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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垣系辞_祈莺【完结】(128)

  被留在后头的姜玠负责收尾,温和地同天辰道别,“明天见,阿玉她,其实很期待和你们一起的晚饭。”

  院门在面前被缓缓带上,天辰还愣着,半晌后伸手摸上自己的脸。

  他在那咧着嘴傻乐呢。

  第112章 黄粱贰

  叶青濯自从知道他所以为的梦境其实是泥俑视角之后,就开始试着在睡着、或是说失去意识的时候跳出那些原本就知道的事情,去看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来。

  他听说了天家的变故,知道陈叔叔于一夜之间痛失两位家人,但不知道其中缘由,也从没有人提过。

  他想自己去看看。

  画面中尚且年幼的天辰失手以泥佣重创烟女之后,有一群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他们年龄各异,表情却都是如出一辙的很辣——他们朝着天桑同她怀中被白色针织披肩围住的婴孩一拥而上。

  在那个瞬间,叶青濯能清晰地看到天辰未曾料到此种情景的不知所措的神色、和疯狂想要扑上去的陈之谨。

  但他没来得及。

  天桑手里有一块青色的木质物体,她双掌抚在其上,一个响指间将满手沾染的粉末朝外扑撒去,那木块随即被她一扬手间甩飞了过来,精准地落在离天辰脚下不到三寸的地方。

  然后,有一层不仔细察觉便看不到的屏障迅速展开,把她同阿玉,还有那些几乎就要触碰到她衣角的人圈在了一处。

  天桑朝着这边挽起了一个笑容,她的发丝被风吹得扬起,叶青濯看不到她的眼睛,只瞧见一滴泪滚落,砸入怀中,引来了阿玉突然间的嚎哭。

  叶青濯就是在这个时候闻到了一股香辛的气息,那味道萦绕在他身周围,好似从皮肤下头透出来一般。

  他不解,可也找不到源头。

  屏障之外的陈之谨快要晕死过去,天辰就在他旁边搀扶着,纵使不忍,还是痛苦至极地死盯着障内。

  天色几乎是一瞬间暗下来的,下一秒后,轰隆巨响从天而至,刺目的电光将天桑连同周围那些蝼蚁样做飞蛾扑火的人一同吞噬。

  叶青濯震惊地看着这片落雷,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原应该是刺目的场景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夹杂了些许的金色,那种光芒柔和地、坚韧地萦绕在他的身旁,竟有种自己周身萦绕着风的感觉,好似整个人都变得通透起来了。

  他甚至能飞起来。

  叶青濯还是不敢置信,他想试着借着这股风往里看去,他想亲眼确认一遍引雷的源头。

  但越是努力,离那中心就越远,叶青濯无助地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开始以一种愈来愈快的速度消退离散。

  他猛吸一口气,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民宿的房间门上方有一块二三十公分的玻璃窗子,能看得到外头天是亮着的。

  这回罕见的睡得有些头痛,洗了把脸之后,下定决心刚才梦中的场景还是不要贸然提起为妙,待他推门出去的时候,正巧赶着天辰和陈之谨同老马正从厨房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往外走。

  此时见到他,面上皆是一喜。

  只睡了二十小时啊,相比之下简直好太多了。

  ***

  珠玉虽然原话说的是叫他们去吃饺子,但几人反正也什么没事,买了几兜子零食,水果洗好切好装盘,又在吉祥如意的厨房里先做好了几个不怕放凉的小菜,就浩浩荡荡地上门去了。

  温度回暖,香坊大门开着,屋内的珠玉正窝在沙发上看着姜玠擀皮包馅,身上裹一件带帽子的睡袍,手头的平板外放着连续剧,她时不时地瞄上一眼,同姜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等桌上排起的水饺多了她就一个个拿着给底下沾了面粉码到托盘上。

  反正也是自家人,珠玉招呼他们随便去坐,八仙桌上摆了些松子酥,一旁特意配了壶泡好的小叶茉莉双熏解腻。

  老马同她更为相熟,叶青濯与天辰又是厚脸皮的类型,也就陈之谨不好意思闲着,拿自己多年没包过饺子了,想看看手艺是不是生疏了这样的借口要去洗手帮忙。

  珠玉还没开口,天辰就已经轻车熟路地指明:“洗手间在那头,右手边往里一拐。”

  陈之谨应着声走去了,珠玉等听到他开了水龙头,才在桌下一脚踢了过去:“你对我这儿很熟悉啊。”

  正中小腿骨。

  天辰没躲,疼得吸了口气道:“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从泥俑眼里头瞧见,被逼无奈么,再说没看什么不该看的,可不能怪我。”

  珠玉无声翻了他个白眼,把脚收了回来。

  陈之谨卷着袖子坐到了姜玠对面,从他手里接过了夹馅的筷子,一手托着擀好的面皮,填馅,捏褶,一气呵成。

  姜玠温和地笑,同他聊起水饺的包法来。

  珠玉不知是那种别扭的心理作祟,还是单纯不擅长同这一个多年未见也从没有叫过的爸爸交流,在一旁听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接话茬。

  那就干脆不接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安心做自己就成,这种事勉强,双方或许都会不自在呢,于是转头问天辰:“来都来了,在镇子里逛了逛没?”

