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磨着后槽牙想着,本来她已经轻松,现在反而不轻松了。
都说军民一家亲。
都是一家人了,抽几个嘴巴子没关系吧?
包觅野性的第六感感觉不对劲,拔腿就跑。老百姓打他,他也不好还手啊,溜之大吉吧。
吃过美味的卷饼后,趁着夜未深,大家又干了两个小时。
赵五荷过来叫人回家休息,她拿着手电筒照了照青梅,又照了照顾轻舟说:“走啊,你们睡觉去。”
青梅严肃地跟赵五荷说:“赵五荷同志,以后麻烦你说话说完整一些,不要引发不该有的误会。”
赵五荷看了眼顾轻舟,直觉告诉她,这位不省心的又闹妖了。
顾轻舟在她发难前,大步流星地离开。包觅这一点就是随他。
赵五荷看远处赵小杏拿着被褥卷来了,挽起青梅的胳膊说:“你别跟他生气,你跟他生不完的气。”
青梅听了更气了...
反刷好感度第一人就是他。
晚上娘几个在赵五荷的大炕上睡的。
赵五荷女士为了表示对她们的欢迎,大炕烧的忘我,进屋里,看到冒烟的大炕全都傻眼了。
青梅忍不住说:“来你家做铁板烧啊?”
赵五荷不知道什么是铁板烧,但知道肯定不能上去,一晚上都能成人干了。
她正要喊顾轻舟,顾轻舟已经从侧屋里过来,来到炕下的灶坑前蹲下来,把燃烧一半的柴火捡出来扔到铁桶里。
她在旁边给儿子争取加分:“到底还是男人糙,这都不怕烫。像你细皮嫩肉的,一碰就得起水泡。”
赵小杏不知眼色为何物,单纯的可怖:“这算什么,他还戴手套,我都不用戴手套。”
青梅赞许地点点头,说得好。
赵五荷闭了闭眼,到底舍不得儿子光手进去掏。
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接着睁开眼调整好情绪,拉过赵小杏的胳膊说:“那个屋里还有几块碎花布,我要着也没用,咱去看看?”
赵小杏倏地站起来:“走!”
这下换青梅闭眼了。
俩人同处一室,其实也没那么剑拔弩张。只要大家都别开口互呛,绝对的幸福与安康。
俩人都明白这一点,默契的闭紧了小嘴。
赵五荷和赵小杏两位贴在门板上偷听半天,一个字儿没听见。
等了半个小时,热炕不冒烟了,青梅想去方大嫂家把提前休息的奶奶接过来。
赵五荷进屋提着暖壶说:“老人家岁数大,让她在那边睡吧,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你方大嫂不是也说了,让她先睡着么。”
青梅想想也是,费不上这样折腾奶奶。
顾家老宅院子很大,有自排水。
从地下井里抽水做循环,分出厨房、厕所、拖把池等单独用水空间,剩下的污水从管道通向村外的排水沟,这跟城里的房子没太大区别,便利的很。
听说清代就有这套排水系统,地下管道都是用烧瓷夯上的,不漏不破不漫,实在神奇。
说完排水,赵五荷就说家中建筑。有些立柱是紫檀木和金丝楠木,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
“要不是我腰不好,需要热炕烤着,我家就睡床了。当年也有不少家具砍了烧炕。后来我管家就都留下来,回头你看地窖里全是那几年差点被破坏的那些东西。我这人就是念感情还怀旧。”
赵五荷把家里介绍完,结束今天的任务,躺在炕上翻个身,旁边睡着的是青梅。
她借着月光看这位未来儿媳妇,越看越喜欢啊。
她想好明天的任务是让青梅认识家中酱油坛,慢慢渗透,不要急。
见青梅小小的打个哈欠,赵五荷体恤地说:“睡吧睡吧,明天你家盖房子还得早起做饭呢。”
“嗯。”青梅应了一声,没过多久便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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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天不亮,青梅一骨碌爬起来,精神抖擞。
昨天已经过去,新的一天来临。
她先摸摸屁股,梦里火烧屁股一晚上,多亏把柴火抽走一半,要不然她真要成人干了。
起来以后,经过复盘,她首先把麻花辫盘到头上用三角巾包起来,免得又被某某人揪住小辫子不放。
她收拾好以后,赵五荷和赵小杏已经起来了,一起去方大嫂家。
