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生这才依依不舍得出门。
宁玉婵看见九尺高的汉子红着眼睛出了门,心口热乎乎的。
“桃花,”经过这么大一场灾难,宁玉婵担心腹中的孩子,“你快帮我看看。”
桃花帮她诊了脉,“还好,这两天卧床休息吧,家里的事有大哥和我们呢,你就别操心了。”
宁玉婵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每次有事你大哥都不在家,这次就当给他机会了。”
桃花笑了:“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现在全家你最重要,别的都往后放。
对了,我大哥那个傻子还不知道吧。”
宁玉婵羞红了脸,“我没好意思告诉他。”
桃花这两天心力交瘁,也想让大哥受点教训,“那就对了,晚一会儿再说,让他整天不顾家。”
霍长生再回到院子里,不管是过来帮忙的,还是来难为霍家的,或者只是来看热闹的,几乎全部撤离。
李巡抚是最先走的。
大房一家各个身受重伤,连滚带爬的跑了。
霍明谦由钦差护卫扶上轿子,勉强留了一口气。
至于谭昊和张磊,混在人群里,被同来制造声势的同伙抬走。
很快院子里便只剩下霍家二房和霍长生带回来的钦赐侯爵侍卫。
除了刘知县和唐尧。
刘知县没护住霍家,心里愧疚。
看见霍长生出来,急忙跪地告罪。
“侯爷,下官无能,让老太爷和老夫人、侯夫人受到惊吓,还请侯爷责罚。”
霍长生现在没时间跟他算账,摆了摆手:“退下吧。”
刘知县胆战心惊的起身,后退着出了霍家。
唐尧想请霍长生帮忙调查梁允贤被刺杀一案。
想到两个人不死不休的情形,到底没张开嘴。
“侯爷,卑职告退。”
霍长生瞥了他一眼。
心里还在奇怪,梁允贤这个狗皮膏药竟然没来。
这么好的机会,难为他还能保持理智。
胆敢过来,他今天一并废了。
刚刚挣扎着坐起来的梁允贤,忽然感觉后脊梁一寒。
“娘,你出去打听一下,看看霍家怎么样了。”
梁母让他放心,“娘这就去,你好好休息。”
由田凤英指挥着,灵堂很快撤下。
至于棺材,田凤英想退回去,哪怕不要钱也抬到棺材铺子去。
这东西放在家里不吉利。
霍长生没让:“等我见过皇上再说,先放着吧。”
暴打钦差可不是小罪。
没准就用上了。
再花钱买吗,哪如把银子留给小娘子有保障。
田凤英如果知道他是这种心里,非把人好好打一顿。
大儿子到底是做官的人了,她不好下手。
揪过霍长寿好一顿柳树条子。
“你个兔崽子,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连个影都不见,怎么你嫂子打你一巴掌,还把你打出仇了!”
霍长寿可没胆子跟大哥告状嫂子打他的事。
偏生大哥耳朵尖,已经听到了他娘说的话。
他急忙使眼色。
却不想大哥已经冲着他走过来了。
“长寿,怎么回事?”
田凤英生气小儿子惹祸,可心里也是疼的。
急忙打掩护,“嗨,两人拌了几句嘴,不是什么大事。”
霍长生怎么可能相信。
小娘子多温柔宽容的人,长这么大打过谁。
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动手打小叔子。
他俯身戳了戳霍长寿的脸蛋,“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否则霍明谦就是你的榜样。”
霍长寿不敢不说:“就是……我跟人打赌,说双龙山那些贼匪一个月内必被抓……哎,大哥,大哥,饶命——”
“娘,救我,救我——”
田凤英再气也就是抄起柳树条子把人抽一顿。
霍长寿已经习惯了。
熬过前几下子就过去了。
可霍长生不一样,他有的是办法折磨人。
也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条绳子,三两下缠到霍长寿的脚腕上,随后将绳子一头甩到大柳树上。
然后一拉,霍长寿便倒挂在了柳树上。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娘,娘,我可是你亲儿子,救救我,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田凤英心疼道:“长生啊,会不会有危险?”
