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建林心疼贺峥，但也没有埋怨隋也，语气也是循循向善：“回来吧，我让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东西。”
恶心到极致，隋也面无表情：“听见你的声音我已经吐了。”
挂断电话，他把手机静音往外走。
赵允一个人坐在餐桌边，正在吃蛋糕，抬眼看见隋也，她主动道：“哥，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隋也一声没吭，走到赵允身旁，拉开离她最近的椅子，坐下。
赵允紧张，给他递了块新切的蛋糕，“很好吃，你尝尝。”
隋也没动：“我今晚在这住。”
赵允看他，眼中是意外。
隋也回视她：“你也别回学校了。”
第132章 让他想吐
赵允眼露惊慌，但是想起推开酒店房门时被打过的脸，她还是非常长记性，用最快的速度压制。
她问：“你怎么了？”
隋也表情很淡：“没事。”
赵允眼带打量，试探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隋也：“没有。”
赵允一不瞎二不傻，她甚至敏感。
沉默片刻，她再次开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隋也放下酒杯，勾起唇角：“真没事。”
赵允看着他的脸，轻声说：“你不想笑可以不笑，没关系的。”
隋也脸上还有笑容，但眼底丁点儿笑意都没有。
在笑容完全消失前，他别开脸，若无其事地倒了一杯酒。
赵允看着他仰头一饮而尽，又去倒，接着喝了第二杯。
她说：“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没有经验也没有能力，帮不了你，如果是其他事…”
隋也：“你刚才听见了吧？”
赵允心一提，两秒后点点头。
隋也：“你好奇吗？”
赵允摇头，果断回：“不好奇。”
隋也：“为什么？”
赵允：“别人的事跟我没关系。”
说罢，不等隋也开口，她兀自补道：“你不是别人，但你不想说的事，我就不好奇。”
隋也毫无预兆：“他是我弟。”
赵允瞳孔微撑，没说话。
隋也：“你听见他喊我弟弟了吗？”
赵允点头：“嗯。”
隋也：“因为他是傻子，分不清谁大谁小。”
这次赵允明显眼睛大了一圈，十足地惊讶。
隋也点了根烟。
赵允小声道：“你不是独生子吗？”
隋也吐了口烟，“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我发现贺建林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
赵允猜贺建林应该是贺峥他爸。
隋也侧头看向无措的赵允，笑了下：“又不是你的错，你这么紧张干嘛？”
赵允被‘贺峥’脸上的笑容刺到。
她知道他不是真的想笑。
赵允心疼，冲口而出：“也不是你的错，是你爸跟那个第三者的错。”
隋也眼神刹那冰冷，“谁告诉你她是第三者？”
“……”赵允一噎，虽然不知道错在哪，但隋也的表情特别吓人。
四目相对，隋也道：“是贺建林强姦的她。”
赵允睫毛一抖，无声倒吸凉气。
隋也脸上不辨喜怒：“贺建林老婆怀孕九个多月，老婆的亲妹妹去家里看她，贺建林强姦了自己小姨子，事后全家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头，倒是想了不少办法为这件事善后。”
“贺建林说喜欢的人是她，想跟她姐离婚跟她结婚，姐姐大吵大闹，隋家怕姐姐出事，选择让妹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后来知道妹妹怀孕，姐姐害怕，逼她把孩子拿掉，隋家想让贺建林负双倍责，求她别把孩子拿掉。”
“贺家和隋家都想替她做主，但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人，更别说是当亲人。”
赵允忘了呼吸，憋得不行才想起要喘气。
隋也淡笑：“有意思吗？我的弟弟是我姨妈跟我爸生的，原则上讲，我爸也是我姨夫，我和我的兄弟是全世界最亲近也最恶心的关系，他的存在就会提醒我这个家有多让人想吐。”
第133章 绝望
赵允一眨不眨地看着‘贺峥’，他在笑，但笑容让她想哭。
她以为他是天之骄子，以为他家庭和睦，以为他应有尽有，以为他…生活得很幸福，很快乐。
两年前她见到贺峥时，他确实脸上有笑，眼里有光，跟他妈妈打电话时也是母慈子孝的具象化。
隋也看到赵允眼中的心疼，他笑意终于抵达眼底，是嘲笑。
他说：“别这么看我，我是让你吃瓜，不是让你可怜我。”
