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舟这番话,江赜心中倒是清明了起来。
“原来你要的是这个。”
林舟一愣,却听江赜道:“你莫不是想要朕罢黜六宫,只留你一人?”
这种事往前数十个朝代,也未听说过有皇帝独宠一个人的例子。
听着江赜的话,林舟只是轻轻一笑,她缓缓摇了摇头,“陛下,我从未有过此等妄想,我知陛下不愿放我走,也不会罢黜后宫,所以我才求您放我们走。”
江赜眼中的怒火依旧燃烧着。
只是这一刻,林舟已不再畏惧了,她直视着江赜的目光看了回去。
“陛下又是何必呢?这样执着得来的缘分,终究是修不成正果的。”
江赜却冷笑了一声,“修不成正果?”
他逼近林舟,目光如刀子般锐利,“正果还是邪果,只由朕说了算。”
他抬手搭上林舟的下颌,迫使她抬眸看着他。
“别忘了,你现在可没有什么和我谈条件的资本。”
江赜在林舟耳边低声一句,俯下身便衔住了林舟的双唇,如暴风雨来袭一般攻城掠地,不给身下的人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
*
地牢之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一个人被铁链锁着,吊在了空中。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乌黑的血顺着他的脚尖慢慢地往下滴落,在寂静的环境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江赜坐在远处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人。
每日狱卒都要对齐承沅施用各种各样的刑罚,让齐承沅痛不欲生却又不能致死。
江赜的身边站着一个太医,每当齐承沅昏死过去,太医总有办法吊住他的命,让他清醒过来。如此反复,叫其求死不能。
哗啦的一声,一盆冷水从齐承沅的头顶泼下。
他剧烈挣扎了一下,头颅微微抬起,吃力地转动着眼珠子,盯着远处的人。
“呵……”
一声古怪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间发出,齐承沅低声道:“郢朝的皇帝陛下,折磨俘虏算什么本事?你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牢狱里沉寂了一会儿,慢慢的,江赜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双手负在身后,缓步走到齐承沅的面前,盯着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心中却也没有快意几分。
江赜笑了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在你还没有偿还完你犯下的罪行之前,朕是不会让你死的。”
江赜盯着齐承沅的眼睛,目光阴森得可怕。
齐承沅缩紧手指,咬牙瞪着江赜。
回到京城后,江赜就命人将他押入了这地牢中,短短几日里,他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酷刑。
狱卒不让他睡觉,没日没夜的折磨着他,不仅身体上,他的精神上也要撑不住了。
齐承沅只想求一个解脱,而此刻见着了江赜这副好端端的样子,心种又升起不甘。
凭什么……江赜现在拥有的一切,应当是他的才对!
于是他便不想让江赜好过,哪怕只有一点……
齐承沅看着眼前沉默的人,发现了什么似的,哑生道:“今日我们的陛下,怒火格外旺盛啊……”
江赜闻言,只是垂下眸,抬起旁边的烛灯酒往齐承沅脸上凑,“太子殿下有空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灼热的火焰炙烤着齐承沅的脸。
齐承沅猛地一挣,铁链便发出剧烈的抖动。
齐承沅疼得呲牙咧嘴,喉咙中却还继续发出呵哧呵哧的声音,“怎的,你还没有俘获美人的芳心吗?”
江赜面不改色,就是手一抖,那火焰再次贴上了齐承沅的皮肤。
齐承沅闷哼了一声,他已经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了,只抬脸盯着江赜的眼睛,只要能让江赜不快,那他心中便是畅快的。
“看来……是真的了……哈哈哈……”
齐承沅声音断断续续的,他抬头,眼睛从垂下的长发中露了出来,死死盯着江赜,“陛下,你可知?她在我身边时,极其温顺,尤其是那晚……在行宫温存时,我替她擦去肩上水珠……她虽然羞涩,但却并未拒绝……”
“咔嚓”一生,是齐承沅手臂脱臼的声音。
齐承沅话还未说完,便惨叫起来。
只是叫着叫着,那声音就变成了笑声。
他的眼中只有一片疯狂。
江赜抬手掐上他的喉咙,也不嫌他脖间全是肮脏的鲜血。
江赜十指缩紧,仿佛已经丧失了理智,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人活活掐死。
这也是齐承沅的目的。
他感受着喉咙间越来越紧的力道,释然地闭上了双眼。
只是事情未能如他所愿,下一刻,那力道就撤了出去。
齐承沅凭着本能大口呼吸着,双眸通红,不甘地盯着江赜。
“想死?”
