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齐承沅,他才是更适合那个高位的人。
没有等来林舟的回复,江赜道:“这些,朕都知道。”
闻言,林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江赜道:“朕虽掌权不久,但这皇宫毕竟是朕的皇宫,怎会溜进几只臭老鼠也不知?”
翡青等人以为自己在暗,却不知江赜早已派人盯上了他们。
不仅翡青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击杀江赜,江赜也在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比如翡青带着林舟逃离狩猎场这次,他就能将涉及此事的人都抓获。
所以,他才会这么准确地知道林舟离了狩猎场要往哪个方向逃。
江赜却问:“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舟看着江赜,愣了许久,却什么都没说。
“没有了。”
她已经不知道要和江赜说些什么了。
江赜只道:“外面的尾巴,朕会处理好。林大人便在此处,好好反省反省。”
闻言,未等林舟反应过来,就见江赜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江赜已经消失在视线里已经许久了,林舟却还想着江赜刚才的话。
这夜林舟睡得并不好,她梦到了谦和后山。
江赜背着动弹不得的她在山路上走着。
他问:“林舟,你知道我的志是什么吗?”
林舟摇头,“不知。”
少年的江赜,一边背着她哼哧哼哧地往山上爬,一边声音中充满了期望地说:“我想像我爹那样,武功盖世,征战四方。”
林舟惊醒时,外面的天还黑着。
她摸了摸脸,却摸到了一脸的冰凉。
虽不是她的本意,但她的鹿山之计的一箭到底是差点要了江赜的命,江赜难道不恨她吗?
再想到江赜时而看向她的目光,炽热得令她不敢直视。
林舟再也无法入眠。
她索性起身,却见外面的灯火还亮着。
林舟慢慢向外走去,便见江赜的背影立在外头。
她已睡醒一觉,他却还在桌案前伏笔。
梦境里少年模样的江赜,和眼前的这个人截然不同。
一个意气风发,一个却沉默阴鸷。
林舟心中空落落的。
*
皇家的狩猎举行了七日,江赜却在第二天便称病回了皇宫,让朝臣继续狩猎游乐。
翡青帮着林舟逃脱了一次,宫中里里外外还有许多来不及清理的暗线,顺着这条线,江赜拔出了齐承沅的大部分人手。
从狩猎场回来后,林舟和江赜关系不如以往那般僵硬。
江赜每日都会到幽静院来下棋,但他并不多言,只一局又一局地与她对弈。
时间久了,林舟终于忍不住问江赜:“陛下,可否让我同玉奴见一面?”
或许此问是有些心急了,但她已许久未见玉奴,心中有些焦急,玉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江赜却是沉默了一会儿,如实对林舟道:“玉奴并不在我手中。”
林舟还没反应过来,又听江赜道:“你的身世是通过玉奴这边查出来的不假,但我们的人并没有找到她。”
蓦地,林舟心中又开始不安起来。
眼看着林舟的脸色有些不好了,江赜又接着道:“不过查到玉奴身世的同时,也查到了玉奴的近期踪迹。阿朝已经去找了,想来不出几日就会有消息。”
闻言,林舟的心才又稍微放回去了些,只是她依然为玉奴担忧。
不知她现在在何处,她一个姑娘,在这乱世之间靠自己活下去恐怕十分艰难。
江赜落了一子,冷声提醒道:“专心。”
林舟才回过神来,看向棋盘,才觉不过片刻功夫,她已经被江赜逼到了绝路。
第44章
林舟扫了一眼棋盘局势,已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陛下棋艺精进,我输得心服口服。”
江赜淡淡开口,“心不在此,输了也正常。”
他的指尖轻轻在棋盘边缘轻轻敲击着,“担心玉奴?”
