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二舅舅还是她父亲的身份,小表弟也还没有出生,二舅舅对她还有几分疼爱。
所以不远千里带回来的礼物,她一直都很珍惜。
后来有了小表弟,再没收到过二舅舅亲手挑选的礼物。
那簪子她一直珍藏了多年,当地有端午佩戴五毒香包的习俗,有条件的人家还喜欢佩戴蜘蛛、金蟾、蝎子等佩饰。
所以每年端午的时候,江稚鱼都会把那蜘蛛簪子拿出来戴着玩,不想就被江知微看到了。
江知微抢她东西从来不会明着张口,只是道:“妹妹这根簪子做的真是巧夺天工,咋一看,像真的一样。看样子不是咱们这边的工艺,咱们这边做不来这么精细的玩意儿。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精细有趣的簪子呢。”
卢氏就立马接口,“二丫头,你还不把簪子取下来给你姐姐看看,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呢?”
江稚鱼只好把簪子取掉递给江知微。
江知微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啧啧称赞,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真好看,做成这样子的蜘蛛还怪可爱的。”
她抬起头,用无比艳羡的目光望着江稚鱼,“真羡慕妹妹,二舅舅对你可真好,大老远的,还特特给你带了这么一件可心的礼物。可惜二舅舅不像疼妹妹那样疼我,不然我也能得到这样一件有趣的簪子了。”
然后卢氏直接就道:“微微喜欢就拿去玩吧,你妹妹都戴了好几年了,肯定也腻了。”
江稚鱼不舍得,这是她在江卢两家,收到的唯一一份,专属于她的礼物,属于那年,她还拥有父爱之时,得到的唯一件来自父亲的礼物。
她忍不住反驳:“没有腻,这是二舅舅千里迢迢给我带回来的,我永远不会腻。”
卢氏不满了,立刻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气呢,一支簪子而已,你已经拥有那么多年了,给你姐姐玩玩怎么了?”
江知微低落的道:“母亲别逼妹妹了,这是妹妹心头好,我做姐姐的,怎么能要妹妹的东西呢?”
她说着,恋恋不舍的把簪子还给江稚鱼。
江知安在旁边看的不耐烦,突然劈手把簪子夺过去,这儿捏一捏,那里掰一下。
看得江稚鱼提心吊胆,生怕他给掰坏了,忍不住叫道:“你慢点儿,别掰!”
江知安却满脸嫌弃,“什么嘛,就一只破蜘蛛,有什么好稀罕的。”
说着就直接插江知微头上了,完了还说:“嗯,戴微微脑袋上倒显得有些趣味,那就戴着吧。”
他自然是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江知微更亲近。
江稚鱼不舍,“还给我。”
上手去江知微脑袋上拔簪子,被江知安在手背上打一巴掌,“你干什么!为一支破簪子,抢来抢去的好看吗?再抢我给你砸了!”
卢氏也用一副你真不懂事的眼神看江稚鱼。
而江知微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歉疚的伸手要取簪子,“我,我不戴了,我这就还给小鱼。都是我的错,让妹妹不高兴了......”
然后卢氏和江知安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江稚鱼,把她数落的像是千古罪人似的。
江稚鱼最后只能放弃。
她那会儿刚回江家,对江知微不了解,只以为江知微是真心喜欢那簪子,想着等哪天江知微腻了,再把簪子要回来就行了。
哪知那天后再没见江知微戴过那簪子,过几天她去要的时候,江知微只说不小心弄丢了,可是后来,她竟然在一个洒扫的小丫头头上见到了那簪子。
那银丝编织的蜘蛛腿歪七扭八,完全没了以前的精致。
第43章 迟早要闹翻
江稚鱼有的,她江知微就一定要夺过来,哪怕毁掉,也不给她。
也打那时候起,她明确的知道,在江家,她是不受重视的,父母亲缘,手足情分,都与她无关。
所以后来,她收敛着自己的脾气,收起自己身上的刺,做一个不争不抢的乖乖女。
记忆回笼,江稚鱼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江知安,淡漠的嗯了一声。
江知安没在意他的冷淡,用肩膀撞了撞她,小声道:“嗳,有银子没,借几个给二哥花花呗。”
江稚鱼看都没看他,吐出两个字:“没有。”
怎么有脸开口?
