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聆紧张地看着前方的战斗，在黑暗之中，吴妄的八卦金光与阴神血色的煞气交织着，一次次碰撞发出巨大的嗡鸣。
剑风过处，黑雾如沸汤遇雪般消散，露出暗处几只青面獠牙的邪祟，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叫，挥舞着利爪扑来，却在触及剑气的瞬间化作飞灰。
战斗的余波在幻境中掀起惊涛骇浪，吴妄身姿矫健，剑影如虹，每一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鎏金桃木剑与煞气相撞迸发的火星尚未熄灭，沈聆只听见虚空之中传来许多指甲刮擦琉璃的刺耳声响，借着纯阳真气的光，她看见万千曼珠沙华虚影从黑暗中生长，花瓣如刀刃割裂空气，最终在黑雾翻涌中凝聚成双马尾少女的形态。阴神雪白裙摆下伸出墨色藤蔓，每片叶子都流转着幽绿咒文，如同活物般在空中扭动。
阴神看着真气环绕的吴妄，冷笑道：“小杂种，当年漏了你，真是本尊的失策，顾老五那蠢货连个孩子都抓不住，倒是便宜你多活了十年。”
她掌心浮现血色罗盘，十二地支符号吞吐着妖异紫光，所指之处，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爬出浑身黏液的骨手。
“果然是你！”吴妄一怒，“既然你要轩辕血，冲我一个人来就是，为何要屠杀这么多无辜的村民？！”
吴妄周身腾起赤色真火，剑身上符文化作游龙虚影，挥剑斩落袭来的骨手，剑气所过之处，黑雾如沸油遇水滋滋作响。
“他们不过是贱命一条罢了，能为本尊的修道而死，是他们的荣幸。”阴神的声音里丝毫没有紧张，反而多了几分得意，仿佛为自己十多年前的决定而沾沾自喜。
她喜欢嘲笑凡人的渺小，喜欢看到凡人挣扎无果的模样。
吴妄握紧了剑柄，此时此刻，灭村的仇人总算是找到了。
“如果不是你，我的族人们不会死，今时今日，就让我们来一个了断！”
话音刚落，眼前的阴神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吴妄头顶，十指化作猩红利爪。
“道长小心！！”
沈聆惊呼出声，灵元草抢先一步化作光盾，护在吴妄头上，却被阴神的利爪撕开蛛网状裂痕。
“就凭你们也想抗衡本尊的千年修为？”阴神狞笑，身周射出十二道黑芒，在空中交织成囚笼，将两人困在中央。
吴妄咬破指尖，将那纯阳之血滴在桃木剑上：“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他凌空画符，符咒化作金色锁链缠住黑芒囚笼。
“雷部神将，速降威灵！”
话音未落，幻境上空乌云翻涌，九道紫雷轰然劈落，将囚笼轰出巨大缺口。
阴神脸色微变，裙摆的曼珠沙华突然疯狂生长，将整片空间染成血色。
她张开双臂，无数阴魂从地底爬出，组成遮天蔽日的鬼潮：“尝尝被至亲啃食的滋味吧！”鬼潮中浮现出吴妄族人的面孔，他们空洞的眼眶里爬出蜈蚣，却仍对着吴妄伸出双手。
“住口！”吴妄怒吼，桃木剑爆发出刺眼金光，剑身上浮现出轩辕氏族徽。
他冲入鬼潮，每一剑都带起璀璨的光弧：“他们不会成为你的傀儡！”
随着最后一个阴魂消散，吴妄已浑身浴血，但眼神依然坚定如铁。
阴神终于收起了笑容，周身煞气凝成黑色铠甲：“有点意思，不过……”她抬手召出巨大的血色旋涡，“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无数漆黑锁链裹挟着腥风破土而出，链头缠绕着扭曲的人脸，张开布满倒刺的嘴巴，对着吴妄与沈聆疯狂嘶吼。
阴神悬浮在漩涡中心，双马尾无风自动，雪白裙摆被染成诡异的赤黑色：“感受一下，被天地法则碾碎的滋味！”
沈聆眉心灵元草纹剧烈发烫，草叶自动延伸成光带缠住吴妄的手腕：“小心！！”
话音未落，整片空间突然上下翻转，两人脚下变成血红色的天穹，而原本的地面则化作布满尖刺的深渊。
吴妄旋身挥剑，桃木剑划出的金光却在接触锁链瞬间被腐蚀成青烟。
“轩辕血脉又如何？”阴神抬手召出十二盏青铜古灯，灯芯跳跃着幽绿鬼火，“在我的领域里，神佛都要低头！”
古灯排列成北斗七星状，释放出的黑雾化作巨大的恶鬼虚影，每只恶鬼都长着不同的狰狞面孔，有的手持镰刀，有的口吐毒烟，蜂拥着扑向二人。
“以我轩辕血脉，敕令万邪退散！”他舞动长剑，划出的剑影在空中凝结成金色盾牌，暂时挡住恶鬼的攻势。
沈聆见状，双手结印，灵元草爆发出万千光丝，与吴妄的剑光交织成网，将部分恶鬼困住。
阴神冷笑一声，指尖弹出一滴黑血，滴入血色旋涡。
刹那间，旋涡中立刻传来震天动地的咆哮，一只百米高的骨龙冲破旋涡，它的骨骼上布满神秘符文，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两团幽蓝火焰，张开血盆大口向两人咬来！
吴妄和沈聆同时发力，桃木剑与灵元草光芒融合，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射向骨龙。
