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微笑颔首:“好久不见。”
江父的目光里却多了分探究:“也是你朋友?”
江晚嗯了一声。
父亲心底还是希望她能稳定下来的,但转念一想,她还年轻,话涌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晚上九点,裴谦裹着厚重的黑色大衣进了1号公馆。
是管家带他进来的。
他远远地望见江晚身边的夫妇,一眼便认出这是她的父母。
这是他第一次见江晚的父母,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又后悔没多准备些礼物。
江父注意到裴谦若有似无的视线,提醒了一声江晚:“那也是你的朋友吗?”
第29章
她说:“是我朋友,我去打个招呼。”
裴谦的伤已经痊愈,脸瘦了一圈,唇色苍白,脸颊在晚风中略显绯色。
江晚朝裴谦的方向走去,探究似的打量着他。
裴谦看似波澜不惊,内心早已掀起巨浪,他步伐沉稳地上前几步,与江晚在一棵树下站定,耳畔是树叶的沙沙声和呼呼的风声。
“抱歉,我来迟了。”裴谦轻启薄唇,望向江晚时目光温柔下来,“先前伤没有好,我不想让你看见这样不完美的我,没有才来得这样迟……今天又恰好值班……”
“不算迟。”江晚微微一笑,打断了他解释道话,领着他进入屋内,转移话题道,“今天人比较多,你随意就好。”
“不需要我去给你爸妈打一声招呼吗?”裴谦见她要走,眼神一慌,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江晚瞥了一眼他微微颤抖的手,反手握紧,笑着说:“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
裴谦漆黑的眸子忽地一亮:“好。”
江晚走在前面,他紧随其后,每走一步,心就变得更加忐忑。
那是她的父母。
哪怕之前在医院见过,但这次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在江晚父母面前站定,微笑颔首:“叔叔阿姨好,我是裴谦,江晚的朋友,之前我们见过的。”
“我当然记得,是小裴医生啊!我骨折那会,你在医院忙前跑后,那时多亏了你。”江父乐呵呵地说。
裴谦敛起眸,恭谦地说道:“叔叔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好了,你们俩年轻人进去玩吧,不用陪我们。我和你爸爸就在花园里赏赏花就行。”江母笑着拍了拍江晚的肩膀,“今天你是寿星,你最大。”
江晚挽住母亲的臂弯,眉眼弯弯:“可你们平时忙,好不容易现在有时间陪我。”
她看向裴谦:“你先进去吧。等会要切蛋糕了我再进来。”
裴谦垂下眼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低声应下:“好,我在里面等你。”
江晚陪着父母在院子里闲逛,聊着家里公司的近况。
而裴谦进了别墅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吧台前的贺鑫。
“是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上视线,都带着敌意。
裴谦皱起眉问:“你怎么来了?你只是晚晚的前邻居。”
“我是前邻居没错,你是前男友啊,比起我,你更不该出现在这吧?”贺鑫微扬下巴,朝着裴谦冷哼一声。
“前男友?”裴谦面色一冷,忽然想起自己和江晚的确没有复合,顿时间僵在了那,目光渐渐凝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过了良久,他顶着对方探究的目光,咬牙切齿道,“谁说前男友不能来生日会?我们之间依然有感情,她也很期待我过来,我自然会出现在这。”
“她早就邀请我来了,你也是吗?”贺鑫挑了挑眉。
裴谦:“当然。一个月前,她就邀请我住在1号公馆,当时出了点意外,我才推迟过来的。”
贺鑫面如土色,依然梗着脖子:“是吗?你确定她真的邀请你来生日会了?而不是一个月前就和你分手?今天你过来,她一定是心软才没赶走你。如果你们没分手、感情稳定,那她母亲的寿宴你怎么没来?作为她的邻居,我去了,你却没来……你别高看了自己!”
裴谦看向贺鑫的目光里像是淬了冰:“我在她心里什么位置,我比你更清楚。至少你现在还没上桌。”
“是吗?”贺鑫眉梢轻抬,眼尾微微上扬,唇角的笑意透着一丝玩味。
他不觉得自己没上桌。
从他站在1号公馆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上桌了。
而裴谦这个前任,已经下桌了。
空气中无形的火药味弥漫开来,倏忽间,别墅里的灯光骤然熄灭。
所有的心思都隐匿在黑暗里,视线聚焦在门口。
江晚推着生日蛋糕的小推车走进来,她的父母一左一右跟在她身边,小推车的轮廓上亮着灯。
江晚亲自插上数字“26”的蜡烛,然后点火。
小推车的灯光暗了下来,只剩下摇曳的烛火。
江晚的母亲给她戴上生日帽,然后融入人群,一起唱着生日快乐歌。
江晚闭上了眼,双手合十许愿。
她是个贪心的人——她期盼所愿皆所得,事业与感情她都要。
她缓缓睁开眼,吹灭了眼前的蜡烛,耳畔是亲友的欢呼与祝福,心里瞬间被暖意填满。
她象征性地切了蛋糕,贺鑫和裴谦挣着抢着帮她分蛋糕。
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吃到了蛋糕。
十二点过后,江晚的父母才离开,好友们也陆续离开,最后只有贺鑫和裴谦赖着不走,非得跟钟点工一样留在这收拾残局,江晚就随他们去了。
过了半小时,门铃声持续不断地响着,李管家抱着堆积如山的礼物进来:“江小姐,外面放着许多礼品,上面贴着标签,都是给你的。”
江晚看了一眼礼物上贴的标签,微微蹙眉,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监控,眼底闪过惊讶之色:“他们怎么跑回来的?”
送礼物的不仅有凯文,还有陆萧然、陆放。
晚上七点到十二点这个时间段,他们陆续抵达门口,中途陆放和凯文还打了一架,陆萧然将两人拉开了,又被两边揍,三人变成了互殴。
场面相当混乱,但当时谁也没吭声,硬是顶着寒风熬到十二点,宾客渐渐离席,他们趁着没人了,疯狂按门铃,放下礼物后风一样地跑掉了。
裴谦和贺鑫凑上去来看监控,神色复杂。
“你们怎么想?”江晚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句。
裴谦斟酌了片刻,说:“他们或许还没走远,要不要我去将他们带回来。”
贺鑫暗暗瞪了裴谦一眼,暗骂他装货,转头又露出笑容:“我支持你的所有选择。”
“那就……晚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一句轻飘飘的晚安,就为今晚的闹剧按下了暂停键。
江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屋里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
裴谦垂下头,继续收拾残局。
贺鑫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狠狠剜了情敌一眼,走到裴谦的对角打扫卫生。
而别墅不远处的三个男人依然在互殴,互相打了一顿后,对视了几眼,不约而同地说:“今天的事别告诉江晚。”
江晚站在走廊上,俯视着楼下传来的细微动静,以及别墅外的监控,她无声地笑了。
看,根本不需要绳索。有些项圈,天生就长在他们脖子上。
【全文完】