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允贤又是清官,中进士入朝做官也没往家里拿过银子。
相反他回秦州城任知府,和霍长生火拼,伤了一百多名差役,光补偿就花了五千两。
前太子倒是给了他十万两。
又被他退回去了。
所以这小半年,他一直拆东墙补西墙。
到现在还有两千两窟窿没补上。
如今回京城任职,职位倒是不低,可没到发俸禄的时候,再者一家人来京城的路费、安置等等,哪一项不要花销。
婚礼虽然由礼部主办,家里也不可能一分银子不出。
梁家在霍家村确实算得上大户,不过三百亩地,三个兄弟一起的花用,以前他读书还能把大部分都花他身上,如今他已经做官好几年,总不能再跟家里拿。
即使这样,二哥夫妻也跟父母吵过好几回了,埋怨他不往家里拿银子。
梁允贤有苦难言。
好在他颇得皇上赏识,如今已经贵为吏部尚书。
等俸禄下来,日子就不用那么紧吧了。
这些都是生活琐事,梁允贤是大忙人,不过在心里转一转便放到了一旁。
今天接新娘子进府,在礼部的主持下拜天地,入洞房,一切都很顺利。
父母都是乡下人不怎么擅长招待宾客,好在有唐尧帮忙,至少大面上是过得去的。
即使这样,已经羡慕坏了满朝文武,王公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
皇上命礼部准备婚礼,哪个朝臣有这份殊荣。
到底是皇上偏爱的臣子,才入朝几年就平步青云,成为六部之首。
新婚夜,小夫妻两人喝完合卺酒,梁允贤出去招待宾客,桃花留在婚房里养神。
她年纪小,忽然成亲,一时半会转不过心态该以什么态度面对梁允贤。
两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是在被人下药的情况下发生的。
如今都清醒着,她好像不知道怎么办了。
宾客散得差不多了,梁允贤被梁母催着回了婚房。
注意到桃花粉面桃花一般,娇滴滴地坐在床边,喉咙滚动,心口莫名升起一股燥热。
不过他还是劝自己冷静下来。
新婚妻子太小了,他不能禽兽不如。
“夫人,”梁允贤改了称呼,“早点休息。”
桃花羞羞答答,想要瞧瞧他的神色,又有些不好意思。
听梁允贤这个口吻,大概是不打算碰她的。
应该不是嫌弃她。
而是觉得她年纪小,打算再等等。
“相公,你……”
桃花性子烈,胆子大,完全随了田凤英。
不过她读书多,见识多,又比田凤英多了一些知性和书香气。
“是想各睡各的吗?”
梁允贤虽然比桃花大九岁,可他也没什么感情经验。
和宁玉婵订婚那几年,他一直忙着读书,哪里经营过感情。
成亲时倒是懵懵懂懂开窍了,可未婚妻已经另嫁他人。
这些年一直空窗,不甘和被欺骗后的羞辱感一直环绕着他。
倒也在时间的洪流中慢慢磨没了。
桃花是他真心想娶的,也是想一生相伴的,自然要多疼多宠。
“你还小,圆房的事等明年再说吧,你睡里边,我睡外边。”
桃花正不自在着,梁允贤的提议正合她意。
“那我就睡了,”她打了个哈欠,今天一大早起来化妆,穿嫁衣,饭没吃口,又累又辛苦。
好在刚才梁母给她端了好多吃的过来。
这填饱肚子就想睡觉。
她也不等梁允贤说话,三两下卸了妆便靠着床里躺好。
“相公,你也早点睡吧。”
梁允贤看她避之如虎,忍俊不禁。
俯身帮她把被子盖好,“嗯,我马上就来。”
桃花恹恹欲睡,不过旁边躺着这么大一个男人,她又不迟钝,怎么感觉不到。
她悄悄睁开眼,果然抓到梁允贤在看她。
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梁允贤伸手将她乌黑的秀发拢到耳后,眼底笑意渐浓,“缘分果真奇妙,谁能想到我们两个有一天会躺在一张床上。”
桃花也觉得奇怪。
“我好像有些想不起来你原来的样子。”
梁允贤的印象里,桃花还是一个追在霍长生屁股后边哭鼻子的小萝卜头。
一晃,竟然成了他的妻子。
“我也有些模糊,就记得长生看你淘气,把你抓住拎回去,你一边挣扎,一边跟他抗议,你还说……”
桃花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丢人的事,“说什么?”
