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再也忍不住,“呵”了一声。
江知行扭头看她,神情认真道:“小鱼,你怎么想的?”
江稚鱼起身,歪着脑袋,脸上带着三分讥诮,问:“大哥相信江知微是无心的?”
问完侧头去看江知微,“我回来那天,就警告过你,你做你的绿茶也好,抱着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也好,只是别来惹我。但你非要上蹿下跳搞事情,我今日就如你所愿,当着大家的面撕掉你的画皮,看看你这张淑女的皮下,是怎样一张嘴脸。”
江知行神情一凛,沉声道:“小鱼,不至于。”
江知安“呵”一声冷笑,起身一脚踩在椅子上,满脸痞气,“瞧把你能的,你给我......”
江存勖在他椅子腿上踹一脚,“你给我闭嘴!”
第54章 绣花枕头
江知安不满的哼哼两声,不敢反抗,重新坐下去,自顾自扒拉饭吃。
其他人完全忽视江知安。
江稚鱼侧头对着江知行道:“大哥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我来告诉大哥。我刚到京城那天,阿莲去库房领被褥,结果领来的,又硬又旧,连下人用的都不如。阿莲去库房让卢妈妈更换,卢妈妈不光没给换,还让人把阿莲打了个半死。”
卢氏插嘴:“阿莲那小蹄子,一向伶牙俐齿不守规矩,打一顿也活该!”
江知行皱皱眉头,不赞同的看一眼卢氏。
江稚鱼看都没看卢氏,不受干扰继续道:“然后我就逼着母亲,打了卢妈妈板子,下了母亲的面子。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母亲能看着一个下人踩在主子头上,但我一个主子,打了一个下人就是不对。这就是我和母亲所有的矛盾。”
“卢妈妈受到了惩罚,母亲也恨我入骨,但不管我们母女关系怎样,这件事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江稚鱼说到这里,要笑不笑的看看江知微,“就像大哥刚才说的,想劝母亲别生气,保重身体,也该在前几天事情发生后劝。姐姐特意在今日,大哥回来,全家团圆这个时候劝母亲,到底安的什么心?”
江知微再也忍不住眼泪,慌忙解释:“我没有,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看母亲不高兴,忍不住又多几句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给你赔不是行吗?”
卢氏一听又不乐意了,张嘴就道:“她也配!微微你不用委屈自己。”
江知行冲她摇摇头,叫了声:“母亲!”
卢氏悻悻然把嘴闭上。
江稚鱼轻哼一声,面向江知微,“今日父亲纳妾,母亲心里肯定不舒服。你要劝母亲别生气,是不是该往父亲纳妾上劝?但你不是,你劝的让母亲不要生我的气,这是为什么?”
“你句句无心,句句通情达理,句句像个贴心懂事,心疼母亲的女儿,但句句都在挑母亲的怒火。”
“你把母亲拿捏的死死的,你清楚她每一个逆鳞,知道怎样才能让她顺着你的意思走。你瞧瞧,只要你一句话,一个表情,母亲这不立马就按照你的意思来了?”
“这些年,你把母亲和二哥当作手里的刀,指哪打哪,也就他们两人脑袋里装满稻草,看不出你的小把戏。但你别当别人都是傻子。”
江知安不敢置信的指指自己的鼻子,“我脑袋装的是稻草?我脑袋装的是稻草?”
江知行横他一眼,就不甘不愿把嘴巴闭上了。
“你今天这样做,目的无非就是想让大哥知道我和母亲的龃龉,让大哥厌我不孝顺母亲,让家里人都孤立我。上次在祖母面前,你不也同样不顾祖母身体欠安,暗示母亲生病是我气的,好让祖母知道我不懂事,从而厌弃我。”
“可惜呀,祖母虽然年老,但耳聪目明,你肚里那些小九九,她老人家看得清清楚楚。”
江知行神情莫辩的把目光挪到江知微身上,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是他从小疼爱的妹妹,内心深处,实在不愿意承认她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又把目光定在江稚鱼脸上,是不是小鱼多心了?
江知微眼圈又是一红,眼泪要掉不掉,委屈的不行,“小鱼,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么想我的。我是你姐姐啊,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你怎么这么看我?”
