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瘫下来,把自己想象成一张煎饼摊过来摊过去。
“壁画上是什么?”
荔安慢条斯理给粘土调色,找出最合心意的一种颜色。
“大地,天空,森林,一个梯子。”
她忙到现在还处于调色阶段,太久没玩粘土,多少还是不适应:“对了,还要有个太阳。”
随便警觉起来:“什么太阳?”
荔安思考两秒:“红的?或者金的?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到你的神格完全苏醒的时候吗?
随便看着对方只差一线就能觉醒的神格,不由陷入了对未来的沉重思考。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吃月饼。
荔安调森林的颜色,调了半天也没满意。
虽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颜色,但目前已经调出来的颜色肯定不符合她的期待。
她决定短暂地放弃这回事,休息一会,然后回来。
上次翻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花茶包,荔安把它们摸出来。
泡两杯茶。
一杯其实是给随便的。
毕竟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猫猫神最近越来越容易饿了的样子,总是偷偷摸摸吃东西。
也可能是终于忍不住了,暴露了自己的吃货本质,考虑到那袋被它吃光的超绝难吃五仁月饼,荔安还是泡了两杯。
不然总觉得它要来尝尝咸淡。
“叮铃——”
铃声响了,新的动物世界里,苍翠的茂密丛林中,一只乌鸦飞进店里。
那是一只长得很奇怪的乌鸦。
荔安的视线从对方的头部移到躯干,它竟然有三只爪子。
三足乌鸦的模样让她想到一个神话中的形象。
——金乌。
*
今天是登云梯陷落的第798天,也是金阿青尝试寻找当年错失的那个微型秘境的第29次。
裂缝没找到,先找到了登云梯陷落后不再修行本我的魔修。
因为再也没有登上九霄得道成仙的途径,很多人便不再愿意为功德行惩恶扬善,只图一时修为飞涨的痛快。
至于雷劫?死便死了,反正人族再不能登顶了。
金阿青握紧手中双剑,一柄制式剑,一柄普通玄铁打造的剑刃。
显而易见,这两柄剑都不是她的本命剑。
天梯陷落后,她反而对剑道更加精进,失去所有亲朋好友后,她转修无情道,日进千里,仿佛她本就属于此道。
青云宗落寞后,出身于青云宗的这最后几代的小师妹反而声名鹊起,靠着两柄再普通不过的剑刃,一颗天生剑心无人不知。
所有人都认同,金阿青天生就该修这无情道。
但这几个魔修也不是泛泛之辈。
一番恶战,让本就一片苍夷的荒原更加寂寥。
鲜血滋养这片土地,却没法让这里再长出哪怕一颗野草。
金阿青慢慢避开血泊,坐在地上,她已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只有那两柄剑还被她握在手里。
……应该吃一颗复元丹的。
但她还是没有动,任由血液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涌出,寒意侵袭四肢百骸。
她记得,这里曾经有个村落。
午时,该有袅袅炊烟合着几户人家的欢声笑语飘向云端。
第66章 羽毛很漂亮
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回忆却越来越清晰。
金阿青今天才发现自己的记性竟也能这么好,连这里曾经的一草一木都记得分明。
她疲倦地闭上眼睛。
一声清脆的铃声却打断了她的休息。
她迟钝看去。
应是一扇门,色如白玉,好似天成。
门……门在向她靠近。
她已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也早就失去了继续拔剑的气力。
意识陷入昏沉。
金阿青栽倒进门中。
*
三足乌鸦只勉强支撑了一会,然后就一头倒下来。
荔安把小乌鸦捡起来,发现它的翅膀断了,向骨头的反向折去。
她沉默了,她可没有小鸟救助经验,直接扔掉也未免有点残忍了,但留着……这要怎么处理?
随便像每一只会逗鸟的猫一样跑过来。
荔安直接把它提起来,和小乌鸦分开。
“还玩呢,祖宗?”
