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身后。”方姚道了歉，从兜里拿出一包湿纸巾递给他：“你试试能擦掉吗？”
姜贺垂眸看着她手里纸巾，方姚等了半天都没见他有要接的动作，准备收回时，他突然伸手捏住了纸巾，指尖无意中剐过她的手背，像羽毛落在脸上又快速飘走了。
姜贺抽了一张湿巾纸，却没有擦衣服，而是擦了手。
他什么意思？是因为他刚刚碰到自己手了，所以忙着擦？
方姚被自己的猜测气笑了。想也没想，也抽了一张纸，将刚被他碰到过的地方擦了一遍，事后将纸巾揉成了团，在他面前以抛物线的弧度扔到了垃圾桶里。
姜贺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似的，低笑了一声：“我是在擦手上的粉末。”说完将手伸了出来，手心纹理干净，手指修长。
方姚垂眸看着他眼睛，半晌后才出声：“我也是。”
“二位擦完了，可以开打了吗？”郑浩泽声音带着冷笑，看向姜贺的眼神带着怨气。
方姚背对着他没看见。
她和郑浩泽打了一局，两人水平半斤八两。
桌上的球还剩四个，两个半吊子选手怎么也打不进去了。
姜贺实在看不过眼了，起身拿过郑浩泽的球杆，找了角度瞄准，他俯身时，后腰扯出一道紧绷的弧线，砰！一声闷响，白球在绿绒台球案板上擦出一道看不见的灼痕。
桌上只剩两球时，姜贺失了水准，他偏头对着方姚努了努下巴：“该你了。”
方姚心角一颤，忙转过头，假意围着台球桌转了两圈，也没找到合适角度，最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弯腰瞄准，手里的杆刚要出去。
姜贺在旁边出声：“手放低，别太僵硬。”
方姚：……她调整了下角度，将杆子压低了。
“瞄准五号球，打。”姜贺站在对面，眼睛盯着桌子上的台球。
方姚听了他的话，瞄准了五号球，一杆子打了出去，五号球像是有自己的主见似的，直接起跳弹飞了，如果不是姜贺躲闪得快，五号球直奔他要害处。
空气突然静止了似的，半晌方姚才听到姜贺声音。
“故意的？”他姿态散漫地抄着兜，眼帘垂拉看着方姚。
“……我要有那技术就好了。”方姚声音不大，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倒是旁边的郑浩泽笑得不可开交，脸都笑红了：“哈哈，该，叫你教，这回碰上硬茬子了吧。”
姜贺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五号球扔到了桌上，杆子也给了郑浩泽：“你行你上。”
郑浩泽头摇成了拨浪鼓，指着方姚：“她这手法太虎，玩不了一点。”
方姚：……我人还在呢，当面这么说我合适吗。
方姚不理会他，将桌上最后黑八打进了，淡定收杆，对着郑浩泽说：“你吃杆吧。”
“你说什么？”郑浩泽震惊地看着方姚，他怀疑了自己的耳朵都没怀疑方姚。
方姚无辜地看着他：“不是说，你输了就吃杆吗？”
郑浩泽气笑了：“你这是作弊赢得不算。”
方姚耸耸肩：“哦。”
郑浩泽瞥了眼姜贺见他低头刷着手机，突然问方姚：“你男朋友怎么没来陪你？”
“什么？”方姚没听清他说什么。
“宋岩益怎么没来？”郑浩泽换了名字问。
“哦，他今天有事。”方姚一句他有事将这话题带了过去。自从那天在食堂炒了一架后，两人已经有一星期没联系了。
她天天学校，咖啡店，寝室三点一线的跑，更没时间想和宋岩益那点破事。
“哦，是吗。”郑浩泽漫不经心回了句，眼睛却飘向了姜贺。
姜贺收起手机，他抬头和郑浩泽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两秒，淡声：“不走，等着吃杆儿？”
“走走，美女下次再一起打啊。”郑浩泽和方姚说话时，姜贺从她身边越过，顺带抛下了句：“下次看准点，别瞎飞球。”虽然他没回头，但方姚听出来了，他揶揄的是自己。
方姚脸唰地一下红温了。
郑浩泽跟在姜贺身后下了楼，他跳了一步跟姜贺并排：“这回听到了吧，人家和宋岩益好着呢，我劝你赶紧悬崖勒马，方姚是漂亮，但也没漂亮到让你连道德都不要的程度吧？”
姜贺哼笑了声，随口道：“谁告诉你，我对她有意思了？”
“那你撩人家干什么？真当哥们瞎啊。”他和姜贺认识了这么多年，郑浩泽敢说，他比姜贺父母都了解他。
姜贺这人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都很随意，但实际上，他有洁癖。
尤其是对感情这种事，姜贺长相摆在这，从初中到大学，和他告白的女孩多了去了。
明着告白的，暗戳戳喜欢的，但姜贺是一个也没回应，刚开始郑浩泽以为他装酷耍帅，后来发现他是真没心。
