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王二祥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特别是经手这案子的人,他们清楚王二祥受了多重的刑。这样的重刑几乎要了半条命,短时间别说爬起来,就算开口都难。
潭州的官员又开始小声交谈。
“原来还真是个大夫!不对呀,哪有大夫这么厉害的?”
“这是什么医术,还能这样?”
方才那位不修口德的官员却一句话不敢再说,他总觉得自打方才那姑娘看了他一眼之后,他的脑袋里好像进了一根针,时不时的扎一下,等他疼得抽一下后又没了。
他觉得那姑娘有些邪性,话也不敢乱说了。
刘大站在王二祥面前,比比陆荣的方向,道:“王二祥,那位是代天巡狩,巡查天下刑狱的江大人,现在江大人要重审你和范氏小软私通一案,你有没有什么可说的?”
王二祥回过神来,四下看了一圈。
看到人群前边的父母时,王母正一遍一遍大声喊:“祥子,你快告诉大人,你是被冤枉的,你没有做个没廉耻的事!快告诉大人啊!”
王二祥回过头来,终于搞清楚了现状,猛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嘶哑,“大人,草民是屈打成招的,草民也读过几本圣贤书,决不会做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求大人明察!”
张法曹气得发懵,一拍惊堂木,指着王二祥斥道:“胡说,哪有什么屈打成招,你敢诬陷本官,该当何罪?”
陆荣眼风淡淡撇过去,“那他身上的伤,是自己打的不成?”
张法曹一时语塞。
刘大朝王二祥示意,“既然是冤枉的,当日你为什么会没穿上衣,出现在范氏房里?”
王二祥满脸愤恨,扭头看一眼罗氏,恨声道:“是罗氏骗我去的,那日,我从周氏胭脂铺路过,罗氏扯着我,说要做个寿字的绣样,让我去家里帮忙写几个寿字。我一直当她是长辈,没有提防,就跟她进去了。”
“她说笔和纸在周家大哥以前住的屋子,让我进去写。谁知道进了房间,张屠户竟然在里面,我一进去就被打晕了。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被人晃醒来,房间里站满了人,都是附近的街坊。”
“罗氏跟别人说,我和周嫂子私通,被她发现了,所以叫大家都来做个见证,要把我和周嫂子送官。”
王二祥的母亲在那边哭得凄惨,边哭边骂:“罗翠花你怎么敢这么对待我儿,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好好的孩子,又没得罪过你,却被你陷害的丢了半条命!”
“他还要读书考科举,就因为你个老娼妇不守妇道,害我儿落到这个田地,罗翠花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罗氏被堵了嘴巴,一句话反驳不出来,只在那里拼命摇着头呜呜呜。
王二祥伏地痛哭,“大人,草民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草民一心想考个功名,光宗耀祖,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做下这样自毁前途的事?”
他抬起头,“可是,公堂之上,任草民怎么辩解都没用,罗氏咬死了草民的罪名,张大人不听草民的话,直接动了大刑,草民实在熬不住,只得承认罪行。”
“但草民真的是冤枉的啊,草民敢对天盟誓,若草民有半句假话,就让草民天打雷劈,死后挫骨扬灰,形神俱灭!”
刘大回头瞧瞧张法曹,面上露出淡淡讥笑,“张大人审案的法子还真挺有用,大刑一上,哑巴都能开口承认自己骂了人。本官也现学现卖,还请张大人现场指教指教。”
第225章 撕扯
张法曹:“......”
刘大说完,面向张屠户,“张屠户,王二祥和范氏都指认是被你打晕的,你有什么可辩解的?”
张屠户立刻爬过来喊冤,“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没做过这样的事,是他们二人冤枉小人!”
“胡说!”刘大陡然提高了声音,“他们怎么不说是李屠户王屠户,为什么偏偏说你张屠户?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招了。”
“来人,让张大人也见识见识咱们的大刑!”