梁允贤清浅的笑着,“说你看人家允贤哥哥,多温柔,对他妹妹多好,你怎么这么粗鲁。”
桃花臊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有这种事!”
梁允贤点头:“不但有,长生还被气了半死,把你扔下指着我说,‘你觉得他好,你去认他当哥,看人家理不理你。’”
桃花恍惚记起一些。
“那个时候好丢人。”
她迟钝片刻,盯着梁允贤的眼睛喊:“允贤哥哥。”
梁允贤整理了一晚上的自制力,被她软糯的模样给喊破防了。
他伸手转过桃花的脸,不让她对着自己。
“老实睡吧。”
桃花看地出来他害羞了,故意凑近他问:“不喜欢我这么叫?”
“当然不是,”梁允贤也老大不小了,大哥二哥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两三个了。
他才是个只有一次的男人。
还是被人下药后完成的。
“反正你不想辛苦就早点睡。”
桃花哪里还睡得着,她试试探探伸手探进他的被窝,找到他的大手。
“相公,你有没有发现,你手型特别好看。”
“是么,”梁允贤听了夸奖,免不了骄傲起来。
“你喜欢?”
桃花点了点头,“喜欢。”
梁允贤反握住她的,“那就握着睡吧。”
两个人都累了一天,这点心猿意马不足以支撑两个人熬整宿。
很快都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两人都是在一阵争吵中醒过来的。
桃花迷迷糊糊地还以为自己在霍家,“娘……”
注意到身边的梁允贤,忽然住了口。
梁允贤满脸歉意,“你再睡会儿,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急忙换好衣服出门。
竟然是二哥和二嫂找上门了。
说是孩子生病没有银子,要他多出些。
梁母拿了五十两,梁二嫂嫌少,吵着非要五百两。
把睡在婚房里的两个人都惊动了。
小孩生病哪用得了那么多银子。
再说崔善堂还是桃花的大师兄,就算没有银子,也不至于拒绝看诊。
老二两口子没能跟着来京城,非闹得家宅不宁。
当初梁母不让她来就是担心影响老三过日子。
如今倒也没能阻住。
梁允贤一出来,梁二嫂就扑上来啼哭,“你侄子病了,你这个做三叔的,总得表示表示吧。”
梁允贤不想吵到屋里的桃花。
本来职位就比霍长生低,好不容易把媳妇娶回来,再闹得媳妇生气,霍长生更不待见他了。
“娘,拿给她吧。”
梁母生气道:“她要五百两,家里哪有那么多。”
梁允贤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我那还有些,都给她吧。”
他只想尽快把人打发走。
梁母没办法,只能把家里的银子划拉划拉全给二儿子拿走了。
“允贤,这可是咱家最后一点银子,现在我们怎么生活!”
梁允贤让她别急,“我一会儿想办法。”
按理,梁允贤新婚有几天假期。
不过朝廷事多,如今半个朝堂都空着,急需要新人补充。
他作为吏部尚书,有责任尽快将这些空缺填补上。
早饭后,他便换上朝服去吏部了。
桃花今早听见争吵,她作为新妇没出来查看。
早饭的时候问了梁母一嘴,“娘,今天早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梁母含糊道:“没什么,咱们刚搬来有些事情没弄清楚,允贤已经解决了。”
桃花刚嫁过来,不好干预太多。
“那就好。”
梁允贤处理了一上午公事,中午听说霍长生进宫了。
他放下手里的差事赶到宫门口堵人。
霍长生看见过梁允贤,有些奇怪:“才成婚,你不在家陪桃花,上值了?”
梁允贤恭恭敬敬的行礼,“大哥。”
随后解释,“朝里事多,我刚上任,有些事情还捋不清,不好好办差,万一没了官职,连累桃花跟我喝西北风了。”
霍长生总觉得他这话里透着不对劲。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我没耐心。”
梁允贤本来也没想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