  天辰放下茶盏,点头道:“白天里去过了,风景还不错。”

  他顿了顿,说起:“有件事,得向你坦白。”

  虽然说当哥哥的哪有记恨妹妹的道理,既然珠玉都已经给他道过歉了,有些事情,她不一定不知情,但他得说。

  珠玉刚拆了一包瓜子,取了个大点的盘子呼啦啦倒了一堆出来,这时抓了一把握在手里,问道:“壁画馆么?”

  叶青濯挪着屁股底下的墩子搬得离他俩更近了点,也跟着去摸瓜子,一脸凑热闹的表情道:“啥呀,说啥呢,什么壁画?”

  天辰斜他一眼:“你还帮了忙的,怎么,忘了?”

  珠玉的手保养得漂亮,剥了几个壳之后觉得有点伤指甲,就停下来道:“还真是你们啊,我查了壁画馆的租赁合同,看到名字就有数了。不过其中详情,你还是细讲一下。”

  叶青濯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苍郁镇的壁画馆确实是天辰在天桑的授意之下,长租下来后,找了岑楼来画的,而他在其中的作用,当然是发挥所长。

  他擅长电子类的各种操作,于是黑了珠玉的账号,以她的名义给岑楼发去了要求和所有草稿,又从她账上划过去了十万的薪酬。

  天桑善画,草稿出于她之手是正常的,既然天辰说是“所有”,当然是包括最后一幅的意思。

  姜玠转头过来:“那张漆黑的壁画里,中心的人脸口中所含的碎镜片呢,是什么用意?你们后来给收走了?”

  天辰和叶青濯相视一眼,脸上的不解不像是装的:“什么碎镜片?”

  珠玉玩着手上的一枚瓜子,她还是没理解。

  岑楼家里没人了,天桑此举不乏是要帮她的意思,这一点可以理解,可如果说前面几幅是为了点她,时时记着天家大计不能有任何的闪失,那最后一幅画又是什么意思呢?

  照目前来看,和姜玠之间的关系也不大,那是谁,作壁画的本人么?

  眼前的人是问不出来什么了,陈之谨也所知甚少的样子,她便三言两语把“反景”相关的讲了一遍,起身上楼想要去找当时在落星中捡到的那枚碎片。

  那枚岑楼当时看过之后留给了他们的碎片。

  这件事其余几人并不知情,姜玠便简单描述了当日在落星中看到的中间相隔了二十余年被诡异链接到一起的场景。

  陈之谨手指一个用力,戳破了块饺子皮。

  他有印象,那时桑桑说,她看到了女儿长大成人后的样子,可他面前只有光秃秃的高台,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等回去之后,还因为此事好是懊恼,不过现在想想,如果真的看到了,以他的性格,大概率会更加不舍得忘掉。

  天桑与他不一样,甚至说是截然相反,她要更勇敢、更豁得出去、更能认准了一条道就走到黑,正是因为知道女儿的存在,知道她会因为自己的决定好好地长大,天桑便会更坚定地实施自己的计划。

  香坊的主体结构是木造,隔音不算太好,于是他们能听得到珠玉在楼上翻箱倒柜地找,抽屉被挨个拉开合上,什么被挪开又复位的声响,片刻后她带着些疑惑的声音响起,隔着楼层喊道:“姜玠,那碎片你收起来了?”

  姜玠抬头冲上头道:“没有。怎么了,找不见了么?”

  珠玉略快的脚步声便哒哒朝下来,她把刚才俯身翻找时散落了部分的碎发别到耳后,无所谓地摇头道:“确实没找到,不过丢不了,可能东西太小,不小心掉落在缝隙里了,等回头大扫除的时候再翻翻吧。”

  姜玠应了一声。

  厨房坐在炉子上的煮锅里开始响起咕嘟嘟的声音来,水开了,该下水饺了。

  ***

  叶青濯知道珠玉肯定是做了什么,但他问时,无一人正面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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