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片刻,伸手接了。
“我不在乎你曾经什么心思,以后对我好就行了。”
梁允贤就知道桃花是个聪明的。
可以说,霍家人都很聪明。
长寿赚钱的路子,大部分成年人也想不到。
长生的聪明被武力所掩盖,一般人看不透而已。
桃花能做崔大夫的徒弟,不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记忆力也是极好的。
还精通医术。
梁允贤深思熟虑过,除非他一辈子不婚,否则找个聪明的姑娘,会少很多麻烦。
“你放心,我会收拾好自己的。”
他还有一件事没说。
“对了,宁玉乔脸上的伤是我弄的,当年我把她带到京城推下山崖,做下她失足坠落的假象。
如果你觉得我这个人卑鄙阴险,现在还有时间考虑。”
之前宁玉乔不止一次说过梁允贤想害死她的事。
不过没有一个人相信。
如果不是梁允贤亲口说出来,桃花也不会信。
这件事确实惊到了她。
也是宁玉乔太过分了。
桃花多少还是能理解些。
“那个……我……”桃花试探道,“你的底线是什么?我看看我会不会触及到。”
梁允贤从小到大也就动过一次杀心。
如果不是宁玉乔一再触及他的底线,他也不会动手。
就算发生了换亲的事情,他也没想过。
“底线……”梁允贤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线是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忍耐程度还是很大的,换亲这件事……
算了,我就这样站在你面前,你觉得值得嫁就嫁,不值得,我会再想办法补偿你。”
桃花心情很乱,“我知道了,会认真考虑这件事。”
接下来大半个月,宁玉婵一直留在家里养胎,等霍长生的消息。
可惜,霍长生就像五年前一样,说联系不上就联系不上了。
其中长寿回来过几次,之后也不见了踪影。
在霍长生出门二十三天后,霍家总算等来了消息。
不过不是好消息。
县衙传过来的,刘知县亲自上门,让霍家父母节哀。
田凤英当场晕了过去。
宁玉婵强撑着身体,努力让自己镇静,“消息是谁传回来的?长生在哪遇的害,有谁看见?”
刘知县摆了摆手,很快有个差役跑过来,回她:“是小人亲眼所见,霍大人带领我们去剿匪,扮做从江南来的商队,霍大人提前发布消息,引那群贼匪下山,前天到了双龙山,本来一切顺利,也把那群贼匪全部包围了,谁知道……
消息泄露,那群贼匪有防备,反倒又把我们包围了,霍大人被当场打死了。”
如果说一切都很合理。
但最后一句,引起了宁玉婵的怀疑。
“长生被当场打死?”
差役做出一副特别悲痛的样子,哭道:“是啊。”
宁玉婵皱眉:“那群贼匪死了几个?”
差役:“死了很多,双龙山都被鲜血染红了。”
“哎吆,我的长生哎——”
田凤英缓过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
宁玉婵使劲攥着手指,“长生杀死几个?五个带头人死了几个?”
差役:“一个都没死,霍大人只杀死几个小喽啰。”
宁玉婵已经不想听了。
霍长生虽然重伤未愈,可他是能一挑三百多差役的人。
府衙和县衙的差役全都经过训练。
不可能比土匪的小喽啰还差。
而且,霍长生和差役拼杀的时候,梁允贤不许他杀人,他没办法放开杀戒。
面对贼匪,生死存亡之际,他一个匪首没杀,只杀几个小喽啰,也太好笑点。
宁玉婵没拆穿他。
最近家里发生太多事,每件都透着邪气。
也许现在才是真相快揭开的时候。
“长生的尸体呢?”宁玉婵稳定好情绪,问道。
差役早有准备,“尸体被那些贼匪放火烧了,我们没救出来。”
宁玉婵又问:“怎么确定被烧死的人就是长生?有没有什么证物?”
