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华注视着她的脸庞,笑意更深:“我亲大哥今年二十八,是我们郑家唯一的继承人,现在的身价已经百亿了。薇薇,想不想当我们郑家的大少奶奶?”
梁家真假千金的事仅在帝都圈层小范围流传,港圈的家族根本不知情,依旧当梁幼薇是梁家万千宠爱的小公主。
梁廷鞍如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不可能娶除那尖下巴女人以外的千金,对二妹梁知徽的婚事咬的也紧。
黎家曾私下表示愿以二十一亿的天价彩礼求娶梁知徽,但仍被梁廷鞍婉拒——“承蒙错爱,家妹不愿嫁人”。听说江浙沪那儿也向他表达过类似的意思,可他依旧半点不松口,已经到了圈里人纷纷称奇的程度。
可话又说回来,“小公主”的婚事从没被人提过,说不定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呢?
梁知徽是他的左膀右臂,同胞亲妹,梁幼薇可不是。再者,宠她那么多年,不就是因为日后要用么?商人都这样。
思及此,郑敏华抚上她柔软的侧脸,蛊惑般地开口:“薇薇,港岛是个热闹繁华的地方,对不对?你难道不喜欢?”
不等她回答,她又看进那双尚且懵懂无知的眼中:“我大哥是常春藤名校毕业,官仔骨骨,个人能力更是没的说,以后你的生活绝不会比在帝都差。而且,咱们港岛天高皇帝远的,以后想要什么可比在帝都方便,对不对?”
迟钝的、被酒精迷惑的大脑终于转回弯,梁幼薇结结巴巴,把“分了手的前男友”拉出来,用作挡箭牌:“可是姐姐,我有男朋友了啊,而且我哥哥姐姐不会同意我嫁过来的……”
哪怕是梁江升,都不会让她嫁给外地人,除非那人倒插门留帝都。可要是真倒上了,梁江升肯定又嫌人家没本事。她妈妈外婆更会不满,必定一口一个“乡毋宁”地闹,一家子别想安宁。
要知道,当初外婆知道妈妈要嫁给梁江升时,第一反应就是“刚波宁也能娶你”?后来,她就算清楚了梁家实力,也顶多是加了个“有钱”的定语,主语依旧是“刚波宁”。
最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看起来像是疯了吗?她怎么可能会嫁到人生地不熟的港岛,把余生托付在陌生人手上?港岛豪门那么乱,圈子那么杂,她才不会掺和进来。
到时候就怕连命都没有。
“你就说自己想不想嘛!”郑敏华才不在意什么男朋友,只专心诱哄道:“而且你来了我们这儿,各种party呀宴会呀看秀呀拍卖呀,快乐事数都数不清的……”
“她不想。”
梁幼薇还调动缓慢大脑想着怎么推拒,手腕就被熟悉的温度包裹,再然后,慢慢地十指相扣,温暖而妥帖。
清清冷冷的音色响起,不算大,但足够人听清楚。
“秦臻……?”
突然之间,梁幼薇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他怎么来了?
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问了出来。
秦臻对她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意:“我怕自己再不来,未婚妻就被人骗跑了。”
他一语双关,可梁幼薇这时候迷迷糊糊,哪能想的那么多?以为只是指郑敏华的“挖墙脚”行为。
秦臻不再看她,目光投向郑敏华,礼貌疏离:“郑小姐好,我是幼薇的男友秦臻。今天谢谢您带着她玩,天晚了,先走。”
说完,他不再多停留,牵着梁幼薇转身离开。
郑敏华还没从惊愣中回神。
梁幼薇居然真有男朋友?还姓秦……
那男人的嘴角分明在上扬,可眼底怎么能这么阴冷?就像是要生吞活剥了自己……梁幼薇,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怎么会交这种男朋友?
此时此刻,小公主心跳如鼓,一颗心脏几乎要从胸腔狠狠跳出来。
秦臻,秦臻,秦臻……
在某种意义上,这两个字对梁幼薇而言并不亚于附骨之疽。他紧紧贴合她的骨骼生长,却时刻准备绞杀自己,可偏偏,自己又不愿意挖去这份毒素。
秦臻是独属于梁幼薇的罂粟花,危险的同时更让人上瘾。
穿过明明暗暗的灯光与阴影,有风透过打开一条缝的窗飞进来,似有若无地划过鼻腔与嘴唇,伴着恐慌与紧张不安,成功驱散了大半酒精带来的晕眩。
秦臻的步伐不快,一如往常,十分迁就梁幼薇,十分配合梁幼薇。
可梁幼薇却更加害怕。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自己没有正面拒绝联姻邀请,还是因为几天前那个真心且错位的吻。
秦臻不是第一次来港岛夜觅,转过两个弯,他将她带入足够安静的房间。
“秦臻,”喉头做出微微吞咽的动作,梁幼薇试探性地摸上他的指节,慢慢握紧,“你怎么突然来了啊……”
她在讨好他。
可正常情况下,梁幼薇不会讨好秦臻。除非,有一些有悖道德的事情发生。她自觉对不起他。
“刚刚不是说了吗?”看不太清的暗沉灯光下,对面人似乎露出了笑容,说话速度有点慢,“我只是不想被未婚妻抛弃。”
“薇薇,不是说好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吗?”