“切,小气鬼,给我花点怎么了?等二哥有钱了还你。”
江稚鱼斜他一眼,姑娘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会给你一个铜板。
这会儿卢妈妈的臀上已经渗出血迹来,江稚鱼才开了口,“行了,住手吧。”
那边的粗使婆子急忙停下,伸手抹抹脸上的汗。
卢氏看都不看江稚鱼一眼,指挥着带来的下人,连同长条凳一起,把卢妈妈往外抬。
这会儿江稚鱼才看到大门边缩着一个人,身上背着个医箱。想来是江管家派人请来的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看到院子里正在杖刑,没好过来打扰。
江稚鱼连忙叫人过来,客气的询问:“大夫怎么称呼?”
“蔽姓章,立早章。”
“原来是章大夫,章大夫这边请。”
江稚鱼招呼着章大夫进了阿莲的房间。
田妈妈已经给阿莲擦干净了脸,身上也换了身干净衣服。
但仍能看到两侧脸颊清晰的巴掌印,这会儿已经肿起来了,红彤彤一片,看起来十分骇人。
章大夫询问了阿莲哪里疼,阿莲在外一声不吭,这会儿委屈的不行,“姑娘,奴婢脸疼,肚子疼,腿也疼,哪哪都疼。”
田妈妈轻拍她脑袋一下,“好好说话,再这样大夫都没办法诊断。”
阿莲更委屈了,眼泪吧嗒吧嗒掉,“真的哪哪都疼,谁骗人是小狗。”
章大夫和气的笑笑,上手摸摸脉,片刻道:“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开点伤药抹几天就好了。”
江稚鱼才放下心来,让田妈妈给章大夫结清诊金,把人送出去。
阿莲眼里有些不安,哭唧唧的,“姑娘,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一时冲动,和卢妈妈顶嘴,最后倒让您和夫人闹成这样。”
“不干你的事,不是今天这事,也会是别的事,迟早有天会闹翻。”
江稚鱼安慰她两句,交代田妈妈好好照顾阿莲,就退了出去。
站在院中,视线透过高高的院墙,看向天边的云彩。
心中回想今日的事,她执意要打卢妈妈,不仅仅是杀鸡儆猴,使府里下人今后再也不敢轻视她。
还为了让卢氏明白,她不是以前那个受气包了,以后母女对上,吃亏的只有卢氏自己。
她今后要做的是事关天下安危的大事,实在不愿陷于内宅,每日和人勾心斗角,在一件件小事上浪费精力和时间。
与其这样,不如彻底让卢氏搞清楚,她江稚鱼不是以前的江稚鱼了,不是卢氏可以拿捏的。今后少管她的闲事,少搞那些小动作,两人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江稚鱼扬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今日应该没有白费功夫。想必她的母亲,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来招惹她了。
回了房间,就见江知安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屋里,这会儿往门口这边走,看样子正打算离开。
见到江稚鱼,江知安脸上神情一僵,一只手飞快背到后面,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然后招呼也不打,匆忙与她擦肩而过。
江稚鱼眼尖的发现他手里像是握着什么,叫一声:“等等!”
江知安身形一顿,回过头来,嘿嘿讪笑,“小鱼叫二哥做什么呀?二哥有事要出去,回来给小鱼带好吃的。”
“手里拿的什么?”江稚鱼不为所动。
江知安飞快把手往袖子里缩缩,“没什么。”
“拿出来!”
江知安犹豫一下,摊开手道:“就一点银子而已,小鱼啊,二哥最近手头有些紧,先在你这里借点,等二哥有钱了,一定还你。”
“给我放下!”江稚鱼丝毫不留情面。
想起前世他帮江知微抢她东西就生气,别说五两银子,一个大子她也不给他。
“你个小气的丫头,我是你二哥,就五两银子而已,又不是不还你!”
“你给不给我?”江稚鱼也不动手跟他抢,只眯着眼睛危险的望着他。
“不给!”江知安干脆的回答,说完扭头就走。
江稚鱼在后面伸手掐诀,默念诅咒。
江知安叫一声,拿银子的手火烧了一般,痛的急忙扔下银子,惊慌道:“怎么回事,这银子烫手?”
江稚鱼慢条斯理的捡起银子,“我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江知安惊讶的看了看江稚鱼,不信邪的去抓她的手,“我还不信了,这银子到我手里就烫手,拿来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