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公子挡了沈三公子的道,干脆想办法杀了也算够利落,下毒,制造意外,都可以,偏偏她把人变成傻子。
江二姑娘戳破了沈大公子痴傻的真相,哪怕她想杀人灭口呢,但她偏偏就把人卖去私窠子。
手段总是这么让人恶心。
想起江稚鱼一双脚曾踏入过私窠子,心里就不舒服。这位沈夫人,将来也得让她自食恶果才行。
两人聊了一会儿,不虚道长就到了。
江稚鱼站起来欠身为礼,不虚道长也稽首。
“坐。”陆荣没起身,随口招呼。
“沈府请道长去招魂?怎么样,能招得回来吗?”
不虚道长摇头,“时间太长,不知那魂魄还在不在,就算在,也虚弱得很,贫道力有不逮啊!”
说这话,一双小眼望着江稚鱼,“贫道知道大巫招魂的厉害之处,今日多了句嘴,这事跟沈老夫人提了一嘴,还请江二姑娘不要见怪。”
陆荣隐晦地瞥一眼不虚老道,这老道真多事,沈家人前脚想害江二姑娘,后脚江二姑娘还得为他家排忧解难。
但他很清楚,江稚鱼是一定不会拒绝,这种事,本来就属于大巫的职责,她又是个有侠义心肠,有胸怀度量的姑娘。
果然,江稚鱼道:“虽然事情是沈夫人做的,但沈家也是受害者,沈家若是求上门,我会试试。”
陆荣道:“姑娘既然要出手,那么本王就帮你先解决了沈夫人。”
说着起身,“我送你回去,然后先把这案子结了。”
这要换了别人,沈夫人做的这件事,只要上下一打点就没事了。就算打点不成,推出一个下人替罪也是可以的。
但是沈夫人偏偏招惹了江稚鱼,那么谁来都不行。
三人往外走,陆荣跟身后的不虚道长道:“道长的宗门,也该查查了。”
不虚道人心里明白的很,拘人魂魄这件事,除了茅山一系的术法外,没人能办得到。
茅山在苏郡,距离京城遥远,沈夫人基本不可能从茅山请人来做这件事。
而上清宗是茅山下院,所有道术传自茅山。
帮助沈夫人的人,基本能判定就在上清宗里。
“是,贫道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底是谁做了这件恶事。”
陆荣刚回到龙鱼卫,前脚让人把沈氏下狱审问,后脚沈侍郎就到了。
沈侍郎在陆荣的公廨里一揖到底,“大人,下官刚听说家里的事,家里老母年迈,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请大人解惑。拙荆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事,竟劳动龙鱼卫出马?”
因为这是在龙鱼卫,沈侍郎就没有称呼陆荣的封号,而是称了声大人。
陆荣端坐着没起身,伸手比一下旁边的椅子,“沈大人请坐。”
“这件事情要从当日令堂寿辰说起……”
陆荣用最简单的语言,将那日江稚鱼的提醒,到后来被劫走,简单讲述一遍。
“沈大人为朝廷办差多年,应该不会认为,是贵府一个内管事,要和江府的姑娘为难吧?”
沈侍郎拧着眉,“大人何以认为,江二姑娘被劫走一事,一定是当日那一句话引起的?就算江二姑娘当日说了犬子是因为丢失了魂魄,才导致了痴傻,这又跟内子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是江二姑娘当日做了什么事,让郑田家的记恨,才有了一场祸事?还有,江二姑娘一介小女子,出了事自有武侯铺料理,再不行还有京兆府,下官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惊动了您?”
陆荣脸色淡淡,抬眼看了看沈大人。
沈大人觉得他那眼神,如看一个傻逼,强自忍耐的愤怒,在那眼神下顿时消了个一干二净,脑子都清明了几分。
陆荣嘴角噙着两分讥讽,伸出一根骨节分名的食指,“第一个问题,沈大人一进来就想着怎么为尊夫人脱罪,可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沈侍郎这会儿脑子清明了几分,慎重问道:“什么事?”
“如果尊夫人是因为江二姑娘的一句话,就想置江二姑娘于死地,这是为什么?顺便提醒一下,人的魂魄除了大病、受惊吓后会丢失,还可以人为拘魂。”
沈侍郎脸色一变,心头一颤,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陆荣淡声道:“现在你明白了吗?江二姑娘戳破了令郎痴傻的真像,所以尊夫人慌了。”
沈侍郎的脸惨白惨白的,他妻子为什么会慌了,那是因为……
他的继室,用肮脏的手段,害得嫡长子变成傻子!