无意识地抿紧唇,梁幼薇努力让自己展现出与之前相同的笑:“对啊,我们……”
可秦臻打断了她。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了,薇薇。”他伸手,轻轻摸上她的侧脸,贴紧她的皮肉,感受着每份肌肉的走势、抖动,“不要再到处招惹。”
隐隐猜出他的意思,梁幼薇提上了一颗心,却还在装傻充愣。她仰着脸,强撑正当的语气:“可我拒绝了啊,秦臻。我真的要拒绝她的,只是你突然就来了,我还没有把话说完,你相信我。”
“我说的不是她。”
秦臻嗤笑一声,残忍地开口,斩断她最后的期许,把那份庆幸踩下,用眼神握紧了她的心脏,“薇薇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你的哥哥接吻吗?”
“帝都太子爷夜会佳人,护妻十足疑似好事将近。”
他完整、无误、肯定地念出那一大长串的夸张标题,一字一顿,慢条斯理,像是在进行什么庄严肃穆的诗朗诵。
“可以回答我吗?梁、幼、薇。”
【作者有话说】
地域歧视要不得,贺外婆为反面教材,每个地方都有好人,肯定也有坏人,这是个人人品问题,与地域无关,土地都是值得尊敬的。
下章开始狗血酸爽修罗场~
第42章
梁幼薇没吭声,或者说不怎么敢出声。
“回答不了吗?”秦臻捏住她的皮肉,有点重,几乎要把那一片变成红色,“没关系的。有什么事,我们可以等明天再解决。明天就要回帝都了,不是吗?”
他再次勾起僵硬的嘴角,皮笑肉不笑。
梁幼薇突然酸了鼻尖,她有点害怕这样的秦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她想要去抓他的手,却被他无情抛开。
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副无比嫌弃的模样,眼底的厌恶根本无法让人忽视。
浓烈的窒息几乎要掐死了她,梁幼薇觉得呼吸困难。下意识的,她不信邪,又颤抖着想要牵他的手,细细喊人,刻意地柔柔弱弱。
“秦臻…秦臻,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那天我们都喝多了……”
她语无伦次,想挽回一些什么东西,可偏偏不得其法。
其实梁幼薇并不懂怎么挽留、怎么哄人,因为她总是这么告诉自己,没有人真的舍得离开她。在过去,自己只要撒撒娇、掉掉眼泪,一切就能恢复常态。
可现在,她心慌得好厉害,因为如今秦臻不可能被她可笑的小把戏“哄好”。
过去仅是一个没有成功的吻,就让秦臻失去了理智,把她折磨到半死不活。更何况她现在是真的和梁廷鞍亲上了,甚至被拍了下来刊登上报……
过去的自我哄骗都成了笑话,转化成不安。死到临头,秦臻来到面前,她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害怕。
对梁幼薇而言,床榻的“折磨”并不让人崩溃,因为那人不会只让她痛,她最怕的是“爱”与“在乎”会消失。
秦臻明明很喜欢她的触碰与依赖,为什么现在不让她摸他?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他是不是不会再听自己的话了?自己是不是又要少一条后路了?
他们确实已经“分手”了,可她需要秦臻,无可置疑的需要。
思绪在疯狂跳动。
“梁幼薇,别乱动。我会让你碰我的,但不是现在。”
在眼泪成串坠下数滴后,秦臻终于欣赏够了她的恐惧。温暖、带着薄茧的指腹柔和抹去眼泪,“现在,还不是该哭的时候。”
红着眼眶从房间里出来时,梁幼薇看到了乔树羽,和……梁廷鞍。
兄长充满审视的目光刮过自己身上的每处细节,尤其是裸露在外的嘴唇与脖颈。
她羞愧地低下头,难以言喻的情感汹涌澎湃,最终化为掌心黏腻潮湿的冷汗。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捏紧了身边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