方大嫂帮着一起做饭,早上北方农村吃的都是高粱米,她们也不例外,做了五盆高粱米,配着青梅自己腌的芥菜丝和一大盘咸鸭蛋拌卤豆腐。
虽然大多数都是卤豆腐,那也很香。
端过去以后,青梅发现过来帮忙的人似乎多了。
昨天帮忙的乡亲,和特意休了半个月年假的顾轻舟以外,至少多了七八个人。
王洋大哥打好饭,小声说:“昨天都回去说你做的饭好吃,今天不少人工分也不出了,特意过来尝尝。”
青梅还挺高兴,帮忙的人越多,她的房子盖得越快啊。
顾轻舟请假半个月肯定不够,青砖房简单,最快也得一个月。那还得都是熟手的情况下。
青梅吃完饭,也像模像样地戴上手套帮着一起搬砖。
给自己家搬砖,那是使不完的力气。
郝泛过来的时候,看到青梅灰头土脸的干活。
他跟着不耐烦的钱英一起,打算把范淑玲的遗物交给青梅。
他们在城里看到新闻报道,整整一个版面都是报道青梅她们勇于跟杀人犯斗智斗勇,得到集体二等功不说,还获得市里三八先进分子表彰。
钱英死活不愿意过来,还是郝泛好说歹说才来。
他们站在被扒倒的瓦房前,不远处是热火朝天干活的众人们。
他们都是农村人出身,来东河村之前特意打扮一番,这时候显出效果来了,真是格格不入。
青梅家门口站着陌生人,方大嫂把方大哥叫来让他问问。
方大哥过去问了,郝泛抱着东西说:“我是青梅的父亲,我想过来看望她。”
方大哥性格直,想什么也就说了:“你是她哪门子的父亲?我们咋不知道?”
青梅以前过的不好,方大嫂总是在他耳边嘀咕,夫妻俩养个小缸,还会抽出手帮衬一下。那时候青梅难,怎么就不见有父亲?
现在上报纸得了表彰,市里县里都有了脸面,这下就有父亲了?
郝泛是文化人,面子上挂不住,讪讪地说:“她嫁过来我们的确走动的不勤。”
方大嫂站在方大哥后面观察着,看郝泛抱着东西。她不好阻挠人家父女相见,走到后院把干活的青梅叫住。
“有个人说是你父亲,说话文绉绉。”方大嫂拿着毛巾给青梅擦擦灰土土的小脸,又给擦擦手说:“你过去看看吧。”
见青梅要往那边去,她又喊住青梅,拉着她到砖堆下面小声说:“要是找你借钱,万万不能给。我看他边上的女人跟孙秀芬有的一比,都不是好东西。”
青梅笑了笑说:“嫂子的话我记住了。”
方大嫂看青梅过去,到底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其实不该她说这些话,容易被人当做挑唆亲属关系。但现在看,他们亲属关系还不如她这个外人呢。
“方大嫂,她干什么去了?”顾轻舟干一早上活,也是灰头土脸的。他拿小臂擦擦下颌上的汗,方大嫂想把毛巾给他,想起青梅用过,给到一半想拿回去。
再怎么人家跟自己客气,那也是团长干部,听说能跟县长平起平坐,总不好让人家用脏毛巾。
谁知道顾轻舟一把接过去,往脖子上擦了一圈,又擦擦脸,一点嫌弃的感觉都没有。
方大嫂跟他说话还有点畏缩,小声说:“昨天来的那个人又来了,说是她父亲。”
顾轻舟听到了,往前头看了一眼,然后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笑着说:“毛巾回头给你条新的,我过去看看。”
没等方大嫂拒绝,顾轻舟抬脚往前面去了。
郝泛看到青梅脏了吧唧的站在自己面前,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滋味。
他把她妈的遗物递过去说:“是要盖房子啊?好大的院子,得多少钱啊?”
青梅抱着东西,重量很轻。她本来也不想跟郝泛说她妈的事,他不配。既然他不敢当着钱英的面提,青梅正好少跟他废话:“没花钱。你们还有事?”
钱英虽然住在城里,狭小的一居室住着三口人,筒子楼里做饭都挤在走廊上,厕所也是公用的。
瞧着青梅立功后就要盖新房子,心里酸溜溜的。唯一的安慰这是在乡下,比不上城里。
再听青梅说没花钱,马上警觉道:“没花钱?难道是借钱盖的?我告诉你,我们家没钱给你盖房子,你别打我家主意。上回周武给的八十元,我们已经给公安了,一分钱没落到。”
“我说要找你们借钱吗?”青梅鄙视地在钱英脸上扫过。
这位常年省吃俭用的中年妇女,把所有好的都给了女儿,自己长期营养不良,脸色蜡黄。就这样还以为青梅惦记她的三瓜两枣,殊不知青梅已经是富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