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荣立刻想到一个问题,“他如果能够提前占卜,是不是可以避开你的追踪?”
江稚鱼灿然一笑,下巴轻扬,“不行哦,道术起源于巫术,他在我面前,是真正的小巫见大巫,我想对付他,他完全预测不到,躲避不开。”
陆荣看着江稚鱼脸上的隐约带着小骄傲,她如今跟他越发亲近不防备了,想到这些,心就软成一片。
伸手捏捏她的鼻子,笑道:“嗯,我家小鱼最厉害。”
陈二:没眼看,殿下您那眼神,瞎子都能感到春水拂面了。
觉得他自己挺碍眼的,转身想走,走两步觉得不对,事情没说完呢。
就又拐回去,“殿下,那些响马怎么处理?”
陆荣把目光没舍得从江稚鱼微红的脸颊上挪开,懒洋洋把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背顺便在脸颊擦过,道:“老规矩。”
陈二响亮地应一声:“好嘞!”
等陈二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江稚鱼才好奇地问:“你们的老规矩是什么?”
陆荣懒洋洋靠在抱枕上,眉梢含笑,“如今这世道,到底还不算完全太平,道上规模比较大的匪窝不多,太大了朝廷就要剿匪,倒是势力小一点的响马盗匪不少。”
“以前我们偶尔出门,路上若遇到了,就顺手给剿了,一来给地方上清除一害,二来,也能让兄弟们增加点外快。”
江稚鱼惊讶地挑起了眉,“这是不是黑吃黑?”
陆荣轻笑两下,“说错了,这不叫黑吃黑,这叫白吃黑。”
江稚鱼扑哧一声乐了,“是,咱们殿下怎么能是黑的呢?明明白得很呐!”
陆荣哈哈大笑,“哪里哪里,我们大祭司这样的,才算真得白呢!”
江稚鱼也“嗯嗯”点头,表示赞同。
刘大他们把那伙响马杀得只剩两个活口,尸体找了隐秘的地方扔了,然后带上两个活口,打算剿匪的时候带路用。
其实今日若加快行程,就能赶到施州了。
但因为打算剿匪,就在附近找了个村子落脚。
休息一下午,养足了精神,等到了晚上,陆荣和江稚鱼带着苏陈两人,留宿农家,其余人则连夜带着弓弩和刀离开。
弓弩通常百姓不允许私有,所以平时他们身上都只带刀,弓弩放在马车中。
次日一早,双方在约好的地方汇合时,刘大他们看起来头发散乱,但精神都好得很,个个满脸红光。
这个胸襟里揣得鼓鼓囊囊,那个包袱塞得满满当当,看起来收获都不小。
陆荣不缺银子,一项出去剿匪,都是谁拿到手就是谁的,不会统一收缴。
陈二抱着一只小木箱,兴奋地跑过来,“主子,给您留了一箱珠宝。”
刘大伸手一拦,瞪他一眼,用口型骂一声:“蠢材!”
顺势把那木箱子截过来,再隔窗递过去,“姑娘,这里面都是些珠宝珍玩,时兄弟们特意给您留的。您看看喜不喜欢,若没有您喜欢的,等到了施州,属下给您换成银票子。”
出门在外,为了方便,他们就称陆荣公子或主子,称江稚鱼姑娘。
陆荣笑吟吟地看着,也不说话,但神情的愉悦显而易见。
陈二恍然大悟,拍拍自己的脑门,怎么就这么傻呢?讨好姑娘,可比讨好主子重要多了。
这该死的刘大,就他心眼子多。
收获颇丰的护卫们,简单收拾一下自己,身上有血迹的,换了身衣裳。
有伤的,同伴们相互包扎了伤口。
江稚鱼大略看了看,回头道:“还挺顺利的,也没有伤亡。”
陆荣道:“就小股响马而已,在有人带路,提前得知山寨情况的情况下突袭,他们若还能伤亡,那就没出息了。”
第215章 追击
队伍再上路时,人手重新分成三波。
仍旧由赵八带人打前站,刘大领着队伍里的三十名好手,跟着两位主子。
此处距离施州,已经很近了,所以队伍也不着急走。
走到半上午时,遇到一条岔道,从东边汇到官道上。
官道地势高一些,岔道在地处。
江稚鱼这会儿心有所感,掀帘往外看。
见到那条岔道上,正在顺着坡路往官道走的一行人。
这行人约莫二三十人,正中间是一顶肩舆,上面赫然坐着个长髯飘飘的老道。
那老道须发皆白,半眯着眼,半躺半靠着,神态恣意得很。
身下肩舆吱扭扭地,一下一下有规律轻响,那老道身体随着竹竿一上一下起伏,看的人都能觉出那种舒适来。
抬着肩舆的,是四名健壮的汉子,大冷天的,个个脑袋冒着烟。
两侧各跟了四名道人,年长的都有四十开外了,年轻的约莫不到二十。
除了这些人,剩余还有一些百姓打扮的人,散落在前后左右。
隐约能听到那年长的道人高谈阔论,说什么我师尊怎么怎么厉害的话。
百姓们嘴巴都一张一合,有人称赞老神仙神通广大,什么什么的,个个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时不时哈哈笑几声。
陆荣探头看一眼,问身边的江稚鱼:“身边带着弟子,看起来仙风道骨,应该就是那个不嗔吧?”
