他突然想起君庭小区门口，赵允走后，保安拖着个行李箱过来，说里面是她送的吃的。
“啊…”隋也面色坦然，“都挺好吃的。”
赵允：“我以为你现在也不能吃辣，做了不辣的猪肉酱和牛肉酱，你吃得惯吗？”
隋也：“是你做的？”
赵允：“嗯。”
隋也：“很好吃。”
赵允总算找到报答的机会，“那我多做一些，下次拿给你。”
隋也勾起唇角：“你好厉害，除了学习还会做吃的。”
突如其来的夸奖，赵允刹那无措，别开视线回：“没有。”
隋也：“你成绩好是事实，做的东西我也喜欢也是事实，用不着不好意思，夸你你就大方承认。”
赵允垂着视线：“…谢谢。”
两人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渐渐过了堵车时段，车越开越快。
一个小时后车还没停，赵允问：“我们要去哪？”
隋也调侃：“怕我给你卖了？”
赵允摇头：“不是。”
隋也：“我可舍不得卖你。”
赵允心一提，不禁异样。
好在隋也下一句：“你是我所剩无几的朋友了。”
赵允悄然松了口气，是她太敏感。
隋也开了整整两个小时，跑车从主路拐入带有巨大喷泉的地上停车场。
赵允坐在车里只看到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等到下车时听到男人站在一旁，礼貌道：“欢迎光临盛天酒店。”
酒店？
赵允当即抬头，头顶建筑上赫然标着‘盛天酒店’的字样。
隋也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员，看到赵允脸上藏都藏不住的紧张，故意逗她：“不是想报警吧？”
赵允血气上涌，脸红。
隋也笑：“酒店不光能睡觉，也能吃饭。”
赵允：“我们不是刚吃完吗？”
隋也提气：“你在质疑你唯一一个异性朋友的人品。”
天晓得赵允是克服了多大的心理障碍才跟隋也一起走进酒店。
当然几分钟后，当她坐在能俯瞰整个东方明珠的包间里时，她真的很想跟面前人说句：对不起。
房间里没床，只有视角最好的沙发，茶几上放着各种摆盘精致的小点心，玻璃外是她从没见过的，闪闪发光的美丽建筑。
对海城，最经典的就是两种极端感受。
一种觉得它冷漠，排外，高高在上，难以融入；一种觉得它喧嚣，包容，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造成这种极端体感的原因只有一个：钱。
隋也看着坐在面前，牛仔裤配T恤的纤薄女孩，无论男女，没人不爱美丽事物。
他会让她爱上眼前的一切。
爱上海城。
爱上让她看到这一切美好事物的…‘贺峥’。
第39章 在意越少，失去越少
赵允看窗外风景。
隋也：“好看吗？”
赵允点头：“好看。”
隋也：“喜欢就好。”
赵允：“谢谢贺峥哥。”
隋也：“我们之间不说这些，你要非说谢，是我谢谢你陪我。”
赵允目光落在隋也脸上，“我明白你的用意。”
做贼心虚，隋也心跳本能快了半拍。
但他只是右眉微挑，并不开腔。
赵允看着他，眼神坚定：“海城很好，很漂亮，诱惑也很多，但我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我绝对不会做跟本业无关的事。”
隋也无语到目不转睛：“你觉得我是这个意思？”
赵允认真：“不是吗？”
“哈…”
隋也哭笑不得：“我单纯觉得这里的景最好，想把我喜欢的东西跟你分享，你怎么什么都能扯到学习上？”
不待赵允回应，隋也实在忍不住吐槽：“是不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类似的毒鸡汤？”
赵允略微尴尬：“没有。”
隋也：“以前很多东西我都不记得了，出事后我的为人处世原则也变了很多，要是我跟你说过‘你只有学习这条路能走’，‘除了学习其他任何事都跟你无关’这种话，那你迄今为止已经做得很棒了，从这一刻起，你不用再听我以前那套狗屁言论。”
赵允：“你以前也没说错。”
隋也：“学习只能是你某段时间获取成功的捷径，人活着是要学习，但人活着不是只为了学习，你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赵允诚实：“只要做到最好，总会有人来找我。”
隋也笑了下：“也是，优秀的人不需要有规划，自会有人替你规划。”
赵允默认。
隋也灵光乍现，眸子微眯：“那你为什么选生物专业？不会是因为「我」给过你建议吧？”
他着重发了‘我’的音。
赵允怕他心里有负担，认真解释：“不是你让我选的，你只是问过我哪科成绩比较好，我说数理化都还行，你说工科类可能会更好就业，是我问你哪个专业毕业后既能稳定又能相对赚多一点钱，你建议我考虑生物医学，你只是建议，是我自己查完后确定要选这个专业。”
隋也眼底滑过讥笑：“我以前还真爱给人建议。”
赵允：“我很喜欢现在的专业！”
隋也似笑非笑：“难得听你喜欢什么。”
“没爱人，没爱好，就连未来都是爱谁谁，人生就这三件事，你全都无所谓…”
隋也看着赵允：“那你活着为什么？”
他不是挑衅，而是真的好奇。
赵允也没被冒犯到，认真回应：“在意的越少会失去的就越少，我不知道人为什么要活着，反正我不敢死，好像哪种死法都挺遭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