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不然呢,”珠玉坦荡承认,包里还有些点火器,被她拿出来一人分了一把,递到风辛金手上时,语气格外的严肃,“小风啊,你这次才是要发挥最重要的作用了,我看好你。”
风辛金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警惕地看回去:“为什么?”
珠玉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雾气么?因为这种鬼出来觅食的时候,会用雾气在周遭建造迷宫作为掩护。那里面,就是鬼隐之地。而你,我的朋友,你将会是它的饭。等它进食的时候,我劈不死它丫的。”
风辛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由红变白,他的嘴唇哆哆嗦嗦,震惊地看着珠玉,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啊?”
很好,看来已经没有后遗症了,不用再进行脱敏实验了。
珠玉收起了一脸郑重的表情,耸肩道:“还真信啊,逗你玩呢,开玩笑活跃下氛围不行?”
姜玠看了眼表,在一旁出声提醒:“阿玉,到时间了。”
珠玉“哦”了一声,从车后摸了捆又粗又长的麻绳揣到了兜里,背着叮叮当当作响的长刀招呼大家:“走了。小分队队员们,跟紧我。”
***
走到山脚下之后,那团烟雾就看不出是个什么形状了,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大片。
几人沿着山间开辟出来的柏油路往前走着,姜玠揣着兜跟在珠玉身后,他的掌心里虚拢着枚立体的纸人,脑中全是她刚才说的话。
她说,姜玠,你猜,它们有没有血啊?
此时那把长刀刀柄上长短不一的金属链子正随着她的脚步一荡一荡的,和高绑起来的马尾同频,姜玠定定地盯着看,猝不及防珠玉的脚步停了,差点就撞了上去。
珠玉歪着头看他:“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你记得当时咱们在山里面,还没进到落星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了吧?”
姜玠点一点头,当时珠玉同他提起过这件事,她“相天”的能力在山中似乎就用不了了。
还没等珠玉再次开口,他就懂了:“所以后来遇到年轻时的阿姨和叔叔,并不是看到的。”
而像是,两头交错了时空,让母亲和女儿短暂地相见了一样。
他当时分明也看见了下面的场景,可诡异的是,看反应,只有陈之谨一人眼前空空荡荡毫无人影。
珠玉去摸兜,姜玠不知道她要给谁发联系,但知道这里的信号实在不好。
果然,她很快打好了字,但那条纯文字的消息发送点了好几次,圈圈转了又转,最终还是变成了红色的感叹号。
她便放弃了,将手机重新塞回了口袋朝着那头走去。
***
雾气的外围屏障,在走近了看时变得更明显了,像是有张力一样被兜在这个范围内。
风辛金好奇地戳了戳,表面还有些弹性,在他手指下一晃一晃地。
珠玉将手掌贴了上去,略微用力,烟雾就像破了皮一样连着她的手和胳膊一起吞了进去。
她又转身叮嘱了一遍:“我刚才说的都记住了?”
众人纷纷点头,珠玉又将视线停留在了姜玠脸上,见后者给了一个“放心吧”的眼神,才稍稍安下心来,带头弯着腰往里钻去。
入眼全是乳白色,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白也有深浅。有些是像烟女身上那种的纯白,有些地方就淡很多,像是被稀释了一样。这些不同的雾气构成的色块在空中缓缓流动着,构建出了一个由正常山林的组成成分拼接黏合出来的独立空间。
树木、石头、脚下的泥土,如果仔细分辨的话确实和真实事物的形状上无异,但又因为全部用白色填充,显得异常荒诞。
他们现在踩着的小道,两旁都有树木,也幸亏这里和外面是能接上的,要不然一脚踏下去,谁知道会摔成什么个样子。再回头看时,身后已经变成了向下延伸的石头铺垫的路。
而风辛金也终于明白了珠玉口中的“迷宫”是什么意思,不管是往上还是往下看,在漂浮着的虚空中,有数不清的同样的路交织着搭建。
姜玠的眼睛好使,在这里也发挥不出来什么奇效,反而变成了拖累,他的双眼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珠玉将开车时自己带的那副墨镜递了过去,又道:“得速战速决,呆久了会瞎掉的。”
思源更是茫然,她本来就看不清,这下更好了,除了人像之外全是白色,都不敢抬脚。
珠玉将她捞到了身边,嘱咐道:“跟着我走,现在都是坡路,有需要注意的路况时我会提醒你。”
她的手温暖有力,思源被她牵过去,心里那种慌乱的感觉便散了大半。
只是这个空间中全是错乱的白色,虽然说如果有别人,也会更好发现,但情况太过于复杂了,无论是人是鬼,随便藏在什么个犄角旮旯里都很难能快速地找出来。
所以怎么找也是个问题。
但显然珠玉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方法,她伸手摸向包里,又提醒了一声,“请捂好耳朵”。
在她上一次友情提示的时候,这人一脚油门开着车猛冲上了山,这时见又要情景复现,大家忙不迭地照做。
珠玉不知道从哪搜罗来了一个喇叭,就是提前录好声音就能一次次循环播放的那种大喇叭,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拽了出来摁开,用手弹了弹确认能用,然后猛吸了一口气,贴近嘴边,用了全力吼道:“要点脸!别躲躲藏藏!滚出来姑奶奶就留你全尸!”