江稚鱼放下帘子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陆荣讥笑:"这大冷天的,宁愿坐着肩舆,也不坐马车或轿子,说明这人很享受别人追捧的目光,善长装模作样。"
江稚鱼十分认同,"没错,这人修正道不行,始终被人压着,所以才走了没人走的邪路。"
"咱们得加快速度了。”陆荣道。
不嗔的队伍都是步行,速度肯定慢,他们都是骑马或马车,若跟不嗔后面,可能会引起他的警惕,所以加快速度走他们前面才合适。
陆荣屈指在车厢上扣两下,刘大会意,喝了声马。
“不嗔大约是为了躲避积石山的响马,所以中途绕了路,在其他地方停留了几日,才刚好和咱们在这里遇上。”江稚鱼道。
陆荣略一想,道:“这边是官道,马上要进入施州城了,人来人往,不好下手。咱们先进施州城,到了城里,再派人把他吓出城去,然后在城外来个瓮中捉鳖。”
他说着,微微蹙了下眉,道:“就传个消息,说不虚那老家伙也到施州城了。”
扭头问江稚鱼:“不虚应该能把不嗔吓跑吧?”
江稚鱼道:“不虚走的是茅山正道,茅山正道,克邪术还是可以的。”
说着笑了,“为什么不直接传我到施州的消息?”
这样不嗔跑得更快。
陆荣道:“若传出你到施州的消息,肯定会惊动官府,官府想要查咱们的行踪,还是很容易的。到时候一干人上门求见,多耽误事儿。”
队伍进入施州城的时候,赵八已经提前打点好,包下了城中最大的客栈。
这家客栈有单独的院子,倒是隐私性很好。
他们在客栈安顿好,陆荣就把人手撒出去,打探消息。
次日,刘七带着人,在不嗔居住的客栈门口,看到不嗔的弟子们全都换下了道服,打扮得跟普通人似的,在大门口分散开,向着各处而去。
刘七隐蔽的挥挥手,手下的人各自跟了一人离开,他自己则跟着那位最年长的道人,一路来到城中一家热闹的茶楼。
在茶楼坐了半上午,灌了一肚子茶水,得到有用的消息后,就回去整合手下人打探到的消息,去给陆荣回禀。
“不嗔的弟子们一大早,就换了便衣出门,在茶馆酒肆等地,到处打听城中官员和富商的消息。”
“主要是打听城里商户中哪两家有矛盾,谁家有解决不了的事,哪家有快死的病人等等。”
江稚鱼和陆荣听了,都知道这就是不嗔常用的手段。先找好目标,再利用邪术帮人解决问题以敛财。
“不嗔呢,可有什么动静?”陆荣问。
“没有,一上午都在房里休息,没出门。”
刘七禀道:“属下让人故意当着不嗔弟子的面,说路上遇到两位茅山宗的道长,要往施州城来,寻找门中败类,清理门户。这会儿,不嗔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陆荣吩咐:“看好不嗔。”
又跟刘大道:“若不嗔出城,让顾十跟上,务必不能把人跟丢。”
江稚鱼补一句:“等会儿我画一张符给顾十,免得不嗔卜算出来。”
不嗔的弟子一回去,果然就开始整装待发,他们辞退了抬肩舆的汉子,在附近雇了两辆马车,师徒九人出发离开施州城。
陆荣和江稚鱼为了等到人少的地方下手,没急着走,而是等了半个时辰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