霍长生淡定道:“没事,我们以前抓到刺探军情的探子挂两天都死不了,隔一会儿给他喂点水。”
田凤英虽然心疼小儿子,可霍长寿太能闯祸,不好好收拾一顿,只怕还有更大的祸事等着。
“怕死以后就给我老实点,你大哥啥时候放你你才能下来,老实挂着吧。”
霍长寿眼见着失去救援,撕心裂肺的冲着宁玉婵的卧室喊。
“嫂子,嫂子,救我,救救我,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
桃花出来给宁玉婵弄吃的,顺路来前院看看,见到霍长寿挂在树上。
特别好笑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
“吆,几天没见,小弟练上功夫了,这是拜了新师父?”
霍长寿努力抓着绳子,快把他的脚腕勒断了。
看见桃花,又哭又笑的求道:“姐,姐,快点帮我找嫂子说说情,你可是我亲姐,总不能看着我被大哥折磨死。”
桃花恨恨道:“要不是你透露风声,没准大哥早回来了,活该你!”
语毕,她特别潇洒地离开了现场。
气得霍长寿继续嚎叫。
宁玉婵在屋里恍惚听到动静,待桃花进来问道:“外边怎么了,还有人闹事?”
桃花忍着笑说:“我大哥把长寿挂树上了,一口一个嫂子我错了,让你救他呢。”
宁玉婵生气霍长寿闯祸是真,可到底是一家人。
她喝了两口粥,道:“把他放下来吧。”
桃花哼道:“我哥挂的,我可不敢。”
宁玉婵笑了:“你跟长生说,是我让的,别勒坏了。”
到底是亲弟弟,桃花也是心疼的。
她看时候差不多去找霍长生,传达了宁玉婵的意思。
霍长生果然命人把霍长寿放了下来。
霍长寿是个打不死的混不吝。
脚腕被勒出一圈血印子,他找两贴膏药往上一拍,就偷留出家门去找赌场老板要银子去了。
桃花眼见着他溜了,先找田凤英告状,之后借口去找长寿也跑出了霍家。
不过她可没去找长寿,而是转去了知府衙门。
路过崔善堂顺便找大师兄拿了些补药。
霍长生把园子里的事务处理差不多,回房看望宁玉婵。
“怎么样?”
宁玉婵刚喝了一大碗粥还吃了一颗鸡蛋,又眯了一觉,这会精神多了。
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我没事。”
霍长生坐在床边,揉捏着她柔软的小手,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简略汇报了一下。
没提皇上的事。
“我一会儿还要去衙门。”
皇上留在秦州行辕养病,这是机密,他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和小娘子细说。
宁玉婵让他尽管去,“家里有我呢,你好好办差。”
担心暴打钦差的事被皇上责罚,“霍明谦的事……皇上……”
霍长生浑不在意地笑道:“不碍事,大不了这个侯爷不做了。”
宁玉婵摸了摸他身上的蟒袍,眼里亮晶晶的。
本就魁梧的男人,穿上蟒袍,浑然天成的气质挡都挡不住。
宁玉婵以前就觉得他好看,现在又多了一项官威的东西,越发惹眼。
由衷的夸道:“相公穿这衣服真好看。”
霍长生心里一喜,“你喜欢我就穿着。”
他说着一顿,小娘子喜欢漂亮衣服,他得给小娘子讨个诰命。
如果没有暴打钦差这事,他还是挺有把握的。
如今难免担心。
大不了他再把人打一顿。
小夫妻两个许久没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不过宁玉婵身体疲累,只聊一会儿就躺在霍长生怀里睡着了。
他也跟着眯了一会儿。
下午,他和父母打完招呼去行辕。
没看见桃花和长寿,奇怪道:“他们两个呢?”
田凤英生气道:“长寿不知道跑出去做什么了,桃花去追他了。”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桃花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长寿了。
再说长寿那个混不吝,几天不回家也没人担心,至于追出去。
“可能是长寿刚才挨了打,桃花不放心,才这么久没回来。”
霍长生现在也没精力管他们,“随他们去吧。”
皇上身体本就不好,在山里食不果腹担惊受怕逃了好几天,一病不起。
还是宫里的御医赶过来调理了两天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