林舟沉默了一会儿,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他眼里没有往日有的嘲意,似乎真的只是询问此事。
“陛下既然查过我和她的身份,就应该知道她于我而言,有何等重要。”
江赜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儿,“这世上竟还有人如此让你林舟挂心之人,朕倒是有些……嫉妒了。”
林舟呼吸一窒,垂下眸躲开他的视线。
“请陛下不要拿我说笑。”
江赜轻笑了一声,他将手中棋子随意丢回棋盒,弹了弹衣袍,负手站起身来。
他虽未发一言,却叫林舟压力倍增。
她抿唇,“皇朝初立,陛下不应与我这个前朝余孽搅合到一起,若叫外人知晓,还不知如何议论陛下……”
江赜目色灼灼地看着她,叫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怎么不说了?朕竟不知,你何时如此为我考虑了。”
林舟迎着他的视线,良久才喃喃道:“我不过是替陛下算清这利弊罢了。为我这样一个阶下囚失了朝臣之心,不值得。”
江赜笑了笑,“阶下之囚?”
他忽而伸手,极其自然地拂开林舟脸旁的一缕发丝,温热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林舟身体僵住,一动不动。
江赜看着她这幅极其不自然的样子,心中哂笑。
“朕若真想囚你,何需日日来幽静院里与你对弈,你真当朕喜欢下棋么?”
林舟握紧拳,看着江赜十分炽热的眼眸。
那根本不是看着仇人的目光。
她一直在逃避江赜这鞜樰證裡种异样的情感,过往很多次,江赜也曾流露出这种不同寻常的情绪,但她一直假装不明白,试图蒙蔽过去。
可是今日江赜将所有的事都挑明白了,叫她再也糊弄不了。
“陛下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既然躲不掉,不如索性问明白。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疑问。
江赜恨她,却又留她性命,疑她,却又轻拿轻放。若说怜她,两人之间又隔着那么多的腥风血雨。
江赜没有立刻回答。
他慢慢步到林舟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轻声问:“得到什么?”
看似在问她,却也是在问他自己。
他俯身,眼睛与林舟平视,犹如猎鹰一般盯住了猎物。
他问:“你觉得朕缺什么?”
江赜已登临九五,权势滔天,坐拥天下,如今后宫虽未充盈,但若他愿意,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他还缺什么吗?
林舟被迫看向他的眼眸,他的目光十分炽热,令她无法躲避。
蓦地,她想起了江赜交给她的那封密信。
“陛下可还记得您曾让我破解的密信。”
她诚恳道:“小人不才,若陛下不嫌弃,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连同那封密信上的内容,我也可以一同呈给陛下。我知自己身上罪孽太重,但望陛下给我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江赜垂下了眸,没有说话。
林舟以为她的一番话打动了江赜,继而说道:“陛下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安定王吗?”
闻言,江赜眼眸一动。
林舟认真地看着他,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样子虔诚极了,似乎心中真的没有其他杂念,只想着转投他门下。
可是他最恨的就是她这幅心中没有他的样子。
凭什么过去那么多个日夜里,他会梦见各种各样的林舟,她的影子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如今他已掌管大权,坐拥天下,而这种异样的情绪不消反增。但她心中有宋家,有玉奴,有姜云和小桃,却唯独没有他。
这不公平。
江赜良久没有说话,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林舟不禁有些迟疑,“陛下?”
她话音刚落,就听江赜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回荡,叫人胆颤。
“既然你这么懂得权衡利弊,不如与朕做个交易?”
林舟脸色一凛,“陛下请说。”
她以为她劝动了江赜,正待听他所说,却见他俯身下来,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与平日间的冷硬全然不同。
林舟瞳孔一缩,就想要往后躲,却不料江赜早已预判了她的退缩,一手紧扣她的腰肢,叫她无处可退。
江赜在她耳边轻声道:“朕帮你找玉奴,帮你查清宋家的事。要求便是……永远留在朕身边,朕要你的心。”
他的话太过直白,太过惊心。
林舟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毋庸置疑,江赜谈的条件对她而言极具诱惑力。
毕竟她一路走来,为的便是宋家。
只是事情发展到后来,她也不再求替宋家翻案了,只要玉奴平平安安的就好。
却不想,江赜再一次将她埋在心底已久的心愿翻了出来。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