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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垣系辞_祈莺【完结】(46)

  岑楼又有些手足无措似的,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她才终于又开了口:“最近,那些奇怪的梦又出现了,还……有些变化。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聊聊吧。”

  珠玉抬头看了眼有些灰蒙蒙的的天,心里算了一下道:“最近有点够呛,能等吗?”

  那头回了个“能”。

  珠玉道:“给我一个月。现在手头有点事,不太好办。等解决了我去找你。”

  “真的?”

  珠玉应:“自然。”

  岑楼便稳下心来,又听得珠玉声音软软地,唤了声“小楼”。

  珠玉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那头姜玠似是想让她放心,已经发动了摩托。

  发动机嗡嗡作响,他还把头盔戴上了,见珠玉过来,抓住刚才的盲点问道:“她怎么知道你原本的名字?”

  珠玉伸手去接头盔:“自己人。”

  姜家又问:“和马叔一样吗?”

  “也不算吧。朋友,互惠互利。”

  好嘛,姜玠抬脚把车子侧撑踹了回去。

  这人真是家大业大,桃李遍天下,朋友一大把。

  第42章 草木壹

  天辰站在重归于安静的房间中,颇为疲惫地抬手摘下了眼镜。

  床上的小猫玩偶被他抓过来握在手上,窃听器和摄像头都被损坏得不能再用了,看痕迹还貌似是徒手攥裂的。

  到底还是小瞧她了。

  这时候应该已经走得很远了吧。

  他看向那枚小泥人,没了烟女力量的支撑,正从土陶的质感慢慢变成烟雾,顺着他的指缝间,丝丝缕缕,漏了个干净。

  天辰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退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里四下翻了一遍。果然,石涅钥匙和车钥匙都不见了。

  他将房门反锁住。

  卧室里没有开任何的灯,仅有微弱的月光透进来,他就静静地坐在一片昏暗中,看着面前的镜子模糊照出个黑黢黢的人影。

  镜像中看不清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是他,又不像他。

  天辰就在这一片沉寂中等待着,他不知自己在等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也就是一个呼吸之间,他突然就感觉到周围的环境不太对了。

  他转着看了一圈,房间内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就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待视线再次回到镜子上时,那轮廓已经扭曲得不再是个人。

  不止是镜子,周遭的一切也开始旋转、变形,数不清的阴影交叠重复,将黑暗搅成漩涡。

  虽然知道自己身处在地面之上,但天辰还是有了眩晕的感觉,闭眼也缓解不了。他手指抓着桌子边缘,那种要被水流淹没的恐惧已经将他浸没,他便如将要溺水之人般,下意识地想要大口喘气。

  也就这时,他察觉到自己动不了了。

  随后,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有了动作,抽搐着咧开,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阴森地从嗓子眼中挤了出来:“真是好样的,抓到手的还能放跑了。”

  天辰一颗心猛跳。

  他默想的字句,居然能在耳中听见,还清楚极了,好像身体里又长出来了一张嘴:“我知错,也确是有疏忽。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保证绝不会失手。”

  他的嘴还在被操纵着:“不会再有任何妥协,你求情也没有用。找到她后,就地斩杀。”

  “可她……还是我的妹妹。”

  天辰从不知自己的声音笑起来能这么难听,现在在用他的嘴说话的东西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发狂,“你这样的人,真以为还会有什么亲人吗?再说,你以为能用的就只有你一个吗?你来动手,起码证明你还有价值。不然,你是知道弃子的下场的。”

  天辰的心便冷了下来,他极力控制自己的心绪不要乱飘,默默念道:“好,我来做。”

  镜中的脸倏尔清晰了许多,这具身躯带着向前倾去,缓缓伸出了一只手,探进口中。

  “小惩大戒,你掂量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随着这声音一字一字地吐出,手指已经捏住了枚牙齿,然后死死钳住,缓慢地生拔了出来。

  牙齿末梢的神经末梢很丰富,痛楚瞬间电流般蔓延到全身。

  天辰甚至能清楚地听到骨与牙龈之间的连接正被一点点撕开,如钝刀一样在嘴里来回割裂。那颗牙脱离的时候,有血涌出,浓烈的铁锈味占据整个口腔和鼻腔,继而顺着他的喉管向下滑。

  偏偏他没办法吞咽,呛咳反射又让呼吸受阻,喉咙的肌肉不断痉挛,这种即将窒息的感觉让天辰头皮都麻了起来,他尽量保持脑子冷静,一遍遍地重复尝试,想重新拿回身体的主控权。

  然而无果,他的手已经将那颗牙连带着手上的血甩去了地上,然后又伸了过来,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

  天辰从昏厥中醒过来时,自己已经摔落到了地板上。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嘴,牙齿完好无损,嘴里那种铁锈味却还在。

  是梦吗?还是说那东西把他拉到了什么诡异的维度里?