赵允心口骤然一揪，“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隋也脸上挂着笑：“是吗？打从‘我’记事开始就知道，我的家人都很爱我，哪怕抛去物质条件，他们也给了我作为父母，外公，爷爷奶奶全部的爱，‘我’一直觉得就算我不是贺峥，我的家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家人。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很好的人。”
“直到‘我’发现我爸是个强姦犯，我妈为了自己可以完全无视自己亲妹妹的遭遇，我的外公只在意家族利益，爷爷奶奶更不必说…”
“他们每个人在外面都光鲜亮丽，在‘我’面前都善良正义，如果他们原本就不懂什么叫爱，不会爱都算了，可他们明明就懂！明明就会！只是从来没把爱给隋欣怡！他们甚至不用偏爱，只要把她当家人，哪怕只是个认识几十年，交情普普通通的人！”
“可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她，看她绝望痛苦，逼她走投无路，害她远走他乡几十年不敢再踏入海城半步，终于熬到她死，才肯把她儿子接回来，对她儿子说对不起，美其名曰，亲情补助。”
隋也一口气说完，他知道他在笑，可他不知道自己眼眶什么时候变得通红，夹烟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赵允能清晰感觉到‘贺峥’身上溢出的愤怒和绝望，像那天晚上的海水，没有巨浪，就是缓缓地将人拉入海底，一寸一寸淹没。
抬手握住他右手腕，赵允阻止他的发颤，“哥。”
隋也看着赵允，认真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目不转睛，泛红的眼眶里充斥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泪，隋也问：“隋欣怡也是家人，他们为什么？”
赵允视线模糊，心疼‘贺峥’身处这样的家庭，越是善良，越是被爱，就越是深受其害。
她不敢开口，因为喉咙哽到发疼。
隋也反手抓住赵允的手，追问：“你告诉我，他们生生逼死自己的家人，他们不该死吗？”
赵允心里咯噔一下，本能道：“贺峥哥。”
贺峥二字，一如某种唤醒意识的记号，刹那间把隋也拉回现实。
现实里他是贺峥，不是隋也。
所以赵允用这么心疼的目光看着的，也是贺峥。
她心疼的人是贺峥，不是他。
赵允视线模糊，没有发现隋也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和厌恶。
他松开赵允的手，起身要走。
赵允不知道他要去哪，只是近乎本能地站起来，抓住隋也手臂。
隋也看都不看她，用力往外抽。
赵允害怕，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她从后面抱住隋也的腰，压抑道：“你还有我…”
第134章 喜欢他
赵允：“我不会做让你伤心失望的事。”
隋也站在原地，感受身后瘦弱又‘强势’的力量，她想拖住他，更准确点，她想托住他。
隋也口吻很淡：“你怕我杀人还是怕我自杀？”
赵允手臂更紧，“就算你全家都让你难以接受，但你没做错，你跟他一样，你们都是受害者。”
隋也眼底满是讥嚣：“一个从小在蜜罐里长大，所有人都爱他，一个从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只知道妈妈也不喜欢他，一样吗？”
赵允心口揪疼，贺峥有多善良，就会有多自责。
她不敢松手，只一味安抚：“有办法的，只要是问题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他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绞尽脑汁，隋也一瞬很累，累到不想再花精力骗身后人。
他出声说：“好好学你的习吧，跟你没关系。”
隋也伸手扒赵允手臂，他放过她了。
赵允不敢想‘贺峥’离开后会干什么，要怎么办，他能跟她说这些，说明这些事已经逼得他走投无路。
用力抓着‘贺峥’衣服，情急之下，赵允冲口而出：“你说喜欢我。”
隋也一顿。
半晌，没等到后续，隋也淡淡：“你想说什么？”
赵允脸没眼睛红，强咽喉咙哽咽，她声音低却坚定：“我也喜欢你。”
隋也想讥笑，但是唇角扯不起来。
赵允声音从身后传出：“从前的亲人没得选，但是以后的你能自己选，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做让你…”
话没说完，隋也一个转身，从后背换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