那时候郑浩泽都以为姜贺是同了，他害怕了，委婉和姜贺说了自己性取向正常。
被姜贺踹了两脚，他才放下心。
但是这次姜贺对方姚绝对是例外，今天他叫方姚过去时，还特意观察了下，姜贺那眼神时不时就落到方姚身上。
想到这儿，郑浩泽笑了，了然道：“原来你好这口啊。”
姜贺皱眉：“什么？”
郑浩泽坏笑：“喜欢抢人家的。”
姜贺吐了口气，语气幽幽：“你信不信，我从这给你踢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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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赔偿 他的腰能屈能伸
姚美芬终于把民宿的评分搞上来了，但好像没什么用，依然没有人订房。
她给方姚打电话问：“你不是说找地接社合作，找到了吗？”
方姚接电话时正在学校超市买卫生巾，忍着小腹坠痛，用很小的声音回她：“在联系中，客源的事你先别急，这段时间，你先把民宿好好再装修一下，特色房间要有的。”
“什么样的叫特色房？怎么那么多事，能住人就行呗。”姚美芬嫌麻烦，她不想弄。
姚美芬如果不是自己亲妈，方姚怕自己早控制不住说脏话了。她默默吐了口气，耐心和她解释：“西安的招牌是兵马俑，所以他们那里的酒店就会摆兵马俑，所以就有很多游客抱着猎奇心理去住，这就叫特色房。”
姚美芬：“那我也给房间摆上兵马俑？”
“……我只是举一个例子。”方姚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心里默念她是亲妈。
“哎呀，绕来绕去的麻烦死了，就这样吧。”姚美芬没再给方姚说话的机会，电话被挂断了。
方姚：……累了，都毁灭吧，赶紧结束这操蛋的生活吧。
方姚无力的看着眼前货架上的卫生巾价签，果断的拿起右边最便宜的，她要省钱。
姚美芬可以摆烂，她不可以。
方姚兼职攒下的钱都投进这民宿里了，如果现在关门，那她的钱就打水漂了。
没关系，慢慢来，总能找到解决方法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方姚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结账时，收银员问她要袋子吗，一毛一个。
“不要。”方姚把卫生巾塞到了羽绒服后面的帽子里，在收银员震惊错愕的眼神中出了超市。
北方的冬天是干冷，特别是在晚上，连吹来的风都像锋利的刀刃，打在脸上生疼。方姚裹紧羽绒服，依然能感觉到寒气在往她骨髓里钻。
她埋头避风，准备跑回寝室。
“你帽子里的东西快掉出来了。”方姚身后突然有人说话，她生生刹住脚，回头看向说话的人。
借着超市散出来的那点剩余光亮，方姚看清了说话的人——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配方，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姜贺身边少了他朋友。
他穿着一件日系复古夹克，露出里面的纯色T恤，宽松直筒牛仔裤穿在他身上，显得腿更长了。
这人都不怕冷吗？
姜贺下巴点了点她羽绒服帽子，又提醒了她一遍：“快掉了。”
方姚抬手绕到后面将卫生巾又往帽子里压了两下，还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还站在原地，没有想走的意思。
“还有事？”方姚将手收回放到兜里，下巴也缩进了羽绒服领子里，显得她声音闷闷的。
“不道谢？”姜贺垂眸看着她，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方姚轻轻抿了抿下嘴唇：“谢谢。”
姜贺盯着她，唇角轻扯低笑了一声：“诚意被你吃了？”
“？”方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下巴从领子里钻出来，抬眸看着他：“什么意思？”
姜贺上前半步，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缓缓开口：“真诚点道谢，我再告诉你件事。”
她微微仰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竟然有些失焦了。本能的张口：“什么事？”
姜贺不开口，只是要笑不笑看着她，两人好像在比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