然而骨龙皮糙肉厚，光柱只是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骨龙愤怒地甩动尾巴，掀起的气浪将两人掀飞。
沈聆撞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上，嘴角溢出鲜血，灵元草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吴妄稳住身体，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再次冲向骨龙：“沈聆，你先恢复灵力，我来拖住它！”
就在吴妄与骨龙缠斗之际，阴神的分身突然出现在沈聆身后，利爪直取她的后心！
『当心！』
灵元草张开了巨大的叶子，护在了沈聆身后，挡住了阴神的利爪，但灵元草的叶子也被撕碎，下一秒，阴神再次朝着沈聆抓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吴妄不顾骨龙的攻击，强行扭转身形，将桃木剑掷向阴神。
“刷！”
桃木剑带着凌厉的剑气，逼得阴神不得不放弃攻击，闪身躲开。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阴神怒极反笑，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和自己的分身合二为一，面前的血色漩涡开始急速收缩，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球，“一起去死吧！”能量球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了裂痕。
吴妄握紧沈聆的手，眼中闪过决绝的神色：“沈聆，待会儿我引开能量球，你趁机用灵元草摧毁阴阳颠倒阵的阵眼！”
沈聆还没来得及反驳，吴妄便猛地将她推向一旁，自己迎着能量球冲了上去，桃木剑在他手中绽放出最后的光芒。
第304章 冲破幻境
真气与煞气碰撞着，在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吴妄周身腾起的赤色真火，映着他眼底的愤怒。
沈聆望着吴妄单薄的背影被血色光芒吞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灵元草突然剧烈震颤，草叶间浮现出古老的复苏咒文。
“灵元草，拜托你，能做点什么吗？”
『你很担心他？』
“是。”
『哦？有点意思……这小子是你的心上人吗？』
“……是。”
『我帮助他的话，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拜托了灵元草，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我的灵魂作为的养料也没关系，只要道长能活下去！”
这一刻沈聆才发现，吴妄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远比她知道的要更多。
看着吴妄一次次以身犯险与阴神打斗，她的心也不由得揪起，每一次看到他受伤，她的心也仿佛一起被跟着砍了一刀。
一直到方才……
一直到方才的那个吻……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并不排斥这些，相反，吴妄的靠近让她心跳加速，让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重新能让她喜悦的东西。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体验。
“我想要他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沈聆咬破手背，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落在身下灵元草的张开的叶脉上！
受到了宿主鲜血的滋养，草叶瞬间化作千丈光藤，缠绕着冲向阴神和吴妄！
光藤表面流转的星芒如淬毒的箭矢，竟穿透阴神周身缠绕的尸山血海般的煞气，直指她心口朱砂痣。
阴神指尖黑雾再凝，正要对吴妄施展出更狠辣的杀招，却见沈聆掌心结印，灵元草所化光藤骤然迸发强光，光藤表面的星芒疯狂闪烁，仿佛无数微型星辰在同时爆发，以超越常理的速度疾射向阴神周身大穴。
阴神周身尸山血海般的煞气突然沸腾，她额间朱砂痣泛起诡异红光，化作一道血色咒文悬浮空中，咒文扭曲变幻间，虚空裂开无数细小缝隙，从中伸出惨白如纸的手臂，抓向疾射而来的光藤。
“雕虫……”阴神冷笑未毕，光藤已洞穿她左肩！
焦糊的皮肉气息混着腐臭炸开，她雪白衣襟绽开墨色血花，状若妖异曼珠沙华。
“什么……”阴神错愕之中，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洞穿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