陆荣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个问题,江二姑娘的事,对大夏来说,就是一等一的大事。”
一个关乎家国社稷的大巫,自然是最重要的事。
但这个不能跟沈侍郎细说。
陆荣端起茶盏,“沈大人回去吧,这件事沈大人不要掺和了,也掺和不了。”
沈侍郎浑浑噩噩的,被突如起其来的消息砸得回不过神。
站起身的时候,陆荣补了一句:“沈大人不到暮年,已经老眼昏花了,吏部关系着大夏官员的考课、升降、调动,沈大人若是识人不清,心盲眼盲,就趁早辞了这差事。”
沈侍郎一张脸从惨白又变得通红,抖索着手,行礼告退。
第105章 有美貌姑娘来找大人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江稚鱼一大早给李徽施完祝由术,又给画了一张符,画符的时候,才想起来,答应给陆荣画的驱邪符忘了给他。
沈夫人被带进龙鱼卫大牢,这会儿审讯结果应该差不多出来了。
江稚鱼干脆乘车去龙鱼卫一趟,一来把驱邪符给陆荣送去,二来,顺便打听审讯结果。
龙鱼卫这地方,一般人实在不愿主动过来,所以这边门外挺冷清的。
江稚鱼下了马车,径直走到门口,向守门的人道:“麻烦通传一声指挥使大人,就说江二有事请见。”
那人板着脸打量江稚鱼两眼,道一声:“你看清楚了,这里是龙鱼卫衙门,我家大人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快去别处玩吧。”
以前那些姑娘家,顶多敢在附近徘徊,和他家大人来个偶遇。这个倒是胆大,竟然敢光明正大登门求见!
江稚鱼吸吸气,换了个说辞:“那就请陈二出来见一面也行,再不行刘七也可以。”
守卫再次打量江稚鱼两眼,心里嘀咕,嘴上还是道:“等着。”
然后转身进去,进了门就一溜小跑,看到正往外走的刘七,神情兴奋道:“七爷,七爷,外面有个姑娘求见咱们大人。很美,十分美貌。又说见二爷也可,七爷您也行,见还是不见?”
刘七脚步一顿,“十分美貌?”
想到什么,没来得及问那姑娘报姓名了没,就一路小跑出门,看到江稚鱼,脸上就堆起笑容来。
“原来是江二姑娘到了,快请进,快请进!姑娘是来找我家指挥使大人的?真巧,我家大人这会儿正好在。”
刘大、陈二、刘七等人,都是阆苑郡王的亲卫,此刻在龙鱼卫衙门中,就称呼了阆苑郡王的官职。
那守门见刘七毫不犹豫领着人进门,糊里糊涂地问:“不用去问问大人见不见吗?”
刘七斜他一眼,没眼色的东西,别人来了大人不见,没看见这是江二姑娘吗?
喝一声:“还不快去禀告大人,就说江二姑娘来了。”
那守门的双眼在江稚鱼脸上骨碌碌转一圈,答应一声,脚下跑得飞快。
江稚鱼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身侧的刘七,总觉得龙鱼卫的人都哪里怪怪的。
她没好东张西望,随着刘七穿过一处穿堂,来到一座堂前。
陆荣从里面迎出来,身上穿着正红的绣蟒公服,衬得人既威严,又俊美,让人不敢逼视。
身后刘大和陈二也穿着龙鱼卫的公服,不离左右。
陆荣脸上露出点和煦的微笑来,“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外面热,快请进。”
文先生跟在后面,满脸是笑,“天热,姑娘远来辛苦了。下次姑娘有事,派人来说一声,不用这么辛苦地跑来。”
话音一落,感觉到身上一股压迫感,像被人盯了个对穿。
忙看过去,就看到他家郡王殿下那凌厉无比的目光。
文先生缩缩头,糟了,客套惯了,这话说得不对。
赶紧改口,“不过,如果有事找我家大人,还得麻烦姑娘您跑一趟,我们大人实在是太忙了。”
说完看看自己殿下的神情,脸色似乎,好像缓过来了,总算松了口气。
陆荣带着江稚鱼进入自己会客的房间,亲手取了只干净的杯盏,倒了一杯凉茶。
“先喝口茶润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