  他撑着地起身,嗓子里一阵发痒,止不住的咳嗽随之而来,咳得他又伏回了地面上,喉咙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

  天辰用袖口去擦,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东西倒不是咳出来,而是呕出来的,一滩滩地往外吐,他的肺好像成了个漏气的气球,哧哧作响。

  好容易停住,天辰已经又快晕过去,他喘着粗气,勉强够着拧亮了床头阴影中的台灯。

  是血。

  大片大片的血,繁花一样开在他的睡衣上,地板上。

  ***

  天辰仰面躺在地上,缓了许久才觉得恢复了力气,挣扎着爬起来,冲了个澡。

  他的脸色没有分毫不好,身体也没有其他的异样。要不是那一片狼藉,自己都会怀疑只是做了个噩梦的程度。

  而外面又太过骇人,找保洁来应该是会当场报警的程度。

  他总不能向人说这血是他自己吐的,吐完坚强得跟没事人一样,还指望人家能信吧?

  天辰用已经脏了的衣服将血擦到一起,又用抹布反反复复擦了许多遍,直到看不出来为止。

  等一切都收拾完,天已经快要亮了。天辰倒了杯清水,在镜子中瞧见了自己有了红血丝的眼睛。

  得联系那位护工,还要记得给人家加薪水。

  他不在家的时候都是请人照看老爷子,等到回了家,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多少还是要亲自照顾的。

  天辰推开房门,心中暗想,还好这事出在半夜,要是白天,多耽误——

  他的手一顿,随即没管身上衣服单薄,便是长腿一迈直奔东厢房去。

  房间的门和大门皆是敞开着。屋子里那股老人味儿还没散去,熟悉的微微腐朽的木头被药汤浇灌出来的味道。

  但也只留了味道,没有深睡时的沉重呼吸和不知所云的呓语,什么都没有。

  人就这么不见了。

  天辰的脑子轰得一声响。

  陈之谨的床上是有绑带的,天辰不愿太束缚他,只是疯得厉害的时候,谁也料不到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或旁人的事,只得用棉质的约束绑带,尽量舒适地把人固定在床上。

  而现在,那些带子被整整齐齐地从中间一刀割断,耷拉在了床沿两侧。

  阿玉把他带走了?

  天辰即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恨太强烈,阿玉又虚弱不少,大概不会选择冒险带一个随时会发作的老人在身边。

  那就是把人放走了。又能给他添乱,又能让老人吃些苦头,她肯定乐意极了。

  可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他脱口而出“桃源”一事的时候,就察觉阿玉定是给他下了什么东西,所以直到夜半惊醒时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根本没注意到异常。

  没时间了,陈之谨的脑子时好时坏,也不知道这当下又记起了什么,能去往哪里。

  虽然说老人的脚力大不如年轻人,但走丢的时间未知,一个晚上的时间谁知道他能走到哪里去,要是再有个好心人让他搭个车什么的,到时候就更难找了。

  天辰迅速摸出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手机已停用的提示,气得他几乎又快晕过去。

  好在报警电话不需要解锁,简短说了下情况后,天辰想了想,还是翻开电脑登陆了账号给手机解锁,又点开通话记录,拨去了另一个人那里。

  等待电话拨通的时间,天辰脑中又回想起同阿玉的对峙,他那时明明做了更大的错事,“桃源”都说出口了,它们为什么没有以此为罪名向他施虐。

  是觉得不足为惧吗?还是说,它们这样的连接,也并不是时时刻刻的?

  电话被接通,天辰伸手扶了下眼镜:“老四,有个事,还得劳烦你。”

  ***

  陈之谨赤着脚在街上走着,路口的灯不算明亮,他被堆的建筑材料绊了一跤,跌得手掌都破了皮。

  嘿,现在这些人,真是没素质!这些东西怎么就能放在外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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