左右齐齐应和,三人出列,走向张屠户。
陆荣的近卫,如刘大、陈二他们,包括下边的人手,在陆荣掌管龙鱼卫时,都是他的得力下属,所以刑讯什么的,都十分拿手。
三人过去,也不需要刑杖,一人按住张屠户双肩,另一人三两下就把他上身的衣物剥个精光。
最后一人生得瘦小,面色阴沉。他在怀中掏出一个粗布卷,布卷在张屠户面前展开,里面插着几十根长短不一,粗粗细细的针。
有的长如筷子,有的短如手指,粗的如铁钉,细的如牛毛。
别说张屠户,就是张法曹在上头探着脑袋看两眼,都觉得一阵肉疼。
陆荣凑过去,小声给江稚鱼介绍那取针的人,“那是李六,擅长刑讯。”
说完伸手在她眼前一挡,补道:“别看了,伤眼睛。”
那边李六抽出一根又粗又长的针,舔舔舌头,阴森森道:“开始喽,别着急,咱们慢慢来。”
张屠户满脸惊骇,拼命摇头,却被人一把揪住头发,固定了脑袋。
李六转到张屠户背后,一针下去,又准又狠,一下扎在张屠户脊椎缝中间。
张屠户“嗷”一声叫,若不是被两人按着,险些没原地窜起来。
只觉得身上又酸又疼又麻,像是被人拿个小刀在身上剜肉,偏伤口还给放了无数蚂蚁啃咬。
他面皮抖着,额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一声接一声的惨叫起来。
李六绕回前面,嘻嘻笑着,“这才哪到哪啊,刚第一针就受不了了?还有四十八针呢,这七七四十九针挨下来,就是铁人也要脱层皮。”
说着又从布卷里挑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针,给张屠户讲道:“这根,要扎在胸口。放心,我手艺很好,保准只在你的心上扎一点点,死不了人。”
他弯着腰,手里捻着细针,手法精准而快捷,一针透胸而入,长长的针尾兀子在外不停颤动。
刺痛感传来,随着这一针,张屠户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心慌得不行,随之而来的,还有全身血液直往脑门冲,冲得他一阵犯晕。
倒没有多疼,只是心里那种无法控制的恐慌感,还有立刻就会暴毙的感觉,让人心里实在承受不住。
张屠户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此刻暴突,眼珠上几乎瞬间布满血丝,眼神充满恐惧。
那种恐惧,让对面被迫看着的张法曹都感同身受,身子下意识缩了缩。
关键是,张屠户此刻的难受,和背后那一针的疼痛酸麻,是叠加起来的。
他实在太难受了,所以看到李六拿起第三根针,眼睛往他两腿间看去的时候,张屠户几乎想也没想,大声喊道:“我招,我招,人是我打晕的,和人私通的是我!”
李六十分遗憾地收起针,在张屠户身上仔仔细细扫了几眼,嘴里直叫可惜,“好久都没动过真格的了,太不中用了。”
刘大上前两步,盯紧张屠户,“仔细说说。”
张屠户嘶喊着,“先把针取了,先取掉针我就说!”
李六摇着头,啧啧骂着怂包,伸手给他拔掉身上的针。
两边按住张屠户的人手一松,他就如劫后余生的一摊烂泥似的,软在地上。
刘大催促一声,“快点!”
张屠户身子一颤,把气息喘匀,才道:“是罗翠花勾引我的,我没看上她,是她三番五次勾引我......”
只说一句,那边罗氏就猛地扭头看向他,两眼凶狠,撑着双腿就站起来,小跑过来,一下一下往他身上踢。
刘大朝旁边示意一眼,一名护卫过去,把罗氏口中的布抽出来,双手解开。
罗氏一得到自由,立刻扑过去伸手就朝张屠户脸上挠去。
那边张屠户的婆娘想上去帮忙,却被人制住,堵了嘴巴。
罗氏边挠张屠户,边骂:“谁勾引你了,谁勾引你了,还不是你没事天天往老娘家跑,今天借个箩筐,明天借把青菜......”
张屠户一时不察,脸上被挠了几道血凛子,刚刚别去全涌上来,站起身就一巴掌朝罗氏脸上抽去。
“臭婆娘,就你跟那老树皮似的,老子能看上你?老子看上的是你儿媳妇,是你个老骚货叫老子去你房里帮着修门,是你往老子身上挨挨蹭蹭,故意勾引老子!”
罗氏挨一巴掌,半张脸登时肿了,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来,疯了一般扑上去,“老娘跟你拼了!你占了老娘的便宜还不算,还想连那小妖精的便宜一起占,你想得美!老娘就是毁了那小妖精,也不让你沾边。”
两人这一来一去的撕扯,也没人上去拉架。
不过这一来二去,什么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