她抿了抿嘴唇,强忍着眼泪,“我承认今日是我的错,我不该多嘴提起你和母亲闹的不愉快,但我不过就是有口无心,哪知被你解读成这样。在你眼里,你的亲姐姐就是这么个卑鄙无耻的人?你可真让我伤心啊!”。
江知安一脸怒气的抬头说了一句:“小鱼,不是我说你,微微哪有你想的那么恶毒,微微一直在劝母亲不要和你计较,是你咄咄逼人,现在还污蔑到微微头上了。”
“呵——”江稚鱼冷笑一声,“就你那被驴踹过的脑袋,能听得懂话音才是咄咄怪事。”
“你骂我?瞧瞧,我好歹是你哥哥,你对我这个哥哥一点都不尊重,连我都骂。我看哪里是微微的问题,明明就是你性情乖张。”
江稚鱼嫌弃的瞥他,“你快闭嘴吧,你不开口,别人看你是个绣花枕头,还怪好看的。一张口满口稻草往外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草包做的芯子。”
“我怎么绣花枕头了,你连二哥都不放在心上,难怪敢这么欺负微微。”江知安倒指着江稚鱼的鼻子,一脸的愤慨不服气。
江存勖暗叹着,观察着江稚鱼,她对江家有怨,那就让她发泄出来,左右不过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不出大乱子来。
江知行则走到卢氏身边,搀扶着她,顺便提醒,不让她再掺和,免得把事态再激化。
江知微垂眸掉泪,咬着嘴唇,忍住哭泣,声音哽咽的道:“我不知道,妹妹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意见,我到底哪做错了,让妹妹这么看我?难道就因为我不会讲话,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十恶不赦了吗?”
“你可别谦虚,”江稚鱼突然笑出声,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江知微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你不懂得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不管是在楚郡,还是到了京城,你江知微到哪里都能如鱼得水,不管是心高气傲的世家千金,还是心胸狭小的刻薄女子,都将你引为知己。”
“这样的你,若是心直口快,不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哪里能混的如鱼得水?你今日这番做作,一来让母亲更厌恶我,二来让大哥也厌弃我,真是一举两得的呀。”
江知行抚着卢氏的背,低声劝慰:“母亲您先别开口,您不要着急,就算是小鱼冤枉了微微,微微自己长了嘴,会自己辩解。”
心里觉得有些不妥,母亲满脸愤慨,如果不是他劝解,肯定又要帮着微微骂小鱼。可是,小鱼也是母亲的女儿啊,母亲这么做,小鱼该多难过啊!
第55章 恩断义绝
江稚鱼继续道:“只不过,我有些不明白,我在这个家里,别说跟你比不得,就算有头有脸的下人,也比我有脸面。我实在搞不懂,我到底碍着你哪里了,你不光要抢走我的东西,还要让全家都厌弃我?”
“你是江氏嫡长女,从小顶着祥瑞伴生的名头,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这样的你,到底是哪来的自卑感,非要和我一争高低,非要踩着我,才能证明你的优秀?我搞不懂,你能不能告诉我?”
她原先以为,江知微只是嫉妒她长得比她略微出色,如今看来,只是这么点原因有些牵强。
江知微睁圆了双眼,死死咬住下唇,仿佛不敢相信江稚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却努力不让自己哭的太难看,委屈的哽咽着,“是啊,小鱼,你说的都对,我在家里是比你受宠。就如你所说,我都拥有这么多了,怎么可能去和你争?我是姐姐,关心爱护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故意害你?”
这个问题江稚鱼想了无数遍,前世今生都没搞明白。她没在江家长大,家人和她不亲近,这情有可原。但是江知微的行为真的很奇怪,她两世都在想方设法让她一无所有。
不管是亲情、婚姻,还是一些物件,只要江稚鱼拥有,江知微总有办法让这些都离她而去。
江稚鱼苦笑一声,“我也真的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首饰布料这些,你一句喜欢,全都到了你手里。家里好不容易有祖母疼爱我,大哥心思清明,你也要让他们厌弃我。我的存在就这么碍你的眼吗?”
江知微泪水涟涟,挽住卢氏另一边手臂,把脑袋抵在卢氏肩上,“母亲,我没有,我从没有那样不堪的心思啊!小鱼误会我了,我心里好痛啊!”
卢氏心疼的搂着江知微,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没有,没有,娘相信微微不是那样的人,都是那孽障的错,微微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