黑猫趴在一边,爪子向内收好,竖瞳却盯住金乌不放:“它活不长的。”
属于它的那条命线忽隐忽现,就算有荔安帮忙得以度过今天的危机,在不久后的将来,它还是会踏入死亡。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一片死相,但命线始终没有彻底消失的迹象。
荔安敲了敲思想不正的小脑壳。
“那也不是你想折腾小鸟的理由。”
她在储物柜里翻了半天,勉强翻出来一个创口贴和云南白药。
……鸟能用这些吗?
……不对,它也不是鸟,按照神话传说,它应该是驾驭日车的金乌。
所以荔安还是用了,卡通形象的创口贴勉强把它歪折的翅膀挪正,她也不知道这手术步骤对不对,总之是自由发挥了想象力。
随便面露沉思,它还在想这奇怪的命线。
荔安把大概算是包扎好的小鸟放在桌子上,旁边是热乎乎的花茶。
她看到小金乌的爪子轻轻动了一下。
这么有活力?金乌竟然已经醒了。
它晕晕乎乎不太清醒的模样,努力站在桌子上。
很艰难的过程,因为这对翅膀几乎不能给它提供助力。
荔安托腮看着小鸟颠过来倒过去,废了半天功夫才让自己站稳。
别玩啦,祖宗,创口贴都要掉了。
*
金阿青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幽冥地府?天庭宫阙?
她进来以后就因为受伤过重陷入了昏迷,有人帮了她。
她看向那位不知来处的店主,对方正含笑看她。
那笑意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是友善的,又带着含混的……俯视感?
对方好像是在高处,然后俯视她一般,但明明都是坐在椅子上,至少实际高度基本没有差别。
神仙?还是什么精怪?
金阿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的目光扫过这似乎是店铺的地方,只觉得那些柜子的材质实在不寻常。
曾经的青云宗也是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大宗门,奇珍异宝也不罕见,何况她自己就是半个炼器师,天下闻名的炼器材料她见过大半,却从没见过如此古怪的材质。
绝不属于人间,也不是任何一种被记录在册的天材地宝。
隐隐绰绰的流光在架子底层缓缓淌过,呼吸一般产生了明暗差别,这场面其实更像置身天汉。
……所以,是天上仙么?
“你救了我。”金阿青陈述事实。
店主却说:“你倒在我的店里,死了岂不是很难看?”
金阿青不管是什么理由,对方确确实实地救了她,否则大可以将她扔出去。
任由她自生自灭……不过大概是会死的,她此前也确实失去心力。
但现在……登云梯陷落,修真界失去了飞升仙界的唯一途径,可眼前的存在——
“你是仙人吗?”
*
“不是。”荔安感觉有点奇怪,这只小金乌左看看又看看,顶着翅膀上的卡通创口贴向她凑近了一点。
它在桌子上蹦了一下,跳也跳不动的样子。
听她说不是,小金乌呆在原地。
然后它重新沮丧下去,双目无神地盯着桌子看,好似能看出一朵花来。
荔安将花茶往它面前推了推:“喝茶吗?”
虽然很多鸟都是不能喝茶的,但她相信金乌肯定不一样,喝点茶对神话生物来讲什么也算不上吧。
小鸟垂头丧气,但还是很给面子地挪了两步,头向杯子里凑去。
乌鸦喝水。
荔安突然想到这个学生时代看过的小故事,她面前不正是一只乌鸦么。
小鸟喝了两口花茶,精神状态似乎又好了一些,它说:“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
那倒也不必,几个创口贴和临期云南白药也没那么值钱,至少不至于让一只金乌卖身还债吧。
小金乌一瘸一拐从桌子跳到椅子上,然后再跳到地上,如此艰难险阻,才跑到门边。
满屋子的手作都比这只小鸟要大,然后这只小体型动物回过头来:“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报答您的。”
荔安忽然就明白了,这只小鸟也许是去狩猎的,也许是为了自己的领地在和别的鸟类争斗。
她弯起眉眼:“那就再努力一下吧。”
“你的羽毛很漂亮呢。”
*
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羽毛?
金阿青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下意识伸出手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