第74章 蜃楼壹
叶青濯又瞧了眼下方,在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虚无空间中,白色变得很淡,背景近似黑灰色调,看着幽深极了。少有凝结起来的几缕雾气呈杨絮状正在无规律地游动着,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了。
脚下踩着的实地细看也觉得缥缈,这块呈近圆形的平台往外蛛丝般延伸出了数不清的小道,都是雾气聚成,在头顶交叠错乱地排布着。
叶青濯“嚯”地一声,指着自己道:“爷成哈利波特儿了。”
天辰皱着眉头,没有接话。
他的眼睛不舒服极了,闭起来也没有任何缓解,索性不再去管,疼就疼着算了,反正没到时候,也死不了。
他拽过来叶青濯给身后的人打了个招呼,“叶老四,自己人。”
大多数者显然没有被这句“自己人”打动,依旧站在原地面色不善地盯着这个穿着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只有一个寸头的年【踏雪独家】轻小伙子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就要跟他握手。
说话时带着点北方的口音,“四哥,叫我小李就行。”
叶青濯不太愿意和生人有接触,但现在主要也没别的人理他,便礼节性地快速握了一下就松掉,还是转头去问天辰:“在这捣鼓什么呢?”
天辰刚才简短地介绍了一声就走开了,这时隔了些距离,正弯着腰挨个检查着分岔口,这问句或许是没听见,或许就是不想回话。
小李不想冷场,指着跟他解释:“看见那些标记没,刚才我们边做记号边挨个把这几条路都地毯式搜索了一遍,还是啥都没见着。”
叶青濯见他上来就要勾肩搭背,往一旁撤了半步,问道:“在找什么吗?”
小李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说自己人吗,你不知道?”
叶青濯想起来天辰前段时间就时不时地往山里跑,见他去了另一端查看,便糊弄着道:“哦,知道。都已经在外蹲守好多天了么不是?”
“是啊,可遇不可求。只不过那玩意儿倒挺会藏的,地方又大,实在不好找。”
小李颇为遗憾。
剩下的那几个人到现在一声都没出过,都在神情严肃地观察着四周,着实无趣,所以两三句话间就和叶青濯熟悉了许多,开始轻声和他介绍起其他成员来:“老郑头,导游里的一把好手,前些年带人爬雪山的时候摔断腿了,所以走路一瘸一拐的;佳姨,看着块头不大吧,泰拳教练,打起架来老狠了;韩翰,这个最年轻,高材生呢,今年刚研究生毕业。”
叶青濯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挺多。”
小李乐呵呵地点着头:“是啊,我啥都知道。”
叶青濯又问:“昨儿晚上也没见到你们啊,一大早到的?”
小李昂首:“可不是么,夜里收到的信,忙不迭就赶过来了,正好碰见蜃楼建成。”
蜃楼……现在身处的地方,他们管叫做蜃楼,也算贴切。
天辰检查过一圈回来了,摇着头道:“都摸过了,没别的路了。”
叶青濯知道了,甭管在找什么,这里是人力能到达的最底端,他们以此作为据点,分头去搜寻了,却是无果。
他张了张嘴,还是决定先把刚才看到的陈年旧事暂且往后一拖,现在显然有更要紧的要解决。
高材生韩翰抱着胳膊站在后头,纡尊降贵地开了金口:“早就说了题海战术没用的,这么搜能搜着什么?鬼既能造雾,本身就隐藏在雾中的可能性更大,要我说放火开烧,总能烧到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