江赜一脸平淡,已然没了方才的失控。
他俯身在齐承沅耳边低声道:“那是不可能的。前阵子,朕在水牢中养了一些怪异的鱼,那些鱼最喜欢太子殿下身上的这些伤口了。朕若在你口中再听到一句不该说的话,朕便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齐承沅的心是彻底凉了下去。
他怒瞪着江赜,“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看着接近疯狂的齐承沅,江赜后退了几步,颇为嫌弃的将手放入水缸中清洗一番。
他回眸,朝齐承沅一笑,“继续。”
于是身后就传来用刑的声音。
江赜驻足看了一会儿,便负手走出了牢狱,似乎听不见身后凄惨的叫声一般。
第87章
应林舟的要求,江赜在宫中为她择了一处僻静的宫殿。
殿中服侍的人甚少,只有几个可信的宫女和内侍,就连当时在幽静院服侍过林舟的浅萍也被叫了过来。
这处宫殿比幽静院不知大了多少,殿中还有一潭池水,里头养着几尾锦鲤。
江赜到殿中时,殿里房门紧闭,旁边站着两个宫女。
“你们姑娘还睡着?”
宫女点了点头,“自晨时陛下出去后,姑娘便一直睡着。”
江赜皱了皱眉,“可有进屋去看过?”
宫女自然知道里面这位姑娘是何等尊贵的人,她服身道:“瞧过了,姑娘就说困,想多睡一会儿,奴婢们便不敢打扰。”
江赜心中略有不安,推开了那紧闭的房门。
他大步入了房,绕过屏风,果然看到了在床榻上的人。
他放慢脚步,轻声走了过去,缓缓在床榻边坐下。
床榻上的人半张脸埋入了被褥之中,乌黑的发丝乖顺地垂在耳边,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江赜伸手触碰她的额头,却没有想象中的发烫。
而熟睡的人却因他手指上的凉意往后缩了缩,似被打扰般地睁开眼。
“陛下?”
林舟好不容易看清了眼前的人,嘟囔了一句。
江赜问:“怎的一直睡着?”
林舟动了动,半晌才坐了起来。
江赜扶着她的后肩,让她靠入自己的怀中。
林舟眼中还带着睡意,她揉了揉额角,愣愣地看向旁边的窗户。
正午,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我睡了这么久吗?”
林舟的声音沙哑,笑了笑,“不知怎的,身子有些虚,竟一觉睡到了现在,叫陛下担心了。”
江赜垂眸看着她,眼中的担忧挥之不去。
这会儿细细地看着林舟,才觉她似乎比前几日清瘦了些。
于是江赜连忙吩咐人,“去请太医。”
因是江赜亲自下的命令,不一会儿,太医就被请到了殿中来,隔着一展屏风替林舟把脉。
片刻之后,太医才道:“这位姑娘身子确实有些虚,嗜睡是正常的。依臣之见,先开几副药,服用几日后再做观察。”
那太医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敢妄加揣测这后宫之中为何凭空多出一位姑娘,也不敢细想她和陛下之间是何等关系。
听了太医的话,江赜还是不放心,追问:“好端端的,这身子为何会虚?”
“这……”
太医有些为难,他只诊得出林舟目前的身体状况,却看不出原因来。
林舟道:“或是前几日见了风,受了凉才会如此。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歇几日便好了。”
听林舟这么一说,江赜也不再过多追问,“下去开药吧。”
太医心中松了口气,对屏风之后的人多了几分感激,在行礼之后便匆匆出门开药去了。
等太医一走,江赜便绕过屏风看着床榻上的人,“可是这些下人照顾得不好?”
林舟摇了摇头,看向旁边的窗户,“是我自己没有休息好,关他们什么事?”
江赜叹了口气,揽着她的肩膀,“是朕太过紧张了,朕这不是担心你吗?”
林舟没有说话。
瞧着她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江赜继续道:“前几日,地州上供了些稀奇的小玩意儿,晚些时候朕送过来给你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