“有有有,”差役将早准备好的荷包拿出来,交给宁玉婵,“这个,是霍大人身上掉下来的。”
桃花认出荷包,一把夺了过去。
“这个荷包我见过,大哥一直挂在腰上,那天在秦州河边被人打了半死,我看他还握在手里……”
说到这里,桃花泪如雨下,“嫂子,我哥……”
那个荷包是宁玉婵亲手所做。
还是三年前,两人初次重逢,她送给霍长生的。
宁玉婵控制不住手指发抖,从桃花手里接过荷包。
尽管她很确定这个差役在说谎,可想到霍长生贴身配戴的荷包被人取走,肯定在他不知情或者没办法保全的时候,这颗心就仿佛被人捅了几刀子。
此刻她悲痛欲绝,扶着桃花坐下,极其艰难地开口:“感谢这位兄弟过来报信,你把长生出事的地点告诉我,让我和家人送他最后一程……”
她话没说完,两眼一黑晕在了桃花怀里。
“嫂子——”
“嫂子——”
先晕了田凤英,后晕了宁玉婵,此刻霍家人荒马乱,到处都充斥着悲伤的味道。
刘知县带着差役离开后,宁玉婵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吓了桃花一跳。
“嫂子,你……”
宁玉婵拉着她去找公婆,“见了爹娘再说。”
此时田凤英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好端端的,剿什么匪,他又不是当官的,逞什么能。
这下好了,命都搭上了。
孩子都没见到一面。
我的儿子……
怎么这么命苦。
十七岁就去当兵,一走就是八年,死讯传回来两回,这才成亲,还以为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霍老二比她坚强些,“儿子没了,不是还有孙子呢吗,你得支棱起来,否则这个家……”
田凤英继续哭:“本以为膏药铺子是个赚钱的营生,没想到先被人挤兑的开不张,又出了谭昊张磊那样的事情,铺子也没了。
还指望长生回来重新把铺子开起来。
现在可好……
以后我们一家人怎么生活。”
霍老二难过道:“大不了回霍家村,不是还有点积蓄吗,农村花销少,总能支持几年。”
田凤英哭得肝肠寸断,“我的长生哎,他怎么这么命苦……”
“娘,”宁玉婵喊住田凤英,“您别哭了,长生没死。”
田凤英一惊,“差役都来报信了,玉婵你是不是太难过了,接受不了这件事。”
桃花也说:“是啊,嫂子,你为什么这么说?”
宁玉婵坐到床边,拉着田凤英的手意一一给她分析。
“霍大哥什么功夫,几个毛贼就想杀了他。”
田凤英别的没底气,但对儿子的伸手可是相当自信的,“对,好几百人都打不过他,怎么他就被几个山贼杀死了。”
宁玉婵继续道:“而且,一个匪首都没抓到,这是霍大哥的能力?他可是当过将军的人,排兵布阵,指挥大军冲锋陷阵,他最擅长。
再说,他一个功夫那么高的人被杀死,怎么一个武功不怎么样的小兵能逃出来。”
“对对对,”田凤英豁然开朗,“玉婵你说的对。”
宁玉婵又把荷包拿给田凤英看,“你看这个荷包。”
绣工精致,配色漂亮,一个很好看的荷包。
除了有些旧有些破损外,田凤英看不出什么。
宁玉婵淡定道:“差役说这个荷包是从地上捡的,可是这个荷包干净的很,既没有泥土也没有火烧,分明是从长生身上偷的。”
田凤英喜欢宁玉婵这个儿媳妇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种情况还能分析的头头是道。
“玉婵,你说的对。”
宁玉婵还是有点担心,“只不过霍大哥处境不好就是了,否则这个荷包不可能落入别人的手里。”
田凤英抹了把泪,也不哭了,“现在怎么办?”
宁玉婵也没什么好办法,“爹,桃花,你们觉得呢?”
桃花思忖道:“我怀疑咱家铺子出那么多事,就为了布局今天。”
宁玉婵也是这个想法,“假如长生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该做什么?”
桃花不想说,可又不得不说,“给大哥办丧礼吧。”
宁玉婵点了点头:“那就简单操持一下吧,我相信幕后策划之人很快就会露面了。”
霍老二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人又老实,关键时刻没什么主意。
霍长寿不在家,年纪又小。
剩下的就田凤英、宁玉婵和桃花三个女人。
桃花犹豫道:“要不请……义兄过来帮忙照应一下。”
田凤英灵感忽然像泄了闸的洪水,堵都堵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